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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新口述:回忆时贵新与高凤山老师的学校生活

时间:2023-07-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叫孟新,原来的名字叫时贵新,跟高凤山老师从小学快板。那时候宣传大跃进,除四害讲卫生等等。他儿子当时的名字叫高双喜,现在叫高学良,他会唱,但是他不会打板。老师说,他这么严厉的教你,说明他对我们学校非常负责任,你们还不好好学,你看人家时贵新,我原来叫时贵新,人家还在认真学,人家不怕打。那时候人民大会堂刚盖好,为了庆祝举办活动。这时候学校就解放军管了,军管了以后没几天,就告诉大家上山下乡。

孟新口述:回忆时贵新与高凤山老师的学校生活

我叫孟新,原来的名字叫时贵新,跟高凤山老师从小学快板。我是1957年上小学的,他的儿子是1956年上小学的,而且他儿子身体不好蹲班了,蹲到我们班来跟我同级。那时候宣传大跃进除四害讲卫生等等。说这些政治活动需要强大的舆论工具,为它宣传。那么学生们受到这个大的背景影响,学校就组织大家发言,用艺术形式表演出来。除四害讲卫生,也用艺术形式表现出来。我那时候从收音机里面听了一些曲艺唱段,就自己瞎琢磨地唱快板,说相声,唱山东快书。甚至山东快书的板是什么样的,我都不懂,拿铁壶盖窝一个铁板,后来他儿子就乐我,说那不是铁壶盖,那叫鸳鸯板。

后来校长说了,派几个学生吧。他儿子当时的名字叫高双喜,现在叫高学良,他会唱,但是他不会打板。他唱的非常好听,大受欢迎,因为他爸爸就干这个的叫高凤山。校长和大队辅导员找到高双喜,说他爸爸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又是曲艺团团长,学校请他爸爸作为我们小学的社会艺术家校外辅导员,他爸爸就接受了。

然后把高凤山请到学校讲座,学校领导就提出来了:“高老,我们学校搞宣传,不如别的学校搞的火,能不能替我们培养几个相声演员、快板演员?”“好,来吧来吧没关系。”后来他很痛快的就来了,学校就派我们五个孩子,其中让我学快板,那四个男的,一对一对学相声。还到少年宫学舞蹈,学唱歌。我们到那儿一学,一下就惊讶了。为什么惊讶,因为他在教的时候,特别残酷,学校哪见过这个,因为他小时候学艺术就是这样,打一下骂一下损一下,有时候拿那个掸把抽一下。那四个孩子没学两个月就不来,我一个人还要来。我就忍着,他打我我也忍着。老师说,他这么严厉的教你,说明他对我们学校非常负责任,你们还不好好学,你看人家时贵新,我原来叫时贵新,人家还在认真学,人家不怕打。从那学回来以后,我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节目演员。我们学校是天龙东里小学,苏联给了一套桌椅,特漂亮的桌椅,建了楼房,这个学校在当时来说,就算重点小学。然后市里面有点什么重要活动,老让我们去参加,去了你得派节目。老是我,一来就叫上我,穿着白衬衫、蓝裤子拿着竹板,山东快书、相声我都会说,就在人民大会堂里。那时候人民大会堂刚盖好,为了庆祝举办活动。我们学校才选八个大队长,就是八个少先队员,结果我不是大队长,老师说你必须跟着去,我就去了,拿着竹板,拿着鸳鸯小板打,进人民大会堂里面跟彭真市长,还有郭沫若这些文化名人联欢,我唱了一段高凤山教我的。哎哟,彭真高兴的,就上来问我你跟谁学的?我说我跟高凤山。他说,我认识他,我任命的他为北京曲艺团的团长,他是大家。后来郭沫若说,你唱的非常好,你表演有戏,我说都是老师指导的好,郭沫若说着赶紧拥抱我一下。小家伙唱的太好了。因为我唱一段快板,又唱一段山东快书,都会,还说一段相声。到了1957年,他教我学习。再到1959年我就正式的跟他学,学到1965年12月27日。有一天下午,他跟我说,你跟我到曲艺团去,今天文化局长,还有艺术界的领导,要跟我们曲艺团讲话。讲完话以后,让文化局的艺术处处长和艺术局局长看看你表演,然后明年,我们6月份招第二批,第三批学员。第一批是像赵振铎、赵世忠、王学义他们这些人,第二批是李金斗,第三批是你,到明年6月看行不行,还有其他两个徒弟。我一个人去了,等到10点半这些文化局的领导,看我们三个人,一人唱一小段,在前面小剧场,现在的广德楼。看完了以后,那几个局长说,就说那两个不行,我绝对行。“他嗓子也好,眼睛也大,有戏。”高老师高兴了:“哎呀,我能教出三个,有一个成我就高兴了,谢谢领导了。”

他是曲艺团团长,他说让我明年上学。第二年在曲艺团就正规学习,当演员了。学三年以后就是正式演员,就跟李金斗一起演出。没想到后来,第二年1966年就批判彭真三家村什么,高老师也给绕进去了。说他是彭真的黑爪牙,因为不是任命他为团长吗,也给批斗了。后来他跟我说,甭想这事了,不可能再成立学员班了,你跟学校不要去参与那种运动,不要拿皮带去打老师,绝对不许。你要造这个反,就别上我家来,咱们永远谁也不认识谁。

那学校不上课了怎么办?练快板,学好数来宝,以后日子过的好。这句话是他第一次教过我的,是这个行当里的真谛的东西。我说确实是真好,我妈挣38块,他一月挣250块钱,这差哪儿去了,一到他家去他就说:“别走了,跟这儿吃吧,我跟饭馆都订了饭了,一会儿过油肉、爬肉条都给送来。你跟喜子,跟我孩子一块儿吃完了再走,帮着老太太归整归整,我得上团里忙去。”

为什么说我后来在他们家不但学艺术还经常管饭,我从1957年到1967年这10年的饭钱我都还不起。在学艺术过程中,高老师一分钱都没有跟我要过。后来我妈妈过意不去了,因为我没有父亲,我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挺难的,送给他15斤粮票,因为那个粮票当时就是钱。我妈说你家净来客人,这个粮食有时候不够吃,我们省着点,这15斤给你吧。高老师都没要,说你们那么难还给我们,这孩子特别好,他特别懂事。后来说他学习刻苦,我也喜欢他,就算我们家的孩子吧。后来曲艺团也没有去成,在1966年到1968年这三年当中,他说我教你的这些东西,别忘了,找一个地方去练习,一学百练千实践,你才能唱出水平了。我说那学校里面,那红卫兵带着这个,就得跟他们造反打老师,所谓的宣传队,不不不,不参加那个,到社会上去参加,他说:“中山公园里有好几股子这样的宣传队,专门演文艺。”我说:“那让戴这个红袖章呢?”“上去唱戴,一下台就装兜里,好吗?我们在他那儿练自己的本事,练自己的艺术,你心里明白就行。”后来我就到中山公园,我自己考上的,中学中专红卫兵总部宣传队。他们问:“你会什么?”“我说我会说相声,会说快板”,“你一样来一段,”我唱一小段,接着打。太棒了!我还跟着他们唱,谁都不认识,他们哪个学校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心里明白就对了,我还把我们一师弟带进来,我们俩唱对口,说相声。

以后干了一年半到两年,我们回学校。这时候学校就解放军管了,军管了以后没几天,就告诉大家上山下乡。解放军让我上东北兵团,我没有去,为什么?我不爱让人管着,兵团你不就是拿32块钱吗?又管的死死的,不让唱快板,不让这个不让那个。他说你要不去,不但没这钱,下一步就是去内蒙了,就去山西插队当农民了,我说那我当农民您不管了吗?我去。反正我认了,不过也得给饭吃。后来兵团两拨完了以后,人家解放军也没有逼我,就是说上山下乡,我就报名了。他说内蒙古,我说好,那儿过了大同就是丰镇,那边非常艰苦。我说那我也去,后来我们就去了。以后到那儿,正在起土豆的时候,9月26日到的那儿,突然大队书记问我,为什么叫孟新,我说因为我母亲改嫁了,我的继父姓孟,我妈妈说给继父一脸,你们都改姓孟,就叫孟新了。

不久上面来人问:“你们这儿谁会干文艺工作?”我们那大队书记说:“他就会,他是北京红卫兵宣传队的,唱的可棒了!跟高凤山学过快板,跟侯宝林学过相声。”他们就让我去,说跟老乡们开个联欢会,到哪儿去?到公社。当时凉城县文化局局长,挨过批斗,以后,他等着落实政策,在我们公社挂职当书记。他看完了我的表演乐了,他说:“你在北京是不是跟人学过,看你不是瞎唱的,你的快板相声非常好,你跟谁学过?”我说:“我快板跟北京曲艺团团长,他是著名的快板大师,叫高凤山。相声呢?相声跟侯宝林先生学过一年多,后来人家不爱教,我就干脆直接学快板。”“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内蒙古人都是傻瓜?”我说:“怎么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到这儿来蒙我们,就捡北京谁大,谁有名告诉我们,谁是你师傅。”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那不成诈骗了吗。后来我给他讲高凤山怎么做我们的校外辅导员,他儿子怎么跟我同学,我们家跟他是街坊,上面还有点亲戚关系。哦,那你怎么会跟侯宝林先生学的,我说,侯宝林老上高凤山他们家串门的,高凤山也上侯宝林家串门,慢慢就跟侯大爷认识了,以后上家里,侯宝林给马季说相声,我听侯宝林讲课,我也偷学他好多东西,他以后也指导过我两下三下的。

著名快板书和相声表演艺术家高凤山

后来在少年宫,我们是曲艺队的,与侯耀文彼此也认识了。后来他说,你还跟我爸学这个了,你行吗?我说嗨,瞎学着玩、学着演,就这样了。哦,那时候侯耀文老师还没名。1968年的时候,公社书记说这样,你不要种地了,你也别在农村待着,我给你写一条,你到县里乌兰牧骑,就是一个小型文艺工作队、文工团。

我说:“那不行吧,毛主席不是说教育,你让我到那儿,不是不再教育了吗?”“那就是再教育,去吧!”他给我写一条,我就去了。到那儿以后,你找一个姓吕的,吕老师,他是团长。我说:“吕老师,谢书记让我来的。”“好,我知道了,他给我打电话了,你在招待所等着。”这一等等三月,我说那我没钱给招待所,他说这都不需要你管。他们县文化馆干嘛,招演员招了八个知青,其中有我一个,以后就是正式演员。一个月给25元,后来给31元。就是下乡给农牧民演出去。高老师也不怎么挨斗了,他们整个曲艺团都下放到农场,先是南口农场,后来团河农场,在那儿改造,说改造文艺界。回来我跟他说,我第一个月挣了25块钱的时候,就给他寄了5块,给我妈妈寄了5块。后来他感动了,他说这个孩子终于能吃到这个饭了,真是不容易。他后来就问我,你在那儿干专业了?但实际专业水平还差很大一块,你应该怎么怎么努力。

他说,你在表演上,第一要吸取姊妹艺术的精华,为大家服务。第二每年回来跟我见面,有什么疑问跟我谈,别捂着屁股不让人看。第三自己走创作的道路。你说你唱的什么,《傻子抱娃娃》,《土豆皮》,这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走创作道路,拿不出新的东西,你在内蒙那地方也是站不住脚的,不管在哪儿,北京也是。你别看我没有文化,当时我们团里有笔杆子帮我们写,你自己要走这条道路。你看李润杰老师多棒,梁厚民也是。我说能行吗?他说你作文不非常好吗?得过北京市优秀作文奖,把作文合辄押韵,就是好快板。哦,那什么叫合辄押韵?他说,有十三道大辄,两道小辄记住了,这十三道辄都有什么,他也分不清楚。他给我讲了这么几个例子。我说您说的这个我不懂。后来他说你到内蒙找有文化的人,他能会。他这一提醒我,我回了凉城县,我们那广播站有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他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给他分到内蒙古凉城县有线广播站写稿,他也是北京的。

我说我问你,什么叫合辄押韵,写一段给你看。他一看乐了,他说你不懂押韵,我教你。咱们这县新华书店有两本韵律常识,你把它买过来,你买一本看,看一个月你就会了,我买过来了,到现在这本书还在我们家,都快翻烂了,我就懂得了什么叫合辄押韵,再出来新段子的时候就非常好听。以后我写出来《歼狼记》这个段子。真是高凤山给我在这行开拨眼,就是告诉你人生的道路,艺术的道路,这叫开拨眼,点你几下就得。我写出来《歼狼记》谁都没告诉,每天5点钟大家练功的时候,我到树林子,连背带练的,练这段子。等到了集宁,就是现在的乌兰察布盟地区级汇演,我得了第一。他们说你不许回县城了,就留在集宁,搞样板戏,让你唱快板。以后部队又请我,我没敢去,因为我家出身不好。

后来我又写《冲天炉前抢险忙》,就是学大庆的段子,一下就调内蒙古呼和浩特去了,呼和浩特的工厂里。那比集宁供应好,生活条件好。1972年,梁厚民的《奇袭白虎团》震动全国了。内蒙古也听到了,内蒙古电视台问谁能唱出《奇袭白虎团》来,咱有词没人。电视台找到我,说你北京来的,你唱快板这么好,你能不能唱这个,这是梁厚民说的《奇袭白虎团》,受到江青同志表扬了。我说,他有什么了不起,他比我学的还晚呢。他1959年学快板,我1957年学的,他到现在没师傅,我是跟正经师傅学的,你拿词来我演给你看,我比他唱的棒。

奇袭白虎团照片

你先别吹,我们这儿有《人民日报》,他的唱词,你去背吧。我三天就背下来了,我又自己给自己排了三天,就是六天,之后我到了内蒙古电视台转播大厅,电视导演和局长们都来了,一审查,太棒了。为什么说太棒了,我们都在北京开会的时候,看过梁厚民的《奇袭白虎团》,你比他唱的好。我说梁厚民那时候比我大九岁,我们就在一起学快板。我那时候四年级,他都上高三了,当然我比他唱的棒。我是高老师传出来的,他是净在家琢磨出来的,后来他到天津去了三趟,见李润杰才教他的一点点。1979年以后,“四人帮”倒台了,他又拜在高老师名下,当高老师徒弟,后来一直就火了。我在内蒙可火了,以后我写出来一个《马背教师》,参加1975年的全国曲艺调演,29个省市全得来,我作为内蒙古代表团的一个成员,我们内蒙古派来了14个优秀汉蒙曲艺节目。我的《马背教师》是全国最优秀奖,内蒙古就两个拿奖,回去以后,内蒙古夹道欢迎我们,让我们走在前面,我都受宠若惊了。

后来通知我,你不要到工厂去了,你到广播艺术团了,然后让你成立广播艺术团说唱队,你当队长。我说,不不,你找别人当队长,我不愿意干这个。最后我在那儿又写出来了《马头琴》的唱段,获得内蒙古专业调演和粉碎“四人帮”后创作表演,两个一等奖。那个段子又得到北京的两个一等奖,以后拿这个段子,我进到北京文工团。

后来为了更加深入地把高老师他一生所总结的快板艺术的精髓学过来。我每年回来,看师傅。我说这儿有85个问题,这一年实践当中遇到的,关于创作表演的,你要回答。他说你探亲假20天,你这85个问题我一天全给说完了,不可能,三天说15个行吗?我说行,没问题。你来说吧,哪个问题。创作的结构是什么,什么样的段子背,什么样的段子写,观众才能爱听。在11年全干这个了,当然攒在肚子里就多了。他说我们一个曲艺节目,一个杂耍节目,没有灯光,又没有音乐,我们凭什么要逮住观众的心,我们要靠说新、奇、古、怪、智、趣、美这七个字。侯宝林跟我说,毛主席1964年问侯宝林,我毛泽东不明白一个问题,你们这些个艺人,就凭这个嘴,就在天桥一说,那些个客人们,为什么从兜里掏出钱,就送到你的口袋里去了。毛主席问过侯宝林这个问题,侯宝林当时就被问愣住了。他后来把北大的哲学家、社会学家、文学家、历史学家招到自己家里,没事吃饭,他们愿意听听我跟毛主席说什么话,我愿意跟他们请教请教。人家回答我,你们所说的这些东西,演的这些东西,听的这些东西,看的这些东西,跑不出去古今中外,你说人家说的多精辟,他说实际上很简单,就回答主席,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起源于人的繁衍、生存、保护这三点。说唱艺术,本源在这三点做文章,听书明理嘛。

那么在这个环境下相声就出现了权,钱,钱就是物,情是情感,不是简单的男女的那个情感,所有的横的竖的,上的下的这个情感,也就是说权钱色,积累到一块儿就动情感。那次跟侯宝林聊天,我跟你讲那些大道理,你可能暂时理解不了。侯宝林老师跟我说,他说到社会不平衡的一定程度,他要动家伙;这社会实在不平衡了,他就要革命。是吗?革命后,他又平衡了,它又稳定发展。然后又开始不平衡了,再革命。这就是整个社会历史的变化过程。侯宝林明白这个过程了,他要把这话完美地跟毛主席说,而且我们说的这些人情世故,社会道理,等等的,演的这些喜怒忧思悲恐恨都是围绕着人的三大本能和总的权钱色的这个关系在里面的变化。那么主席,他听完了我们一个包袱,他在笑声中得到发展,是不是他还要再继续听?再说,毛主席还在听,说嘛,不管他说了多少遍事,我说的《关公战秦琼》,您怎么还爱听。

毛主席还问他,你们天桥有些艺人,一到傍晚就说黄的是怎么回事。侯宝林说,主席,我也听过一些,我也会说一些,但是我们不能说这些。为什么?那是一帮艺术流氓打着艺术的旗号,行流氓事情的艺人,这种人物应该狠狠的批判和打击他们。拿男女开心,拿伦理开心,这不是艺术。只有把智慧扭曲了,让你乐了,那个包袱才是艺术。你说是吗主席?今天我们艺人们当家作主了,我们自己再不自尊,再去糙糟自己,再去胡说男女的这些东西,然后还要引起大家的笑,是不是更恶劣了,这比土匪都坏。毛主席说,你说的这个有道理。后来主席说,你提出来一个,全国要说文明相声,你说的我支持你。以后才成立相声改进小组,侯宝林是组长,高凤山是副组长,以后说相声不许带脏字,说相声不许拿男女寻开心,说相声不许拿伦理开心。

成立了相声改进小组,全国相声才走向更加文明。高老师跟我说,侯宝林的伟大就伟大在这儿了。过去解放前,说相声的都找不着媳妇,为什么?满嘴都是流氓话,伤害骂人,胡说八道。

毛主席给了侯宝林这么大的面子,也是受了他的相声艺术感染了。我说你给毛主席说了多少次相声,他说我给毛主席说了178次。他最喜欢听的有那么18段,最最喜欢那一段《关公战秦琼》。他说我第一次说《关公战秦琼》是在中南海的一次舞会上,当时都不跳舞了,秘书和工作人员就把沙发摆这儿了,其他人都得退后,几位首长听我们说相声。我说《关公战秦琼》,主席啪啪的拍着那个桌子乐的起不来了。侯宝林说,我说了一辈子相声,也没有得到这么高的荣誉,主席每次跳完舞,别的相声都甭说,先说《关公战秦琼》。我演了28次《关公战秦琼》,我一辈子说相声,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场合。我说完《关公战秦琼》了,底下鼓掌了,把毛主席乐的。我说主席,我们下面给你说《婚姻与迷信》,主席说,不不不,不要说,先不要说,还把《关公战秦琼》再说一遍,还要再说一遍。这是任何场合没有这样演出过,我们又再说了一遍,再说别的相声。侯宝林说主席太爱听了,高凤山给他说快板他也爱听,虽然他听着速度快,他是湖南人,但是毛主席接见了他,后来区里给我师傅高凤山戴了大红花。(www.xing528.com)

侯宝林郭启儒在表演《关公战秦琼》

1959年给毛主席演出,主席来跟他握手,握了好几次,高凤山说这回主席说,你这里好功夫,说你的嘴好功夫。我一激动,没听明白。后来总理还重复一遍,说凤山同志,毛主席说你的快板艺术炉火纯青,好功夫啊。我说主席你夸我,你是说我的玩意儿好吧。我说怎么能不好啊,这都是旧社会饿的,一饿兔崽子什么都好,就练好了。

旁边人都愣住了,你跟毛主席这儿说什么兔崽子,刘宝瑞也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主席听明白了,他说就是你难受你才能知道进步。主席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这个饿字,能让人强劲起来,能让人进步。没有曲折,没有压力不能进步的。主席还给我鼓掌,说我说到点子上了,饿就能学好,那吃饱了的猫就不拿老鼠了。

高凤山唱快板

回来以后,记者就问他,观众说你高凤山炉火纯青,说唱快板数来宝全国第一,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好?他说要复杂说,三年也说不完。我受那罪,简单说一个饿字就概括了,就是主席在这儿还表扬了我。新华社的,中央电视台的,全都录好了,准备好了。他就说饿,一饿就全都能学好。当然了我在主席面前说走嘴了,加了那么一点装饰音,他说你装饰什么?我说一饿兔崽子,主席乐了,主席还表扬了我,一个字就完了。

后来又想起他怎么捡烟头,怎么拜的曹德奎,小八大怪,他怎么受难,挨打受气,不教艺术,光让受累,出力买早点,捡煤核儿,生炉子,天天等于他的勤务员伺候他,他还经常拳打脚踢的。在天桥一年给他挣那么多钱,他才给我两毛钱。后来我便不服气了,说你曹德奎,你拿着钱不是上八大胡同,就是扎吗啡,到前门日本烟馆里抽去,别人劝说凤山挣那么多你多少给孩子点呀。我给他买一烧饼回来,他让我漱嘴,有一个芝麻粒,他打了我一宿。我14岁就学出来了,还差两年半,我就自己逃跑了,我以为我能挣钱了,我从天桥跑到天津,兜里有钱不敢坐车,坐车怕他派人把我逮回来,他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着呢。14岁的时候,我一直走到通县,我说在通县卖了一下艺,挣了五块大洋,奔廊坊走的,我又挣了4块。走到天津晚上了。我正好碰上捡个板凳儿头,什么叫板凳儿头,就是正规的艺人,有点名气的,人演完了,在太阳还没有落山,黄昏那个阶段,也是五六点的时候,人家不做了,4点半5点就回家了。我赶紧在这块地上,围上人再挣点钱。挣这个钱也受地主逼账,这个地的地主逼账。你知道吗,我就那样一直演到唐山山海关,秦皇岛,走了一年半。我走的时候兜里就1块多钱,我回来的时候,我手里面拿了180块大洋,身上也能穿上艺人的绸缎,衣服了。

我的老师高凤山先生,因为学艺和授艺,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彼此肯定,有一些最亲密的联系。打1959年,正式拜他为师学艺。到了1975年,我艺术上比较成熟一点了。当他听说我参加调演的时候拿到优秀奖,他很激动。他说你什么段子,我说我写的《马背教师》,是70年代在草原上,教牧民孩子上课,骑着马,一家一家的教。哦,他说这回怎么样,我说现在这个评的结果还不知道。后来快离开北京的时候,我再看他,我说我获得全国最优秀奖,原来中国戏曲学院党组书记马少坡先生,后成为中国文联副主席,他当着我们内蒙古、新疆、西藏三大民族地区的文艺工作者表扬了我,说你们内蒙古有一个知青叫孟新,他创作的《马背教师》非常好。他的快板技术一看就炉火纯青,是大家教出来的,他的老师我也认识,可惜他没有新唱段,没有来到我们这里。但是我们希望你们内蒙古,还有新疆、西藏年轻的曲艺工作者,你们应该重视他,培养他。给他们一个充分的舞台,让他们施展才华,像他的《马背教师》多好,我听了,在表演上非常有新意。马少坡一表扬我,我身价又高点了,然后再加上浩亮他们接见我们,优秀节目的这些人,我回来就不回工厂,调到广播艺术团,当正式快板演员和相声演员。我也说相声,说的少。以后在我的建议下,把天津、北京、上海会曲艺的那些知识青年,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曲艺演唱队,专门搞相声,快板,在呼市这一带演出过,以后震动了内蒙古,内蒙古所有专业的演员都对我们服气。

高凤山和孟新

1974年我带的这18个人,从中挑了8个,到北京来找侯宝林先生学相声。侯宝林吓得直哆嗦,他说孟新你这不是要我命吗?领导刚传达完,康生说相声是流氓艺术,我今后说不了相声了,全国都给枪毙了这个艺术形式。我说你甭管这个,就要找你学,我们是民族地区,我们是知识青年。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你说多少钱学费。侯宝林说一分也不收,就这个精神感动了我。民族地区能说相声,能。内蒙人爱听,外蒙古人也爱听。侯老师说好,我侯宝林再挨一次斗也愿意,他特激动。

我们这8个人,包了一个小旅馆。负责人是一老太太,认识侯宝林。侯宝林卖艺的时候,她净帮着侯宝林捡煤球。侯宝林当时掏出来20块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大哥我谢谢您。侯宝林说:“你跟大哥老照顾我。”老太太说你快别说了,那不是应该的吗。老太太高兴呀,说,好家伙,大艺术家来我们这小破店了。侯宝林说给他们上课。老太太说,哦,你们上课,我给你们放哨。侯宝林不敢坐公共汽车,不敢坐出租汽车,为什么?车上人一认出侯宝林就围,这又得找茬说我放毒,打我,以后都是我陪着他。他不说话,戴着口罩墨镜,戴着帽子。坐车时,车票我买,我说那老先生是我大爷,他说不出来话,哑巴。我们就这样的接了他一礼拜。人家一分也没跟我们要,后来到晋阳饭庄请老师吃饭,其实在后面我们给包的单间,就是彭真吃饭的那个位置,那时候我们凑150块钱吃顿饭很难了。我把侯宝林带到,从家接出来,来到晋阳饭庄,吃完饭照相。结果我们天津那孩子不懂,把侯宝林带到大饭厅去了,就是群众吃饭的地方。侯宝林不知道咱们是哪桌的,悄悄一摘口罩,来吃饭的哄的一下都认出了他,那是侯宝林,整个现场就乱了,那人嗡嗡的。侯宝林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暴露我。我说别别别,后来从里面跑出也是我们的同事说,在里面,安排好了,怎么跑那儿去了。侯宝林跟着,观众就往里面挤,晋阳饭庄的工作人员就拦着大家,不让进去。我说了一句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侯宝林,他是我们请来的那个日用化工厂的专家,我们是内蒙古来的,专门从事怎样做动物肥皂的工厂的人,化学工厂,日用化工厂。讲这个道理,说他跟侯宝林长的一模样,我说谢谢你们大家,不是侯宝林,这样才把大家推出去,大家半信半疑的,还有好几个人在那儿等着看。但是他们等一会儿也就走了。

侯宝林说我谢谢你们招待我,你们工作人员太不容易了,我们一块儿照张相吧。到照相馆以后,先看看有人没有,再把他领进去,然后坐那儿。照相师说这是不是侯宝林?我说你就去照相,你甭管谁。他照完了赶紧走,我陪他坐的105路车。他说到时候你不许叫我,把票买了就成。那才5分钱一张电车票,他身上都没有,他当时生活很困难。我给一毛钱,我对售票员说那老头是我大爷,他听不见,我买两张。到了他家那站下车后,他不让我送他,他说你送我让街道部门的人看见又要斗我了。就是说当时到了半地下学相声,到什么份上了。以后我们这几个知青在相声、快板上都学成了。其中两个一个到了日本,现在在日本说相声,他会日语非常棒,书法也好。一个在天津说相声,我在北京还说我的快板,其他那些人都拍电视剧去了。

刚才我们讲,作为天桥艺术,由于它这个平台,过去贫穷是它的前提,那么这些艺人们,他唯一的一个目的就是用我的艺术,来夺得人们给我的可怜的钱财。他必须生存,这是他第一目的,也是他的前提。在这种前提下,真正做艺术。因为这个地方,自由市场,这真是大自由市场。我6岁就在天桥这儿听相声,看乱七八糟的杂耍,它真是鱼目混珠,庞杂之地。在这种庞杂之地,有真善美,也有假丑恶。

在天桥的朱国良,朱国权,朱国勋,包括练武术的吴长印,变戏法的范进宝,郭进财,这都是我叫大爷的。那还有拉洋片儿的大金牙,他儿子小小金牙,罗浩然我都认识。还有摔跤的宝三他们那支的,我师父跟宝三学过摔跤。高凤山也学过摔跤,我说你学这干嘛,他说唱完了一打钱的时候,那些小地痞们净来抢,我逮着一个往死里摔,其他全不敢动手了,我把钱就收回来了。

后来他跟我说,天桥在1926年到1928年有2600多艺人,每天就跟流水似的,观众5万到6万人在这儿乌央乌央的,真是跟蚂蚁窝子似的。你没点本事,你挣不下饭吃。谁不想在最有人的地方挣钱,那么就逼着你得下苦功,有真本事才行。他说相声我会368段,你在这儿趴三月我不给你说重样的。快板我会180段,保证受人欢迎。观众听完了,都说真好,就得达到这样的水平。

他说我6岁拜曹德奎先生,他是小八大怪之一。他连着打我,残酷着呢。他训练我们,嘴不成,打;眼睛戏跟不上来,又打;身上上不来,练功去;节奏不行,还打。等有一天我把这些东西、基础的东西变成得心应手的东西,轻车熟路的东西了,就是练成艺术了。他说什么叫艺术,某一个艺术,它得理出一些规律,你把它都烂熟于心了,在这个规律里面玩出花来了,你才是艺术。那么什么叫达到这个标准了,孩子你现在还达不到,你别以为你获点掌声你就达到了,你还差远着呢!

师傅说,达到这儿,那练吧,一学百练千实践,没人时对城墙你得跟像有人似的那样练,这叫什么孩子?睡不着觉,挣不着钱,看看天坛那后头,那练功的都疯了似的。三点钟四点钟就喊上嗓子了。他们小院的,三点钟就压上腿了,摔跤的在那儿干这个,待一会儿,过了天桥吃完早点,这儿卖艺来。他干嘛呢?说相声的说快板的,好好的一口气,干嘛4点他老练着,上去给人吃栗子,打死你,吃栗子人不给钱行不行,听了。后来他告诉我一句,记住了这句话就不难了,你老跟自己说:学艺就是苦中有乐是真乐,花钱买乐是假乐,苦中有乐越老了越乐,花钱买乐越乐越老了越错。这是师傅说的话。他说为什么大家都去看电影了,你能拿出票给我,你去吧,我跟你学快板。我敬畏你,一个孩子能做到这儿,说这五毛钱不花,给我儿子买两糖人,跟我这儿求艺,能不能教我那两个小段子,一般的孩子做不到这个。

还有一个在具体做法的时候,这个段子背不背,拿到这个素材写不写?好了,那么一旦确定了背这个段子,这个段子有价值,观众爱听,这个素材才能写出好作品来。什么样才能写呢?刚才我说的那七个字,新、奇、古、怪、智、趣、美,只要你说出来,表演出来,表现出来,写出来,都能拽住消费者的腿。是,他还有一个在背后排练的四把尺子,老在检验自己,他说就是声,情,形,板。你看一个没有文化的艺人,他懂得。他问你天下只要上台表演的,他是不是这儿得出声,好了,这儿出声需要什么,字正腔圆,让人听的懂听的清楚。要运气,你得会吧,吐字发音要准,咬字叼词儿要狠,观众听着切板儿断句儿,和喘气儿,观众听了他也舒心解气儿。

再就是声的问题,不能满嘴巴废话。形,表演这个正面区域分九个点,上三点、中三点、下三点。从一点走一线,从一点再走一片,情不许断。说像唱,唱像说,用心里的情往上托,观众听了就再也不离桌。你懂吗?嗯,师傅,是啊,我都悟出来这个道理了。他说没有达到这儿,就等于筋道的面,没揉到,你非要给人做小刀面,盛出来糟不拉叽的,谁吃?这个小刀面揉出来了,是功夫揉出来的,那在板凳上吃也筋道,你搁在人民大会堂吃照样筋道。王爷吃的筋道,天下人吃也筋道。我说师傅是啊,这些东西看不见,但是我们通过我们背后受苦,达到这个精华,我才能弄一个臭数来宝的玩意儿,上毛主席那儿显摆去。我说的这话有道理吗?师傅说,嗯。那好了,很多徒弟受不了这苦,这不受磨不成佛,在磨的时候,磨两下不学了,回头说高老师骗人家,我恨死这个人了。你们这些师哥里,这么多徒弟,就有两个值得我骄傲的,一个是梁厚民,一个是你。我说我倒没有什么,梁厚民还成了名。他说不能那么说,你有一天也能成名。他说你们两位,作为我的弟子,我都是骄傲的,一提起来我心里高兴。为什么?只有你们没有利用我高凤山的名誉,没有让我给你们走后门,打电话,写条进的文工团,是人家请的你们。那些人们都是,哪个不是,我高凤山努力,腆着大脸送进去了,一进去不是这么回事了。

各位朋友,我跟你唱一段牛骨数来宝,先跟你唱一个小段,是一个绕口令式的牛骨数来宝,这个唱段的名字叫《踩高跷》。这个段子是我创作的。再简单介绍一下,这叫哈拉巴,也叫牛骨,艺人们管它简称叫合扇,两个扇子似的能合在一起,这上面镶的这些东西,都非常有典故,因为它和皇上朱元璋有密切的关系。

干这行的两个艺人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救过朱元璋的命。以后他当了皇上,赏给13个金铃,这边是有7个,这边有6个,代表大明朝的13行省,叫南七北六,十三省。后来呢,四层布穗子。现在我们进入新的时代了,就没有必要弄的那么老气横秋了,过去的四层布,上面是黄色的,叫皇恩浩荡;第二层布才是红色的,叫红红火火;再有一层就是头顶蓝天,一层蓝布;第四层是脚踩绿地。这是明朝时候四层的彩布。到清朝的时候,大清朝赏给满八旗穗子,红蓝白黑那个穗子。这个两块骨头,你别小看它,它是我国现代历史悠久的文化象征,从清朝到民国,到解放初期,都有一些人,拿着它为了生活所迫来诈骗别人,不研究艺术去要饭。跟它真正的艺术美有本质的不同,我们说它的艺术的美,跟拿着它要饭,有本质的不同。现在我们应该调整一种看法,当时一些要饭者,拿着它,人们看着奇怪,跟人家要不出来就吵架,耍赖皮,耍流氓手段。跟现在用我们的唱段挣的演出费是本质的不同。现在有很多人一提老说,这是要饭的。我举个例子,就证明过来。说八大胡同的妓女,没有点姿色是不可能进这儿去干那些下三烂的事去,但是我们反过来用这种理论说,只要长的漂亮的姑娘,都是妓女,不能这样来推理吧。今天不管是要饭的,还是它内部的客观的美,我给你表演这段绕口令叫《踩高跷》,你看看听着是美还是丑。

正月里锣鼓敲,兄弟二人踩高跷,大哥名叫健力宝,二哥名叫高乐高,两饮料啊!那健力宝脚下踩着一幅黑杆黑把黑木黑花黑不溜秋黑榆木跷。那高乐高脚下踩着一幅红杆儿红把儿红木红花红不啦叽的红枣木跷。健力宝高乐高,哥俩踩高跷较上劲儿,他们要争输赢比低高。那健力宝脚下踩着他的黑木黑花儿黑榆木跷,来了个金猴上树巧摘桃。那高乐高脚下踩着他的红木红花儿红枣木跷,来了个银龙下海水上漂。那健力宝又来了个八步赶蝉猫弓腰,那高乐高又来了个七步蹬鹰虎过桥。仓噔仓,那个猫戏虎。吒噔吒,那个虎戏猫。仓仓吒噔吒噔吒,猫虎虎猫左右飘,猫追虎赶猫挠虎,虎赶猫追虎挠猫。小哥俩踩高跷乱了脚,咕咚啪唧大摔跤。那健力宝的黑木黑花儿黑榆木跷绊倒了高乐高的红木红花儿红枣木跷,那高乐高的红木红花儿红枣木跷又踹倒了健力宝的黑木黑花儿黑榆木跷。也不知呀?健力宝的黑木黑花儿黑榆木跷,压上了高乐高的红木儿红花儿红枣木跷,还是那高乐高的红木红花儿红枣木跷压上了健力宝的黑木黑花儿黑榆木跷。健力宝哎呦、哎呦、揉大包。高乐高他是妈呀、妈呀、捶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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