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苏雨
卓蓝和轩可是考古学院的学生,她们对古老的中世纪很感兴趣,刚毕业,她们就申请去远在法国的中世纪古堡,去探究那挂件和环境。据说,好多考院的学生不是去那儿没有回来,就是回来后不久,通通去见了马克思,总之,古堡很神秘,她们对它很感兴趣。
历经一年多,所有赴法国的手续都已办妥。卓蓝和轩可乘飞机到了巴黎,又转乘火车到了阁尔。终于她们可以坐在马车上,听车夫说,车下正是希农大道。穿过荫路,再过了安德尔河终于到了萨树古堡。卓蓝与轩可对视片刻,彼此心照不宣。
推开门,阴冷的空气夹着古木的潮香扑面而来。她们点燃了蜡烛放在桌上,然后两个人很胆大地向四处望,卓蓝发现了一面镜子,心想:在中世纪,起居室是不会挂这样的镜子的,它应该放在闺房里,可她还是站在镜子前,看看身处古堡的自己。突然卓蓝仿佛看见镜中的自己眨了一下眼睛。按道理,当自己闭上眼时,是看不见镜中的自己,应该看到的是始终睁着眼睛的自己。可是……想着想着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又眨了下眼。“轩可!轩可!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会眨眼睛的我!”“废话,你们是同步的,当然能——你说什么?”“轩可倏地对古堡有了惧意,原来,她只对葫芦中的德·莫尔索伯爵的怪病有惧意。天哪,我只知道苏菲曾去的少校的小屋也有这样的镜子,”话音未落,卓蓝已经没了。
“卓蓝!卓蓝!”任凭轩可怎样撕心裂肺的呼喊,回应的总是自己的回音。“啊——”轩可吓坏了,但她依然很镇静,坐在木椅上。一年前,考古心理学曾告诫过她,考古时,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轩可拿出长笛,她想如果吹起它,她会更明了,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做或是去找科幻小说之王。那个好像很了不起的卫斯理,或是……她听别人说过,在夜间,降b调吹,会召来鬼,她不信,觉得现在试试,会更有气氛。果然,笛声起,泣声起,呜呜地,还算清楚。笛声停,泣声停。轩可疯一样地抛出长笛,当长笛到达最高点时,她迅速地堵上自己的耳朵。她怕长笛落地时,与古老的地板碰撞声会牵出德·莫尔索伯爵军靴跺地板的恐怖声响的。
轩可长舒了一口气,她明白自己唯一能做的是等。等卓蓝的“突然”出现。
卓蓝左看,右看“轩可!轩可!”一刹那,卓蓝发现轩可消失了。卓蓝很冷静,一年前,考古心理学告诉过她,考古时,任何事情都可能性。她坐在木椅上,还是不停地向四周望,她突然发现好像起居室里所有的摆设都新了许多,而且上面的浮尘都没了。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害死我的孩子吗?雅克将是德·勒农库公爵的唯一继嗣!”卓蓝惊愣了下,这不是轩可的声音,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哦,德·莫尔索伯爵先生,请您不要再折磨您的夫人了,雅克和玛德菜娜都是她的孩子,她一样爱的。”接着,有一个女子在哭泣,“德·旺德奈斯子爵,不要这样说,我活不久了,我的怪病……”卓蓝几乎吓昏过去,楼上的人讲的是中世纪时的古老旧式法文,她根本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卓蓝想,她好像明白起居室里的摆设有奇特的变化的原因了。可现在是2002年!难怪学长们有去无回,恐怕没有修考古心理学,承受不了事实,或是……楼上又开始了,“夫人,我们去平台吗?走吧,”“……”卓蓝听不下去了。此时,她的心情抹去了对以住生活的所有感叹。“倏地来到了中世纪,怎么回去?他们见到了我,我怎么解释?”还有轩可,你在哪?卓蓝在遐想时,伯爵一家人已来到了起居室。他们的表情很自然。显然,没有发现她。卓蓝很庆幸。她睁大眼睛,盯着德·莫尔索伯爵,嗯,和书里写得一样,他脸上浮现忧容,把只有天主才晓的思虑憋在心中,故而眉宇间有一种奇异的神色。他已秃项,头发像僧侣一样,只有后脑勺残留半圈,延至耳边,鬓角是两绺灰中杂黑的汗毛,他的脸有点像鼻口沾满鲜血的白脸狼,因为他的鼻子也是红的。一个生活规律被打乱,胃功能不好,老病缠身,脾气变坏,就是这样。
若不是书中说,他是那兰地区一个世族的后裔,他家在路易十一朝代开始发迹,最后赢得了勋章和封号,卓蓝至死都不会信,这糟老头竟如何厉害。
再看伯爵夫人,要想绘出她的形象,就必须有一只妙手,善于刻画出内心的火焰,善于表现朦胧皎洁的神韵,可这样的画家是找不到的。她有纤细的秀发,她有额头像若孔德那样饱满平润,好像蕴蓄阗无数未表达的思想种种被抑制的情感和无数浸在苦水中的鲜花。她那水绿色的眼睛有褐色的斑痕,耳轮纤巧,胳膊妙丽,双手修长,葱指微扁,像所有的古代雕像一样,不折不扣的古美人。(www.xing528.com)
卓蓝一下全明白,没错,她已身处中世纪,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等“突然”过去;二是等死,她绝不可能活上几百年后,再和轩可见面,让轩可亲眼体验“木乃伊的归来。”
卓蓝一会儿上后平台远眺幽谷,一会儿到安德尔河里捉鱼,一会儿去庄园散步,胱胱忽忽中她看到几个片断:
德·旺德奈斯子爵第一次参加贵族院议员的图尔舞会,看到了德·尔索伯爵夫人迷人的双肩。
德·旺德奈斯子爵来到弗拉佩斯勒堡,由德·塞引见,他熟识了那位舞会上迷人双肩的女人。
卓蓝想书中记载这此足足经过七十三年,为什么在如此海市蜃楼般的恍忽演绎中只有短短几分钟,她突然想去照镜子,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变老。来到镜子前,卓蓝看到里面的那个自己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卓蓝,你去哪?”“轩可,是你吗?我,回来了?!”“什么意思?”卓蓝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两人又对视,她们好像知道它的神秘了。
“是的,我眨了两下眼,就去了中世纪,又眨了两下,又回来了。”
后来,听卓蓝说,书中记载德·旺德奈斯和伯爵夫人的结局是那跳进了罗马的许愿池。不是她所见的。
轩可说,降b调的长笛声真的会牵出伯爵夫人的哭泣。
我说,其实他们都有珠宝一样晶莹的祈愿,金子一般的纯洁渴望,火一般的心灵,都被埋在阿尔卑斯山厚厚冰雪之下,度着绵绵无期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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