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宪法》叛国罪条款：伯尔审判的法庭辩论

《美国宪法》的叛国罪条款，为伯尔审判的控辩双方提供了可以直接引用的立法根据，使审判成为一场地地道道的宪法诉讼。

控辩双方均由当时全国知名的律师加政坛名士组成，代表了19世纪初美国法律职业人的最高专业水平。他们不负众望，为庭审观摩者、蜂拥而至的各界媒体（Paul，2018：291）以及全国关注该案的民众提供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司法攻防实战，也为后人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法律和宪法实践遗产。

代表美利坚合众国政府提出指控的检方团队，在庭审现场由几位政府律师和临时聘请的私人执业律师组成。联邦地区（弗吉尼亚）检察官乔治·海伊是团队核心，参与了案件全部过程。在个人执业期间，他曾经在1799年代理一位著名报界人士抗辩政府压制发表自由的诉讼，是一位专业熟练、称职负责的律师（Hobson，2006：31-32）。^[2]庭审期间，杰斐逊总统曾经派遣司法部长凯撒·罗德尼（Caesar A.Rodney）到现场助战，但他的表现并不出彩，很快中途撤出。更多参加庭审帮助海伊的是弗吉尼亚副州长亚历山大·麦克瑞（Alexander MacRae）和著名律师威廉·沃特（Willian Wirt）。其中，受政府特聘加入检方团队的著名私人律师沃特十分活跃，是检方的主力（Hobson，2006：32-33）。^[3]除了庭审现场团队，杰斐逊总统在幕后亲自参与了庭审策略的制定以及具体实施。他与海伊保持密切通信和会面，是整个过程的检方总指挥和法律大脑。(www.xing528.com)

辩方团队不但人数超过检方，而且被公认更加强大。团队由六人组成，都是全国或弗吉尼亚当地最负盛名的诉讼律师。庭审过程中主要发言的辩护律师是路德·马丁（Luther Martin）和约翰·威克汉姆（John Wickham）。马丁作为马里兰州代表参加过1787年的制宪会议，名列“建国先哲”之列，从1787年开始断断续续担任马里兰州检察长达40年之久，代理过多起全国性重大宪法案件。他知识广博、思路敏捷，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气势如虹；个人性格放任不羁，时常揣带酒瓶出入法院，虽然同行戏称其为“白兰地酒瓶律师”（Lawyer Brandy Bottle），但无人否认他的雄辩天赋。庭审结束时段，马丁发表了可能是美国庭辩史上最长的结审陈述：从8月28日至29日，连续14小时。另外一位主辩律师威克汉姆是弗吉尼亚著名律师，参与了审理全部过程。他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就宪法解释和证据排除等几个关键问题，成功地说服了法庭采纳辩方观点。辩方团队还包括先后和马丁一样参加过1787年制宪会议，担任过华盛顿政府司法部长、国务卿和弗吉尼亚州长的埃德蒙·兰道夫（Edmund Randolph），弗吉尼亚著名律师本杰明·伯茨（Benjamin Botts），在华盛顿政府担任过司法部长的查尔斯·李（Charles Lee），以及著名纽约辩护律师约翰·贝克（John Baker）。伯尔聘请他们，各有用意：兰道夫和李的加入为辩方团队带来全国和弗吉尼亚州的政治影响力；伯茨作为当地名士，可以帮助辩方与由弗吉尼亚居民组成的陪审团建立理解和沟通；延请贝克加盟，完全是先发制人之举，目的主要是防止检方邀请贝克加入检方团队（Paul，2018：291）。

除六位外聘律师，伯尔本人是辩方团队最后一位，也是最重要的成员。伯尔出身于新泽西州望族，其父亲是普林斯顿大学第二任校长。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19岁的伯尔弃学从军，参加华盛顿领导的大陆军，屡立军功。战争结束后他在纽约开始律师执业，由于勤奋和敬业，很快成为全国知名律师。从审理一开始，伯尔便向法庭表示自己参加辩护。此后从陪审团遴选到庭审的全部过程，他时常在法庭上发言，包括盘问证人和陈述辩方主张。同时，他亲自制定辩护策略，指导辩方团队，是不折不扣的首席辩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