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淹家族出身于唐太宗子纪王房,尽管在越王贞的叛乱中,纪王李慎没有参与。但是作为李唐皇室近枝,仍然遭到了武则天的屠杀。在平定了徐敬业、越王贞叛乱之后,已经没有别的力量与之抗衡了。正如志文所说:“弟兄南北,痛彭泽之雁分;父子东西,悲颍川之星散。逮乎总角,数岁荒陬。恒喻已于蕣华,每方身于朝露。三江漂母,食闵王孙;五鹿野人,块贻公子。”史书也记载:“自是宗室诸王相继诛死者,殆将尽矣。其子孙年幼者咸配流岭外,诛其亲党百余家。”[18]因而结合墓志可知,当时的李唐宗室被武则天诛戮殆尽,幼小者发配岭南。根据《新唐书》记载:“永昌时,行远、行芳斥嶲州,六道使至,行远先就戮,行芳幼当赦,抱持请代,遂与俱死,西南人称死悌云。”[19]吕思勉先生认为:“然后所杀戮最甚者,为唐之宗戚。”[20]根据志文可知,李行淹生于光宅元年(684),当时还是孩童,在赦免之列,然而由于被发配边地,生活困苦。这在志文之中也有所反应。
志文记载“爰及弱冠,复遇中兴。继绝之典攸开,茅土之封斯列。初袭封徐国公,食邑三千户,辩方色也。”根据《资治通鉴》记载:“初,武后诛唐宗室,有才德者先死,惟吴王恪之子郁林侯千里,褊躁无才,又数献符瑞,故独得免。上即位,立为成王,拜左金吾大将军。武后所诛唐诸王、妃、主、驸马等皆无人葬埋,子孙或流窜岭表,或拘囚历年,或逃匿民间,为人佣保。至是,制州县求访其柩,以礼改葬,追复官爵,召其子孙,使之承袭,无子孙者为择后置之。既而宗室子孙相继而至,皆召见,涕泣舞蹈,各以亲疏袭爵拜官有差。”[21]李行淹也是在神龙政变之后,李唐光复,其爵位被恢复。尽管唐中宗到唐睿宗时期,政局不稳,但是宗室子弟特别是遭到流放的,大致都回到两京地区。
根据志文记载李行淹释褐担任右骁卫长史,根据《旧唐书》记载门荫入仕,往往授予亲勋翊卫[22]。根据相关研究认为释褐是获得了职事官,也即入仕[23]。不久又担任殿中尚衣奉御。根据记载可知殿中尚衣奉御从五品上,职责为掌衣服,详其制度,辨其名数[24]。根据志文记载“又蒙恩制,兼秦州别驾”。根据相关研究认为“兼”主要用于职事官阶比散官高时使用,然而也有作为兼职的意思[25]。然而志文中的“兼”,笔者认为应当是作为寄禄官使用的。在唐代秦州是中都督府[26]。根据记载中都督府的别驾为正四品下[27]。因为殿中尚衣奉御处于禁中,经常接触到皇帝,并且在殿中省任职者多为皇亲国戚。因而李行淹担任殿中尚衣奉御为从五品上,但是在领取俸禄时则是按照正四品下的秦州别驾职位领取。根据严耕望先生的研究,别驾作为州府上佐官,地位重要,任务繁重[28]。况且李行淹处于禁中,不可能去处理秦州的事务,因而这里的“兼”当作为寄禄官。
根据志文“属皇上养德春阑,官寮妙选,俄迁太子左内率府率。岂谓不矜细行,朋友相愆,白简遽陈,遂黜袁州别驾”。志文中的皇帝当是唐中宗,则其时唐中宗的太子也即后来谥号为节闵太子的李重俊。根据《资治通鉴》:“秋,七月,戊申,立卫王重俊为太子。”[29]根据《新唐书》记载:“重俊性明果,然少法度。”[30]由于不是韦后所生,与安乐公主之间矛盾激烈。因而不得已最后发动兵变,最后兵败被杀。[31]根据记载可知太子左内率府率为正四品上,掌兵仗、仪卫[32]。然而太子发动兵变是动用了左羽林军,最终兵败被杀,最终在唐睿宗时期赠节闵太子[33]。根据《资治通鉴》记载:“东宫僚属无敢近太子尸者,唯永和县丞宁家勖解衣裹太子首号哭,贬兴平丞。”[34]由此可见,尽管李行淹没有参与兵变,但是仍然被贬为外官。吕思勉先生认为这次兵变的参与者,“元忠文人,且已老,多祚则拥立中宗者,夫岂有叛心?二人亦与重俊之谋,而朝局之危可知矣。”[35](www.xing528.com)
李行淹被贬为袁州别驾,根据记载袁州为上州,有口十四万四千多[36]。根据翁俊雄先生的研究认为除了府、望、紧等州,其余的上中下州以户口多寡定级[37]。则袁州从户口上看属于上州,则上州别驾为从四品下。因而从李行淹被贬来看,尽管任职于东宫,而没有受到牵连,可见其平时当与太子来往不密切。袁州尽管作为上州,但是正如志文所说“虽境连吴壤,而物薄京华”。一方面说明这一地区尽管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物资的丰富与长安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另一方面也说明唐代士子都乐于担任京官而不愿意担任地方官。
尽管不乐意担任地方官,但是根据志文“一自抚临,再易风教。途中见遗,等楚子之亡弓;垄右逢耕,偕周夫而让畔。钦欤明德,弼我黎甿,攀恋未终”。由此可见李行淹在别驾任上还是做了一些事情。另一方面别驾作为州上佐,地位十分重要[38]。尽管志文记载李行淹在任上的功绩,然而志文又载“旋除汾州别驾”,可见其担任袁州别驾时间不长。根据相关记载可知,李行淹应该是在唐中宗景龙元年(707),太子李重俊兵变失败左迁的,之后旋除汾州别驾,当在李隆基发动兵变诛杀韦后之后。唐朝从武则天建立武周,实行酷吏政治,一直到李隆基诛杀韦后,连续几十年的政治动荡告一段落。吕思勉先生高度评价了李隆基诛杀韦后,他认为:“武氏余孽,至斯而尽,时局乃有澄清之望矣。”[39]
根据记载可知汾州为望州[40]。根据翁俊雄先生的研究认为望州是保护东都的屏障,地理位置重要。根据记载可知汾州有人口达32万之多,当然也代表了其重要性。因而李行淹能够从江南的袁州调到汾州担任别驾,最起码的是离京城又近了一步。根据志文记载:“又承天涣,改授太子右赞善大夫,夙夜匪懈,祇奉皇储。”则当是唐玄宗即位之后的事情。根据《新唐书》记载:“三年正月丁亥,立郢王嗣谦为皇太子。”[41]则李行淹当是在开元三年之后,又一次回到京城的。尽管太子右赞善大夫为正五品上,从品级上比其担任别驾还要低,并且东宫官员很多只是徒有其名。然而无论如何,从地方回到京城,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李行淹早已经疲倦于政事了,正如志文所载:“每至罢朝,退娱私馆;开筵列坐,亲友盈门。或谓众宾曰:今者不乐,逝者其亡;大度嵑然,咸此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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