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起源及影响：生态、资源和人

文化有三大起源，即生态、资源和人。

1．生态

生态指一群人生活的特定生态环境。气候对于文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例如，不同国家和城市的气候千差万别，而不同的气候导致不同的生活方式，从而塑造出不同的文化特征。生活在湿热气候中的群体与生活在极冷气候中的群体的生活方式差异极大，因此文化差异亦极大。近年来一些研究表明，温度的波动，而不是绝对温度的高低，才是真正影响人们生活方式的重要因素。最适合人体的气温在22℃左右，低于或高于这个气温的环境，都要求人体进行调整。极端气候意味着食物短缺或食物腐坏的风险及健康风险。在炎热的环境里，人们常常在有遮蔽的阴凉处和一天中气温较低的时间段活动。例如，西班牙人习惯在一天中最热的中午时分关闭店铺和办公室，晚些再开门，把工作时间往后推移。因此，我们常常可以见到半夜11点甚至12点才去吃晚餐的西班牙人。

另一个重要的影响文化的生态因素是人口密度。人口密度并非一个地区的人口与土地面积之比，而是该地区的人口与可耕地面积之比。有些地方的人口密度极大，如纽约、东京、香港等；而有些地方的人口密度极小，如阿拉斯加或日本的北海道。而这些地区的文化也存在较大差异。

除了气候和人口密度外，其他生态因素同样会影响或塑造文化。例如，全球气候变化可能通过影响世界不同地区的流行病发病率进而影响到人类的进化。地理环境的封闭／开放会影响文化特征。位于欧洲大陆的国家往往与多个国家接壤，而一些岛国如日本和英国则被大洋环绕。这种地理上的差异影响了人们的态度、信仰和行为，进而塑造了不同的文化。

表1-1　塑造文化的因素

2．资源(www.xing528.com)

资源是塑造文化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资源可以指自然资源，如水资源、土地资源等。在自然资源匮乏的地区，人们为了生存需要合作和团体力量，所以容易发展出团队精神和相互依赖的心理特征。相比之下，生活在自然资源丰富的地区的人们则更少需要这类心理特征来生存。资源也可以指金钱——人类创造的象征物。大量金钱有助于缓冲资源缺乏或天气恶劣带来的后果。拥有更多金钱的人群需要的合作更少，而缺乏金钱的人群则需要更多的合作才能够生存。

3．人

人是塑造文化的能动者。

首先，人类以群居为特征的生存方式有助于人类文化的创造。选择群居生活不仅是物质生产的需求，也是人类的心理需求。群体的存在导致了社会分工的出现，从而使人类能够更为高效地通过协作来进行生产。当然，群居生活也有其不利的一面，例如，它可能带来社会冲突和混乱。

其次，人类的基本需求和动机有助于人类文化的创造。人类的基本需求和动机从根本上来看与其繁衍的成功性相关。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如饮食、睡眠、排泄、生殖，以及安全保障需求如卫生、居所和保暖等，都与其生存密切相关。人类的基本需求亦进一步与其社会需求如成就和归属相关。在人类历史上，人们必须解决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才能够适应环境，成功繁衍。这些社会问题包括协调复杂的社会地位、构成行业和社会群体、吸引异性、驱赶食物和性对象的竞争对手、生育和抚养后代、与自然条件抗争等。事实上，这些问题仍然出现在现代人的生活中。所有个体和群体都需要适应环境，解决生存中出现的各种基本问题，以满足自身的需求和动机。他们的解决方案可能具有独特性，因为这些解决方案与他们生存的地理环境、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息息相关。

再次，人类普遍的心理机制有助于人类文化的创造。进化赋予人类高度发达的大脑和相应的心理机制。文化与人类普遍的心理机制共同演化。人类普遍的心理机制中包括了多种基本能力和认知功能。它们有助于人们适应环境，满足其生理和社会需求。第一，语言是其中一项重要的基本能力。与其他动物不同，人类具有独特的表征物理和超物理世界的能力，创造出词汇和语法构成句子；还创造了文字，使语言能够从语音表达发展到书面传递。语言的沟通和传承功能使人类的文化创造和传承得以实现。第二，人类拥有进行复杂社会认知、记忆和假设推理的认知能力。以心理理论能力为例，我们不仅明白他人是具有意图的主体，而且明白对方能认识到我们具有独立的意图。这种心理理论能力使我们意识到在社会互动中他人能评价我们的行为，进而促进归因心理的发展。人类独特的道德系统可能正是在心理理论和归因评价的能力基础上产生的。动物也许也能理解彼此存在的意图，但是人类与动物的一个根本区别在于人类可以分享意图。人类通过语言交流来获知彼此的意图，甚至可以通过表情解读来推测对方的意图。意图分享是人类社会协作的核心，是人类的文化塑造的基础之一。第三，人类还具有持续改良的能力。人类发明了有益的东西后，这种东西常常会被代代相传，且得以不断改良。电脑、汽车、音响、武器等，无不如此。Tomasello、Kruger和Ratner（1993）将人类的这种能力称为棘轮效应（Ratchet Effect）。就像一个棘轮，人类创造的产品从不反向退化，而是一直往前发展，不断被完善。这种棘轮效应从未在其他物种中发现。猴子也许能够使用树枝来捕捉昆虫，但是它们从未改良过工具。人类心理机制中其他重要的基本能力还包括记忆、思维和情绪等。记忆使人类能够创造和记录历史，从而获得传统、习俗和遗产。人类的未来假设思维则有利于人类计划未来，并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而焦虑。人类的情绪作为一种有利于进行快速反应的信息加工机制，亦为文化的创造做出了贡献。第四，人类的人格特质，作为人类适应环境、解决问题、应对基本需求的先决倾向特征，为文化的创造奠定了基础。一个地区的一群具有相似人格和气质特征的人有可能形成特定的文化。

表1-2　人类普遍心理机制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