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即位后,一改以往北周以重币结交突厥的政策,隋与突厥的矛盾激化。此时,突厥内部经历激烈的汗位之争后,沙钵略立为可汗,北夷皆归附,恰逢国内灾荒,为转移国内的注意力,在北周千金公主的怂恿下,沙钵略可汗与高宝宁联兵南下,对隋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隋只好改变原来先进攻陈的打算,先解决突厥的威胁。开皇元年(581)四月,在突厥进攻前,隋文帝就下令发稽胡修长城,已备防御。由于此时隋自身实力有限,难以大举兴兵讨伐,单纯的防御又会造成侵扰不断,因此,隋文帝在修长城的同时,充分利用突厥内部各部的矛盾,采取长孙晟“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的建议,利用外交手段以最低的代价来削弱突厥实力。
长孙晟提出向西联合达头可汗,说和小可汗阿波,争取处罗可汗和突厥统治下的奚、霫等部支持的战略方针,成功地激化了突厥汗国内部矛盾,分化瓦解其内部势力。583年,统一的突厥汗国分裂为东西两部。雷家骥先生指出:“东亚国际的外交主动权和军事行动自由权,遂从突厥转移至隋方。”[6]
开皇三年(583),隋文帝下诏反守为攻,分兵八道进攻突厥。隋文帝谈到北周、北齐与突厥关系时说:“竭生民之力,供其来往,倾府库之财,弃于沙漠,华夏之地,实为劳扰。犹复劫剥烽戍,杀害吏民,无岁月而不有也。”[7]可见,华夏之地长期受到突厥的侵扰,突厥经常南下长城,劫掠财富,杀害百姓。在文帝眼中,突厥不在华夏范围之内,将其视为“夷”。
开皇五年(585),沙钵略受到西面达头可汗和阿波可汗的袭击,请求率部南下,寄居白道川。文帝许之,并派杨广出兵援助,提供物质支持,隋为其击败阿拔国,所获悉归沙钵略。此时隋文帝对突厥的政策是维持东西突厥的均势,达到分化制衡的目的。沙钵略以碛为界,主动向隋称臣。隋文帝在《颁下突厥称臣诏》中称:
今通表奏,万里归风,披露肝胆,遣子入侍,罄其区域,相继称藩。往迫和与,犹是两国,今作君臣,便成一体,情深意厚,朕甚嘉之。盖天地之心,爱养百姓,和气普洽,使其迁善,屈膝稽颡,畏威怀惠,虽衣冠轨物,未能顿行,而禀训承风,方当从夏,永为臣妾,以至太康。[8](www.xing528.com)
从诏书中所言的“今作君臣,便成一体”,可知隋与突厥不再是地位平等的国家,隋为君,突厥为臣,突厥成为隋的藩属,隋与突厥的君臣关系由此确立。由于漠北的突厥是游牧民族,其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善于骑射,重战死而耻病亡,内部部落众多,采取一种松散的联盟制度,与隋的农耕文明相异,不可能立刻改变本族的衣服制度,但要求突厥接受华夏的先进文化。“方当从夏”是以华夏文化来改变突厥,使其树立起君臣观念,建立起一种“永为臣妾”的天下秩序,以此来保证天下的稳定和华夏文化的优势地位。这是在文帝天下观影响下以文化来吸引、威服落后的游牧民族。开皇六年(586),隋颁历法于突厥,要求奉隋为正朔。这是隋文帝对突厥实行文化威服政策的具体表现。
突厥作为隋的“外臣”,需要履行一定的义务。在政治上,新的突厥首领即位需要得到隋文帝的承认。开皇七年(587),沙钵略死后,其弟处罗候立为叶护可汗,遣使入朝,隋朝赐其鼓吹幡旗,第一次对突厥可汗进行了册封。之后,都蓝可汗即位,也遣使入朝,接受文帝册封;在经济上,突厥要每年遣使纳贡,隋也会给予大量的回赐,形成一种贡赐贸易。原先沙钵略因隋“待之甚薄”对隋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进攻,可知贸易对于游牧经济具有重要性,是影响游牧政权与中原政权和战的关键因素。沙钵略内附后,突厥与隋进行的贡赐贸易,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游牧民族对物资的需求,巩固了君臣关系,有利于双方的经济、文化交流与发展。
隋文帝对突厥的政策,在突厥内附之前,积极防御的同时,主动出兵进攻,目的是使突厥臣服于隋,确立起“君臣一体”的天下秩序;沙钵略内附之后,以册封方式,通过文化的渗透,不断强化隋为君,突厥为臣的这种君臣秩序,并以沙钵略一部作为对抗其他突厥部落的前线阵地。无论是沙钵略可汗还是其继承者,都必须严守这种天下秩序,否则隋文帝就会转而支持其他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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