杨以德滥用职权，逮捕刘席斋案引发轰动，天津审判文化揭秘

■周利成

1913年3月，顺直省议会成立，成为民众表达诉求的重要场所。该议会曾提出许多有价值的议案，推动了近代中国司法制度改革。但1916年后，逐渐沦为“官方代言人”，尤其是1920年第二届议会选举时，直隶省长曹锐操纵议会上层人选，使之成为曹氏在直隶统治的工具，引起民众不满。1922年由此引发的杨以德逮捕刘席斋案，更是轰动一时。

1922年7月19日，顺直同乡会代表刘席斋、张福臣、王宝瑞等赴省议会会场张贴布告，抗议非法议会选举、阻止召开非法议会。布告称，此处为法定顺直议会会场，未经内务部批准的非法省议会及非法议员不得在此开会。那些议员全是曹锐指派的，他们能够代表谁？他们说一句公道话没有？只知道一个月领一百多元的薪俸，吃喝走逛，弄个兼差，那就越发阔绰起来。像这样来历不明的议员，能不能监督行政，能不能代表民意？我们若是纵容他们作怪，不赶紧起来驱逐解散，任由他们勾结贪官污吏，残害百姓，试问，我们的良心过得去过不去？像这样毫无人心的议员，我们还能容他们吗？

当日，天津警察厅厅长杨以德将这一情况电报直鲁豫巡阅使曹锟。曹锟同日回电杨以德称：“省议会为立法机关，何等重要，张福臣等竟敢肆意滋扰，实属大干法纪。应即悬赏一千元，严拿张福臣等到案，依法究惩。”20日回电天津镇守使赵玉珂称：“省议会为立法机关，何等重要，张福臣等敢于聚众滋扰，藐法已甚，未便姑容。已另电饬警厅悬赏银一千元，严缉张福臣等归案讯究，依法重惩，仰即一体遵照。会同侦缉务获，仍随时加意防护，以遵法纪，勿涉疏虞。”

但警察厅缉拿张福臣未果。7月23日，刘席斋在自营的天兴合商号内被便衣警察逮捕，移送至天津地方检察厅。该厅侦查终结后，将刘席斋移送天津地方南分审判厅。8月11日、17日，该厅先后开庭审理此案。刘席斋在法庭上慷慨陈词：“因议员们均为曹锐指派，不能代表民意。他们又将顺直省议会擅自改为直隶省议会，曾两次呈请内务部立案，均遭该部批驳，未准立案。因非法议员不能在合法会场开会，故我们在会场中张贴布告，禁止其开会，我们代表的是人民意愿，何罪之有？”检察官听后说，本检察官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因刘席斋在法定机关张贴布告，有妨秩序，触犯刑律之妨害公务罪，应判四等以下有期徒刑。(www.xing528.com)

8月25日，顺直同乡会陈西斋、李骏元、赵蓬仙等，以天津警察厅厅长杨以德滥用职权、违法逮捕刘席斋为名，在天津地方检察厅提起控诉称，刘席斋在天津天兴合商号任铺长，热心公益，爱护桑梓，久为各界同乡所钦佩。曹锐、边守靖等，所指派之非法直隶省议会，竟敢冒充人民代表，擅自定期开会，立法尊严扫地。本会不忍坐视，召集同乡大会，公推刘席斋等三人为代表，亲赴省议会会场，张贴启事，告知民众此为法定顺直省议会会场，未经省议会批准之非法直隶省议会及非法议员，不得在此开会。当时，该会既没有在此开会，也没有会员在场，且刘席斋代表本会执行任务，根本谈不上是犯罪。但警察厅厅长杨以德竟于7月23日，密派便衣侦探至刘席斋铺号，在没有拘传票的情况下，以请出说话为由，诱捕刘席斋，加以手铐，肆意凌虐……杨以德对于刘席斋在不能指出犯罪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滥用职权，私擅逮捕，施以凌虐，而且监禁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请求地方检察厅票传杨以德到案，秉公讯办，以维法纪，而保人权。

杨以德并未到庭，只是派人送来一份答辩书。该书称，本警察厅逮捕刘席斋系遵照曹巡阅使电令。李骏元回应说，7月19日电令只是查明究办，杨以德通令却是各区严拿，这明显是变更命令。而20日电称，现有不法之徒，自称张福臣等数名，在省议会肆意滋扰，当即派警驰省议会逮捕，但张福臣闻讯而逃。刘席斋系19日到省议会张贴布告，20日并未再赴。逮捕刘席斋显系捏造事实。8月30日，地方检察厅侦查终结处分书写着：“现因杨以德行为不成立犯罪，为不起诉之处分。”

9月3日，天津地方南分审判厅作出判决：刘席斋犯妨害公务罪，处拘役一月又十日。其理由是，查刑律规定，议员在法律上称为官员，则凡对于官员之职务，公然侮辱者，虽非当场，亦构成妨害公务罪。刘席斋不服判决，上诉至河北地方检察厅。南分庭遂将该案卷宗移送河北地方检察厅。数日后，该案复送河北高等检察厅。与此同时，顺直省议会已照常开会。

10月18日下午4时许，河北高等审判厅作出判决：“维持原案宣告判决，唯查原判拘留日期系四十日，自捕获到厅之日，迄今已有八十余日之多，按照两日抵一日计算，已逾拘留期。”遂宣布当庭释放。刘席斋从检察厅大门出来之时，五辆汽车悬挂国旗，很多人专程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