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文忠,今天咱们到这儿来聊一聊我自个儿所知道的白家的这点历史吧。就是北京这点东西,还有我岁数也不大,今年60出点头,我属鸡的。我们家姓白,你说我个人知道的人就少了,北京的你要一说“蛐蛐儿白”谁都知道。但油葫芦现在的人叫白虫,给谁呢?给这老百姓,还有这宫里头皇上听这个玩意儿。蛐蛐油葫芦,冬天,它叫冬虫,人都说是百日虫,有人说这蛐蛐儿能过冬吗?过不了冬,它所谓的百日虫活一百天就死掉。但是一百天之内呢,你要喂养的好,不喂荤食,喂素食,它能活出你想象不到的日子。一个蝈蝈儿从冬天到五月一还叫呢,很正常。
就说咱们怎么叫“蛐蛐儿白”,过去我祖上主要就是养这些冬虫,供宫里这些有钱人有势人来冬天“听叫儿”,主要是玩。冬天要得夏天的“乐”,包括蝴蝶,给这种大虫子孵出来。咱们都知道,过去葡萄架底下那大葡萄虫生出的蝴蝶漂亮,咱就采集各种蝴蝶的这些卵孵出来。大冬景天弄一手巾板,拿热水给浸了,搁到盘子里头。那会儿家里取暖,宫里的取暖都是炭火盆,四周都挺凉。不是说咱们现在家里有暖气,温度得达到多少度,进屋穿上秋衣秋裤就行了,那会儿没有这个温度。
皇上想玩了,这时候把蝴蝶,从它的容器、扁的这葫芦里倒出来,随着毛巾这热气顶着飞起来。热气越来越小,因为四周凉,就这有温度,它随着落下来。你想大冬景天外面飘着大雪,你这屋里头有个蝴蝶飞着玩,那种感觉,产生看见它这种暖意感。另外蝈蝈儿(油葫芦,蛐蛐儿)那是夏天听到的东西,大家一说,这都是老北京玩“鸣虫”系列的东西。
听见它叫,那样感觉就是夏天。还有金钟儿,有很多人不懂,好玩的人都知道,金钟儿一叫出来那优雅的声音,太好听了,太美了。不管你是书法家,还是画家,你好学习,冬天屋里有俩金钟儿、有俩油葫芦一叫,那种感觉太舒服,太优雅了。按现在的话说有需求,就有经济价值,所以家里祖上就以养这个为生。我家祖籍也是山东的,山东白家的。养这个来供宫里头,他们玩美了,上至皇上,下至亲贵,玩美了一赏下来家里就有吃有喝了。这“蛐蛐儿白”,我简单说两句怎么来的,就是长期给它们提供这种服务,皇上亲贵有需要,这一说这东西哪儿拿的?上谁家拿去?白家,哪个白家?牛街的白家,白家是干吗的?蛐蛐儿、油葫芦、蝈蝈儿。时间一长是“蛐蛐儿白”,就叫出来了,这么着也是皇家封出来的,全国就这么一个“蛐蛐儿白”。到现在为止,每年我还在玩这个,喜欢这个。对它我们是有一定的认识的,玩蛐蛐儿一个人有一个的玩法。我这个侄子叫白阳,他太喜欢这个东西了,现在他业余时间在搞着。每年,一年四季,你要想见这个东西,到我家随时,各种种系,产地不一样,各种种系都能给你拿出来让你看,来玩。听叫的,打斗的,都可以。质量是相当的好。
这是我的祖上,这“蛐蛐儿白”这么演变过来的。我大爸爸(大伯父)是武行,过去称他白永祠,这也算一种传承。什么叫武行?练武功,行拳,就是咱们现在的通臂拳。他厉害,那是张三的头大门生,现在说是顶门杠,太厉害了。他怎么说呢?在那个年代来说,他出手能要人命,那是有历史记载的。他收过的他师哥张文斌,那是师傅让收的。那个年代师傅在上,师哥在外面撂地,就在天桥撂地,带学生。但是他不规矩。那个年代抽上大烟了,这些东西我都听祖上这些老人讲的,真实的故事。抽上大烟了,功力就下来了,但是师傅还在上呢,对吧?
你说带徒弟撂地,你得跟师傅说,得请示,师傅不点头不成,根本就不允许。在师傅面前说话没样儿,说自己怎么怎么着,挣着钱了,那会儿大褂一穿,礼帽一戴,这文明棍一拄,出门叫洋车,现在叫出门打的。那个年代洋车,一出门一伸手洋车。了不得了!身份就不一样了。在师傅面前,练功呢,说三道四的,那师傅干吗呢?给你们讲这一段小故事。
有一次师傅在这儿坐着,底下都练功,都玩呢,互相过手,那叫操手。也都穿着甲。这个甲,所谓的刀枪不入,毡子跟藤子编出来的衣服,里边夹上毡子。那真是的,你拿刀剁不进去的。这个甲到现在,我师叔手里头还有。然后他在这儿说三道四的,师傅坐在那儿指着底下这帮学生,他的徒弟,过去就这么称呼,说你看,文斌说了,练你们就不好好练,不吃功夫。文斌都说出来了,从今儿开始你们每个人都得搁上劲,要么你们就别练。这帮学生谁都不敢说话。文斌,明儿过来,过来好好给他们指指。这么下去就不行了,这功夫就完了,既然传给你们,教给你们,你们就得把真东西学到手。你看文斌现在不一样了,瞧人家那打扮。实际上按现在说就是暗骂他呢,他自个儿不以为然。第二天果真就来了,我大爸爸,我小时候见过我大爸爸的功力。我们家有棵枣树,这么粗,结的枣脆甜,熟的也早,我大爸爸说这叫鹦哥儿落,好东西。我们想揪这个枣吃,小,上树上不去,我大爸爸说在底下捡,等着!俩手照着树上一发力,咔碴一下这枣哗啦下来了,够吃的吧?捡着吃去了。这是我见着的时候,这个人那个时候岁数已经70多岁了,这人长得你一看一方块,刮一秃子。
说到张文斌第二天来了。文斌,给他们都指点指点,好好带带他们。这会儿就指着我大爸爸,你穿上,跟文斌俩人比划比划,让大家都看看。把那甲穿上,不穿上就能伤着人了。因为终归我们每天都在打桩,这桩是这么一大石窝子,这个石窝子中间有这么一个洞,这个洞上面插一根沙木杆子,然后用麻绳把毡子一层一层缠上,最后一层是狗皮,这狗皮不伤手。每天在打,它自重最少应该在两三百斤以上,当你打出去再回来,得应该500斤的分量。一个人我算你胖点,壮点,一百多斤。但是每天要打这500斤左右的东西,这桩打出去再一回来这力很大的,每天你要打,你想想,就跟这一棵树似的,你每天要打这棵树,你什么功夫都不会,就每天打这树,或者打这沙袋子,打来打去,你想你这手落到人身上,人是肉跟骨头,哪儿受得了!俩人就穿上了,穿上之后呢,互相站出三米多远,这个练功人一喊“请”,这就开始过招。我大爸爸一个弓步往这一站,请,这张文斌一个箭字步就进来了。那哪进的来呀,打不进来。我大爸爸就两只手,况且张文斌抽上大烟了,两只手一扒拉他就得出去。师傅说,文斌你怎么会这样啊?搁上劲,实诚点!实际上张文斌已经就是铆足了劲了,几进进不来。再让他进的时候,大爸爸说了,你搁上劲,文斌,不然的话就伤着你了。请!
这一请他进来了,我大爸爸一挡他这手,两掌一推他,嘭就给他贴墙上了,贴在这儿人家没起来,然后这帮徒弟过去扶起来的,叫了一辆车拉回家去了。
那个年代这个过手,就跟摔跤似的,穿上褡裢,摔死白摔,摔坏了白摔。不像现在似的,那会儿都是黄土地,这会儿都是柏油路了。要想练你还得进体育馆,进体育馆就得花钱,一个小时多少钱?对吧?你自己爱自己去练。那个年代是块土地就可以去练,就可以撂跤,咱们天桥这撂跤哪有垫子啊?没有垫子。这块地是你的划出来就这土地上撂,摔坏了,摔折了我找你去,你找谁去?那个年代也没有保险,你磕头认师傅了,摔坏了回家自个儿瞧去,别坑人家学校,没有坑师傅的,没有。刚才谈到说给张文斌,这两掌去了以后,他就不行了,回去一星期左右的功夫,这人就没了。这就是那个年代,武行里有武行的规矩,师傅在上,你在外边就开始胡来了,不允许你去外边瞎散这个德性去,你没有这个本事,你还要带学生去,蒙人的东西不让做,不能欺骗人,教就教人家真东西,对吧?清除门户败类。
然后就说我大爸爸他是武行,刚才说的“蛐蛐儿白”这一段,咱们再接着说这个。我二爸爸(二伯父)继承的就是我们家“蛐蛐儿白”这一段,这些东西怎么孵虫,籽粒怎么保管。这些虫子想孵好了,不是说当年的籽。当年的籽不行,孵出来质量不好,就是今年的籽要把它收藏好了,那个年代怎么收藏呢?没有冰箱冰柜。比如:我小时候说吃涮肉,都是手切鲜羊肉。
蛐蛐罐
你吃冻肉,没有,现在这个五花八门的冻东西全都行了,那个年代没有冰箱、冰柜,你上哪儿冻去,就是鲜的,一拿多少盘,吃完了数盘。所以这个鲜羊肉吃起来比冻肉口感要好。我这个二爸爸继承的就是这个籽粒保管,我们家有一眼井,那会儿谁家有一眼井可了不得了。这眼井啊,街坊四邻打水那会儿都上这儿来打,这水甜。我们家的井很讲究,漂亮,就那个时候没有照片,没有把它的记录下来。井口是一大块花岗岩的石头,这个直径,这块石头得有小两米,中间一个井口,漂亮,一大块花岗岩卧到井口上。然后井口上边有一个盖,这盖是什么?这盖也是一块花岗岩的石头,也是一个小烧饼,两边鼓,你不使了把这个石头卧这井上,脏东西别掉进去。在我们家这是我爸爸(父亲)这小院里头,后期盖房就圈起一块小地,解放后因为有自来水了,就用不着这井了。家里有这个井,那时候发挥冰箱的作用。家家都是这平房过来的,你就有感觉,夏天,一打开这井盖,井边有一层霜,就是它凉,外边温度高它里边凉,它就起一层霜。所以我们家把这个籽粒,就是我二爸爸他们,把米子粒放在桶里头,续到井里。不让籽因温度高提前孵出来。它凉,它就不出来,保存这么一年,隔年的籽第二年再让它孵出来,这东西出来质量好。把这个籽挑选一下,利用自然淘汰,不出来的自然不行了,很顽强的,都是质量好,体质好叫声宏厚。现在大地里头你逮来的蛐蛐儿,隔年的籽你都能看出来,皮厚,或者它是脱出来的一种异虫,没脱好的壳,就是最末的一壳。它很难脱,新籽它脱出来好脱,隔年籽就很难脱,这种虫子硬,掐起架来厉害,所以都用隔年籽。
蛐蛐罐
因为它这个东西脱七层壳,七天一层壳,49天成型,再加上你的喂养。这现在的人也是,有钱人谁都买好东西,你说谁家的东西好,不用说,只要你用心地做,只要是真东西,保证人找你排队去。穿名牌,这有钱人就追名牌。玩也如是,谁那好人家买谁的。有的就随便买点玩玩,会玩,当你会玩了就得麻烦了,你手里就得有钱了。为什么?就是追求档次了,就是这个意思。那个年代也是,谁的东西好买谁的。咱们家的东西好,为什么落下了“蛐蛐儿白”这字号了呢?就是咱们东西质量好,给到宫里头,没给你说吗?玩美了,皇上玩美了,那就赏下来了,你这一家一年的钱粮吃喝就有了。就是这个意思。
这里故事要说就很长很长,很多很多,慢慢聊。然后说我爸爸,我爸爸行三,他继承的是什么呢?厨艺,他的厨艺很厉害,吃过他菜的人怎么说呢?现在再想吃,吃不到了,他的学生也都没了。他是谁呢?清末民初请有名的回族大厨储师傅、储连祥的学生。那个时候他怎么学的这个呢?就是给大宅门送鸣虫儿时,他喜欢这个做菜,长的也精神,就给他领到这个厨房去,给他弄口吃的。一来二去本人又是回民,让帮和个面,弄个什么,教给他。他爱上这个了。储师傅就教他,从面案上起来的,所以面案上我爸爸没有不会做的。因为看他聪明灵俐,储师傅又教他其他厨艺。我爸爸又上心,他就学了一手好厨艺,老北京有一个馅饼周,这一说,享受过,这得说这人够80岁以上,也就说这人在小80才能享受过馅饼周老店这个美食。我爸爸那会儿给馅饼周掌勺,后来他走了以后,给谁搁那儿呢?一个姓马的,名号小连升,那是我爸爸的学生,给搁到那儿。我爸爸跟谁走了呢?被马玉槐点将,中共宁夏回族自治区区委书记处书记马玉槐解放以后到了那儿,把我爸爸带到了宁夏、银川这一块,主持清真餐饮事务。我爸爸带着几个学生一起去了,在银川撂下了一批学生。
有一次我们搞了交流会,就是清真美食交流,到宁夏那儿轮到我说两句,我一说我爸爸叫白永寿,曾经在这个地方,跟马玉槐过来的。人家会长站起来跟我握手,说我真没想到能够见到他的后辈,我们那儿都有历史记载,现在很多厨师都是他的再传弟子,感谢他为了宁夏清真餐饮做出的贡献。领导们特别的激动,我听到这一段也特别激动。(www.xing528.com)
还有一个小故事,我在搞对象的时候,现在叫两广路,那会儿就是广内派出所对面,有一个私人的小饭馆,我上那儿吃饭,要了一个焦熘肉片。这个焦熘肉片是我爸爸的创意菜,有一本老清真菜谱是我爸爸编写的,那会没有照相机,老头子就画这个菜。
我告诉你,从孵蛐蛐上说,爸爸还能把这个籽粒,从混籽到成型,都给你画出来。先说我吃这个菜,要了一个焦熘肉,一个醋溜苜蓿,一个溜肚片。搞对象嘛,我们俩那会儿坐那儿,这个菜一上来,那醋香扑鼻,那个香味,太香了。我说这菜可了不得,炒这个菜的人可厉害。我一尝,当时跟我对象说,这个菜有点像我爸爸炒的菜。这说着呢,厨房出来这么一个老头子,穿着一个大褂,系着一个围裙,大个,拿着一个缸子,“文革”那会儿的大缸子,泡着茶。我一瞧,这得叫爷儿们了,我说伯伯这菜您炒的?我炒的,给提个意见。我说要提个意见,一个字,好!俩字,太香了。我说你这菜炒的有点跟我爸爸炒的菜一个味儿的。你爸爸那菜?你姓什么?
繁华的街景
我说我姓白,这老头子拿着缸子,一屁股坐我旁边桌子上了,你姓白,你住哪儿?我说我牛街。牛街哪儿?我说我四条。四条,白永寿是你什么人?我说白永寿就是我爸爸。我一说到这儿他特激动,白永寿就是你爸爸,你这嘴太奸了,你吃的就是你爸爸的菜。我一听来了精神儿,赶紧说您给我讲讲这段,告诉你,我就是你爸爸在馅饼周一手给我鞭打出来的,后来你爸爸走了,把我给搁那儿了。我说哎呦,我真没想到!老爷子坐那儿就跟我聊,因我爸爸都没了,我就跟他探讨这菜。因为我起小只见爸爸做过这些东西,在家里头,那时候小孩,就是有个印象,记忆。什么叫熏陶?这就叫熏陶,经常看。我大哥做饭也不错,我就受这个熏陶。我母亲没得早,我三年级她就没了。我会做饭也早,所以做这个也是家常便饭。我现在可以说这么一句话,清真是没有我不会做的,可能说大了。我所说的就是咱们家里头,什么煮嘎嘎、蒸个菜团子、蒸个窝头,俩样儿面切条,做过金果银。我说的这些年轻人都没吃过。什么叫金果银?金果银就是白面发了以后,棒子面烫一下搁到里头,打个折过来,拿刀划得了,一拧,金裹银,蒸这花卷。光吃棒子面你吃不下去,它刺嗓子。这么一搀着吃呢就能吃下去。改革开放前吃它有粮票管着呢,光吃白面,吃完了棒子面谁吃呢?包个纪子,这纪子怎么弄呢?白面和软一点,棒子面烫了,烫完了弄出来,白面擀开了,棒子面糊上去,摊均了,把这白面往上一折,把棒子面夹中间,拿擀面杖一擀,擀均了拉成条。再用刀切成菱形块,一定要拍一拍,不拍煮出来两撇两股了。下锅蒸得了,做个羊肉汁子,或者说韭菜花、麻酱,浇点这个花椒油,盛得了往碗里一浇,那吃起来太香了。
讲究有浮油,再撂两勺浮油,浮油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问我这浮油怎么吃?他不懂,那浮油非得酱肉,酱肉多少次反复。酱肉,记住,把那油返回锅去,多少次以后这浮油成颗粒了,所以这浮油太香了。撂碗里,搁点韭菜末,吃去吧。现在没有了,没有这吃食。社会上有一句话,哪儿的?牛街的,牛街的浮油,什么叫牛街的浮油?我是牛街的老人了,吃浮油长起来的。跟外边现在年轻人说谁懂这个?不知道,对不对?所以说吃上的东西,基本上我都能做出来,比一般家庭妇女做的还好。因为我小就开始做饭。这一家子吃饭,我得负责给做出来,我也爱做。到现在为止我也是自己经营了一个小饭店,400多平方米,我是用心在做。当然我做的时候,我就本着一个原则,老北京味嘛,就得做出老北京的味儿来,不能篡改。你创意新菜可以创意,你研究自己的新菜可以。但是老祖宗的东西,你千万别给他添枝加叶。说我要做一个糖卷裹,我搁点青红丝,搁点青梅,错了,串味儿了。我省俩钱搁点胡萝卜了,这东西不是那味儿了。就是山药大枣油皮,和好了,弄点面蒸,蒸完了以后卷出来你炸,炸完之后炒糖,一走糖,那绝对好吃。有机会你上我那儿尝尝去,我这个东西不是胡说八道。
做哪样东西你就按程序。扒肉条,过去扒肉条就是羊的,没有牛的。包括涮羊肉,涮羊肉嘛,没有说涮牛肉。现在涮肥牛,牛的质量也好了,都能涮着吃了,各种各样的都上来了,又有冰箱冰柜,也能冷冻冷藏。但是不管你怎么做都别搀假,老祖宗怎么做你怎么做。你创新,用你这菜怎么创新,单说,叫什么名字?你可以起名,你单做,人们认可,你也算一道好菜。过去传下来的东西就是传下来的东西,说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扒肉条选好了腰窝,腰窝选得了,你给煮熟了切出片来,有的人为了多赚钱,切的飞薄;但是有的人就不懂,切厚了说你这这么厚?它名字叫扒肉条,它不叫扒肉片,所以上锅你再给人家靠出来,回回菜蒸煮烙靠,蒸煮,你给人靠的时候用这勺走这个汁,韭菜叶汁,这一扒肉条上来了满是汤不行,汁收好了,上来,盘里一倒,你这汁不能说塌出一个脚印来,这就叫手艺。吃嘴里还得是这个味,入嘴即化。就是你先选料,它为什么使羊的腰窝这一块?它得肥,蒸的时候一定要给煮透了,一斤煮完了只能剩半斤!剩六两都不行。为什么说剩六两呢?它硬。剩半斤,扒出来,搁到里头,那才香呢!这个汁,这个味,咸淡口,你得给人家弄好了。有好多现在我会炒菜,一张嘴,多少钱?五千,六千,八千,一万,炒出那菜来蛮不是那回事儿。你问他这菜怎么制作,我就这么炒,这么弄,这个程序在哪儿?使哪个部位?有的人干了半辈子不知道。一个好厨子,首先一点他得会选料,会煮制、预制这些东西。然后做出来的东西得让人认可,别人吃完了,人的嘴就是试金石,别人吃完了说你好那才叫好呢。你自己吹,说我这怎么怎么好,各种不正当的手段把你吹起来,当让你吃的时候骂大街。现在有好些小吃,老北京小吃。要让我说,不好听。驴打滚这么粗,买斤数,15一斤,20一斤,咔拉一块,要半斤你给人家一斤多。人家吃嘴里的东西蛮不是那回事,没有豆面香,没有面香,没有馅儿香。馅儿有自己的香味儿,面有自己的香味儿,豆面有豆面的香味儿,你都得让人吃出来,吃驴打滚都不能说话。
现在做的这个拿起来能砍人,有机会我给你们做一回,让你们尝尝,那需要功夫。这面最少要蒸三次,出来热锅上面靠着,要多少当时给你做多少。豆面里的有加糖有不加糖,加糖最后撒上,不加糖就卷起来,让他当面食。过去那师傅带出的那学生一是一,绝不能有偏门,给人投机取巧,给人偷工减料,那勺子就拍上去了,面案上擀面棍就伺候你了,过去的都是打出来的。你学艺当中,那会儿学艺当中没有工资,三年学艺没有工资,就是学徒,有吃有喝。师傅说你能出去了,教你了,就得给你带上道,让你能出去就得换回钱来。这是本事,给你的手艺就是饭碗子。
聊到老头子这里,我吃这个菜也是,吃到这个我的心里头就有想法了,我现在干上这行了,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我必须做好,要么我不做,每一个菜我都坚持。我跟我的厨子也在说,做好了出来,没做好消化掉,一分不罚你们。说你给上桌了,再退回来,对不起,退回多少钱都是你的。我要求他们就是这么要求。现在我儿子他叫白硕继承这个,我手把手的教他,我也让他站到灶那儿去,学习这个菜,这个菜怎么制作你要了解了,了解了你才能做这行,你不了解的你别往这行里钻。你喜欢我就一点一点的倒给你,跟我的厨师,都是我培养出来的,虽然带着手艺上我这儿来的,但都是按我的要求从新疏理,都是从我这儿学完了。有好多学完了就走了,有的学的一知半解到外边去,问是哪儿的?白记的,出去给人家耍手艺了。到那儿人家不带你玩,你学两下,来了一年就以为你有手艺了?现在跟着我十几年的孩子,我特别高兴,我拿他当自个儿女,因为什么?他知道,给谁干都挣钱,给你干,你倒给我手艺,我就孝敬在你这儿。我也不乱来,带学生也是,要认真地带。原材料这么多年都是我自己采购,自己弄,绝不能有假,让人吃的东西绝不能有假。我就要求这个。
天桥车技表演
然后说到咱们这老天桥,我是起小,怎么说呢?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个,但是都是听长辈们讲老天桥。因为过去撂地这些人,说老天桥就说哪儿呢?就说的这牛街。老北京说哪儿?就说的这牛街。你说老天桥这些耍把势卖艺撂跤的,好多是我们牛街人。你说这沈三也好,沈得宝,他就是我们牛街人。
这些真正的在天桥卖艺的、抖空竹的是牛街的根,其实耍这个自行车的,玩飞车的,牛街的根。耍大刀,牛街的根,王家。戏法儿,古典式戏法儿,王小同,这是牛街的回回,这都是牛街的根。拉大弓,这都是咱们这儿的根。撂跤。到现在也是,你看有时候表演的这些,都是咱们这儿的。
这些东西有的我玩得还不错,撂跤咱有俩弟子。我们家大哥白文亮,你要一说喜欢中国式摔跤没有不知道的,老的少的都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摔跤漂亮,太漂亮了。摔跤一局3分钟,一共是三局,中间休息3分钟。过去是以10:0为终点,那三局下来的,俩人互相耗着,你就摔个1:0也好,2:0也好,三局时间到了,谁赢了也就是谁赢了。但是我们家大哥,用第二局的时候很少。
怎么结束?10:0。3分钟摔10:0,躺地下一下2分,那个年代没有3分,2分。3分钟把你摔地下,最少要5次,你才能得到10分。也有得1分的,那可能就要摔你6次,有可能要摔你7次,在3分钟之内。用第二局的时候很少,也有,漂亮!跤份好。什么叫跤份好?这一下动作让你躺到哪儿,怎么躺下,这个叫跤份,功夫,功夫到了,摔出去就漂亮。老的少的都知道他摔的太漂亮了,确实是好。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值得咱们佩服,包括有一些老师,有一些前辈,现在孟老师,孟凡贵,他就是我心目中最佩服的一个大哥。他是一个多面的人物,你看人家说相声厉害。但是他真正的功底有好多人不知道,他摔跤的功底很厉害。他现在这个岁数了,得过两次血栓,他一个抽腿,就是一个盘腿起来,现在咱们这椅子背,哪个椅子背也得照着一米三四的吧,就是这椅子背。他一个盘腿起来,唰就从椅子背上过去了。就是现在,就是最近这一年,我没见着他露这手了,厉害!他是多才多艺的人。老北京这些东西,好多在他那个脑子里,太厉害了!他就是一本活的电脑,按现在说就是电脑,按过去说就是一本书。
我特希望这些东西能够传承下来,起小就听说天桥那些东西,那些杂耍、小吃,心里就特别想我要都会多好啊!把这些让后人都知道多好啊!所以有好多人跟我学,学这个厨艺这一块,甭管是面上的活儿,茶上的活儿,还是这涮肉上,我没保留过。电视台也讲过我这事,我不保留这东西,我特想让后人都学会了,让年轻人都会在家做饭。没有了,现在都不做饭了。在家两口子休息,带着孩子也好,或者小两口也好,叫外卖。就不知道做饭,做饭是一种享受,当你把一道菜做好了,你爱人或者你两口子爱吃的时候,你心里是一种享受。一个厨子说外边有三个人点了你五个菜,把盘子吃干净了,这厨子看见了以后特别的高兴,因为什么?证明我的手艺好,我的菜做的香。这老人在家做了菜,儿女们抢着吃,一进门有的说:爸,我今天想吃什么什么,妈,我想吃什么什么。这家大人受多大的累,他心里高兴。
简单的一个炸酱面有好多人就不行。他不懂,我把酱炸了,行了。不是那么简单,肉切好了,你还得选好了肥瘦,上锅、炝锅,离不开葱姜蒜,炝完锅肉要煸老一点,所以说煸熟透了,酱稀释一下,酱干着就进去了,你炸不出这个酱来。稀释一下慢慢糗,把这个酱搁多少油炸出多少油来?什么叫小碗干炸?酱往这儿一搁,上面飘着油,酱在里边裂口,配点菜码。现在这菜码都是胡来。菜码,有黄瓜丝,还要这水萝卜丝,焯点大白菜,这是离不开的。再讲究一点来点芹菜沫,扁豆给焯透了,切点扁豆丁,冬天吃有点腊八醋,平时醋蒜离不开。先拌面!后下菜码,你再吃吃。那会儿一根黄瓜切出来满屋香。炸酱面是穷人吃的,炸一点酱,搁点肉,弄点菜码,光吃粮食吃不起,菜便宜,这是老百姓的一种穷的吃法,还得吃香了,还得吃饱了,实际上一肚子菜。这一碗面一大堆菜码进去了。现在人生活水平提高了,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天天过年。那会儿要吃一顿酱肉就是过年了,你进我们家请你吃一顿炸酱面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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