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源栖真观壁画保护与研究：二十八星宿壁画比例动态

达·芬奇提出“美感完全建立在各部分之间神圣的比例关系上”。中国古典绘画高度重视比例问题，在历代画论中很早就出现了与比例相关的描述。中国古典绘画形式十分独特，比例观念的独特也与之不可分割。王维《山水论》提道：丈山尺树，寸马分人。同样，郭熙在《林泉高致》中也有“山大于木，木大于人”的描述。壁画人物塑造时，比例的考量与规划是民间画匠不可忽视的一部分，牛宿主体人物和相应动物的比例相对写实，有一定程度变形夸张但却是十分合理的。

艺术形象的塑造离不开动态、活动神态，并且人物动态刻画是关系壁画作品成败的重点，它直接影响壁画人物被观看时所表现的真实感和艺术感染力，影响其文化内涵的传达，影响到壁画的艺术呈现效果。壁画中牛金牛的面部表情和动态直接关系到主旨意蕴的表达，关系到牛金牛人物所代表的思想和更深层意义的揭示。从这种意义来说，人物动态是决定牛金牛塑造是否成功的重要一环。牛宿人物的动态设计可谓匠心独运。

1. 人物比例

玉皇殿二十八星宿牛宿壁画是相对写实的，牛金牛人物的身高身型比例大致与普通人的身体比例相近。但同时存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程式化的表达方式，例如为了凸显神仙的威严和武将的勇猛，在栖真观牛金牛壁画创作过程中民间画匠刻意将人物头部和躯干放大放宽，以夸张的手法表现出牛宿人物英气勃勃、性格刚烈的武将特性。牛宿造型的塑造中，在去除人物的冠帽、须发及厚底靴等高度会影响测量数据结果的因素后，壁画牛金牛的头身比约为1∶6.4，这个比例接近人体“立七坐五”的普通成年人标准比例。在这个基本比例关系下，作者根据人物的不同身份和创作主题的需要，还应该有适当地夸张或变形。

中国古代绘画作品中有“文胸、武肚、美女腰”的程式化、系统化特性，就是指：文官的表现，应该夸张他的胸部，以示其韬略；武将应该缩肩凸肚，表现其威猛；美女溜肩细腰，才能显出她的婀娜妩媚。而老人，弓背更能显其老态龙钟；弥勒佛的五短——“头短、手短、脚短、手指短、脚趾短”，则反映其风趣乐观的形象。同样，牛金牛的形象创作受到宗教绘画程式化制约，作者有意将比例在一定程度上夸张变形。这种创作者主观审美和精神内涵的彰显具体表现在牛金牛人物某些身体部位和五官比例的夸张变形。(www.xing528.com)

具体来说，中国传统绘画中五官比例讲究“三庭五眼”为脸长与脸宽标准比例，而牛金牛两眼之间距离为两个眼的长度，明显违背“三庭五眼”的标准比例。类似地，牛金牛人物形象的嘴巴宽度与两瞳距离比例约为1.5∶1，远远超过了普通人1∶1的标准比例。耳朵长度与脸长约为1∶2也超过了标准比例1∶3。在人物整体身材比例上的夸张变形则表现为缩肩凸肚，以此来体现牛金牛武将形象的勇猛。这些看似是比例的失调，实际则是创作者精心设计布局的人物比例，以便更巧妙地为牛金牛人物需要展现出来的粗略豪放性格特征和星宿属性服务。因此说，二十八星宿壁画牛宿人物的整体比例是相对精确写实的，但同时有适当的变形夸张。

2. 人物动态

罗丹在《艺术论》中提道：“所谓运动，是从这一个姿态到另一个姿态的转变。”艺术创作者创作时抓住人物动势的一瞬间使之凝固静止，在这种静止状态下暗示人物运动过程。物体运动不仅表现为外在位移变化，而且表现为物体的内部变化。人物的感情活动、思想冲突和灵感爆发等心理动势过程是不可肉眼观察的四维性，而这种不可见的动态是创作者追求的更高目标。表现人物不可见的四维性心理动态必须通过可见的形体、动作和表情，才能表现出人物心理世界的丰富性和复杂程度。单纯的形体动作倾向于表现外在运动，而形体或动作所包含的对立与冲突，则把壁画作品引导进深层的内心活动。在壁画人物创作中人物动态是传达生命体验产生形式感的主要方面。

牛金牛壁画像大多数艺术作品一样是人物动态在二维平面的记录，是对人物运动过程某一瞬间的截取。栖真观牛宿壁画动态的瞬间性截取是成功的，壁画中牛金牛身体的每个部位甚至服饰和须发几乎都是在动态中的。左臂高举抚翎、右臂抬在胸前、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拈花指、大嘴张开、舌头伸出、眼珠瞪圆、鼻子耸动、耳朵上立、眉毛扬起、须发张扬、靠旗飘动、翎子摇曳、云纹升腾、水纹波动，这些无一例外地都在表现牛金牛壁画的动态。牛金牛壁画的动态表现多集中在人物上半部分，而人物下半部分似乎处在相对静止状态，除了下半部分被服装遮盖不方便表现而刻意减弱动势外，人物上半部分几乎每一处都在抓取人物动态且表现得淋漓尽致。像这样上动、下静的动静对比反而更加衬托出其动势更多的手部动作和面部表情。将观赏者的大部分关注度集中在更好彰显人物性格和心理活动更深层的四维性动态中。如此，从牛金牛壁画人物的动态表现中，不仅能用眼睛看到牛金牛以武将身份出现，有着威猛的身躯和凶悍的表情，而且能更深切地意识到创作者赋予牛金牛勇猛好斗、英勇善战的武将品格。躯体动作和面部神态的协调一致，把一个更为立体的牛金牛形象有生命力地展现给观者，同时，气韵生动、形神兼备的绘画技巧和审美思想使牛金牛传达出生命的光彩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