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美国总统的风险已经高于价值。是时候严肃考虑用内阁制或其他分散行政权的制度替换总统制了。
一再重复立宪先贤的制度安排永不可变是没用的。君主制一度被认为是神圣而永不可变的,而世易时移,它非变不可。今天美国的行政权所挟的部门、技术和工具是18世纪不可想象的,比起来,杰弗逊和麦迪逊对汉谟拉比法典治下的世界所知恐怕还更为熟悉。
美国的立宪者可能是我们历史上众星云集的时代最有智慧、最有远见的政治人物了,但他们也没法预测国会的衰落。国会过分的唯唯诺诺,已经丧失信用的总统提名的副总统,它也予以确认,并且在纳尔逊·A·洛克菲勒的身上重演这一幕[4]。行政部门到时将由一个个提名人以及提名人的提名人组成。这实在并非立宪者们的设计初衷。他们谋划的制衡已经失去了平衡。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起作用的那一刻真是大快人心,仿佛我们的制度又焕发了青春。但是,当众议院不再对弹劾案投票,而参议院不作一声时,国会的自我阉割已经彻底完成了。如果说失去的贞操不可复得,那么失去的雄风也无法回春。我并不认为制衡有重新建立起来的趋势。
总统的位子太有诱惑力了,它迷惑了座位上的人,迷惑了媒体,还迷惑了公众。从约翰·F·肯尼迪起这个过程就很明显了,当它让老好人、便宜总统杰拉尔德·R·福特也神秘地转变,情况应该很清楚,恶棍不是人,而是这把王座。
福特还没来得及适应白宫环境,就开始像路易十四一样说话,像尼克松一样办事。如果说要从水门事件中学到一件事的话,那就是滥用行政权、干涉司法是危险的。接任还不到一个月,福特先生立刻打破了这两项原则。膨胀的个人专制主义在这几句令人不安的话里若隐若现;“我要用道德的口吻来说话”,“鉴于此,我就是最后的权威了……”还有,在有意阻碍法律程序进行时他说,“我的良心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我们的司法系统没有福特先生良心的指导自己就能运转正常。当总统不是当沙皇。
福特先生不是唯一需要负责的人。媒体把他炒得太厉害了,就像媒体炒红约翰·肯尼迪和卡米洛特宫的荒谬称号一样。《纽约时报》在福特任职的前14天内,12次把他的照片放到了报纸首页。为什么?我们都知道他长什么样。但如果说媒体给予公众的就是公众想要的,那么我们所有人都该为此负责。我们把太多的父亲崇拜寄托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既制定政策,也执行政策——没有哪个国家还在使用这种制度。我们给总统一职赋予了太多伟大含义。如我们所见,它俘获了肯尼迪、林登·B·约翰逊,还有尼克松。它不必要地让福特先生变成我们最后的防线——司法程序的一道大裂缝,这种行为只能被解释为要么是猫腻——即是说,他和前任有某种私下交易[5]——要么是愚蠢。不论这两种可能性哪个是真,时至今日,我们都不能让那样的人成为美国政府的首领。
总统一职也无法吸纳第一流的人才了。从过去三次选举结果来看,从候选人中选择总统的结果可谓凄惨。事情发生得太快,不容我们从容等待制度自我修复。我们要摘除总统一职,要最小化恶棍、傻瓜和暴君不受制约地使用最高权力的风险,唯一的办法就是拆分权力,分散责任。修改宪法,我们可以做到。(www.xing528.com)
刊于《纽约时报》,1974年9月20日。
【注释】
[1]如果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弹劾,则由副总统斯皮罗·阿格纽继任总统。那么他在1976年总统大选中就将获得天然的职位优势。不过在尼克松被弹劾之前,阿格纽先生就因受贿于1973年10月引咎辞职了。——译者注
[2]对尼克松的竞选连任委员会(Committee for the Re-Election of the President,CRP)的谑称。这是尼克松竞选总统连任的官方机构。——译者注
[3]事实正如作者所料,尼克松于1974年8月8日,在众议院对弹劾案投票前夕辞职,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辞职的总统。不过从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介入调查到总统辞职,也历时近一年。——译者注
[4]尼克松的副总统阿格纽辞职之后,尼克松提名杰拉尔德·福特当副总统;当福特补缺当上总统后,特赦了尼克松,并指定纳尔逊·洛克菲勒为他的副总统,造成此时的正副总统均非民选,这一奇特的景象在美国历史上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译者注
[5]指尼克松辞职让副总统福特继任,而福特作为总统特赦尼克松。这是当时很多美国人的看法。——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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