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痖弦所言,微型小说总希望以最少的文字表达最丰富的内涵,这就对小说的情节设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任何小说中推动情节发展的核心要素都是矛盾冲突,但作家笔下的矛盾冲突往往是具象的,而不是抽象的,也就是说矛盾冲突会聚焦于小说中的某些人物或事物。要让故事高度浓缩又不乏张力,物象的选取成为叙事推进的关键。要让故事言近旨远,则最好赋予物象以隐喻象征功能。
在我简要阐明微型小说创作的这番道理之后,同学们就小说的物象功能展开了充分的讨论。
他们先是区分了两篇小说各自的主导物象和次要物象。在《黄丝带》一文中,除了黄丝带这一主导物象外,还出现了白烛、玫瑰、蝴蝶这三个物象。《打错了》一文中除了电话这一物象外,也有巴士、应征信等物象。
在小说《黄丝带》中,一对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一条结婚前就已存在的黄丝带而变得闷闷不乐,在男主人公的逼迫下,女主人公的头颅随着扯下的丝巾而掉落。(“头颅掉落”有一定的隐喻象征意义,并非实指)由外在而言,推动情节发展的物件是黄丝带。可就内在而言,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因素是男主人公衣凡的质疑和女主人公达妮的顺从。这一外一内两要素共同主导了这幕悲剧。(www.xing528.com)
在这篇小说中,黄丝带既是牵引全文的线索,又是推动文章情节发展的重要物象。“黄丝带”本身还具有极其丰富的隐喻象征意义,我们可以将“黄丝带”想象成女主人公身上的某一本质特征。当人的某一特质消失之后,这个人的灵魂将不复存在,“头颅落地”应该是指人的灵魂的丧失。《黄丝带》一文的物象选择受中国古典诗词影响较大,以黄丝带来写爱情大概借鉴了中国古典诗词的谐音原则,“丝”即“思”,寄托爱情相思。“丝”的柔软、洁净也与爱情相关。在小说情节的推进中,黄丝带代表着神秘与悬念,而随着黄丝带的解开,达妮的人头落地,这又赋予了“黄丝带”情感维系功能。因此,小说选择黄丝带和蝴蝶这两个带有中国文化印迹的物象,也彰显了作者对中国文化的留恋。
与《黄丝带》不同,《打错了》的物象选择更具现代味,更具香港特色。第一部分写陈熙在接到电话后匆匆赶往巴士站,突遇车祸而丧命,情节的主导因素是电话。第二部分作者又安排陈熙接了一次打错的电话,因为耽搁了点时间,陈熙正好避开了这场车祸。两个部分的情节主导要素都是电话。电话和巴士是现代香港居民日常生活无法脱离的两样事物,接电话、乘巴士要占去市民生活的很多时间,也就成了生与死的浓缩。打错电话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遭遇车祸当然也是偶然性事件,但香港这样的大都市几乎天天上演。个人的才华、努力在这些偶然性事件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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