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朱小松引领,清初至中期的许多竹人以文学名篇或名人为题材,创作了不少书卷气浓郁的作品,为艺坛留下了众多佳作。无款《李清照庭院填词图》笔筒就是其中一件。
题目便决定了该作品不同于一般仕女作品。
一般仕女作品,竹人着力刻画女性的妩媚、倩丽,但大都浅显,这显然不符合李清照的气质;也不同于专题作品,例如《二乔读书图》中的大小乔、《洛神赋》中的宓妃。她们更多的是美艳惊人、婀娜多姿,才情不是她们的强项。李清照是大家闺秀中的顶尖人物,是巾帼豪杰,好比花中牡丹、禽中凤凰,有着超凡气质。
作者对她的特质拿捏得十分准确。且看:高绾的发髻下是饱满的天庭,似里面汹涌奔腾着典丽清新的辞藻,随时脱颖而出;笔挺的鼻梁两旁是一双聪慧睿智的眼睛,观察景物之细超乎寻常;朱唇一点,显露的是敏感、坚毅。左手抚桌,十指纤纤秀气柔美;右手虽拢在袖中,可想见与左手一样。届时出手,落笔滔滔龙蛇走,珠落玉盘代代传,新意迭出的词句就在笔底流淌。
作者对李清照形象塑造突出的是秀雅,神态刻画着重的是专注沉思。
仔细审视画面,李清照目光凝视处,仿佛又出现了溪亭日暮时分,“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她微侧的身影,犹如“东篱把酒黄昏后”,觉得“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马上会在笺纸上写下心声;紧蹙的双眉,“梧桐更兼细雨”,或许“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正是她此刻的心情。
李清照(1084—1151?) ,女,号易安居士,济南人, 出身书香门第。父李格非是一位学者,夫赵明诚是金石学家。李清照除与丈夫一起研究金石学,突出的成就就是填词。她的词清新婉约,被后人称为婉约派主将。她还能画, 曾尝试绘白居易的《琵琶行》图。清代莫是龙藏有她的墨竹和书法作品,苏州顾家过云楼亦藏有她的《墨竹图》。
《李清照庭院填词图》笔筒
李清照婚后生活幸福,不时有新词诞生,记录她欢快的心情。夫妇俩热衷金石,夫唱妇随,十分融洽。可惜好景不长,金兵入侵中原,康王南渡,李清照夫妇随大量难民逃难。一路目睹哀鸿遍野、尸横道途的悲惨景象。后丈夫病逝,她又遭人诬陷。再嫁,遇人不淑,被骗光了家中所有金石藏品。晚年孤单凄凉。
国破家亡,一连串的打击,使她的思想感情发生了重大变化。反映在词作上,前期欢快清新,后期沉郁悲痛,著有《漱玉集》及《金石录后序》等。
笔筒上表现的李清照和撷取的场景当在南渡之后。(www.xing528.com)
笔筒有以下特色。
一是树旁奇石折拙的轮廓和长方形案桌的直线,与人物外形、飘带的弧线形成对照。飘带柔美,雕刻特别精彩。线条刚柔相济,避免单一。
二是梧桐枝叶的繁茂和松针的密集,与人物周围的疏朗形成对照。疏密结合,构图呈和谐之美。
三是树干、草丛、人物采用深浮雕,脸部开相、衣褶、叶片筋脉、云朵则用浅刻,两相对照,深浅映衬,层次分明。
从整体看,笔筒文人气息浓厚。画面简约、凝练、概括,韵味无限,雕刻精绝,刀法自然,不失为上乘之作。
笔筒无款,作者情况无从得知。上博研究员施远在《竹镂文心》序论中指出:“直到乾隆朝前期,除嘉定一隅之外,竹刻技艺在文人中并不普及。这一局面从乾隆朝后期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嘉定地方以外的江浙一带,涌现了一大批精于刻竹的文人镌刻家。他们的出身多种多样,或为诸生,或为官宦,或为僧道,却多能雕刻竹材,立身竹人之列,其中不乏集传统经学、金石、书画、辞章、考据、收藏研究于一身的学者型竹人。”
笔者认为作者就是一位擅长书画的学者型竹人,了解李清照的身世,同情她的遭遇,特别喜爱她的词,用现代话来说,是李清照的“粉丝”,于是在笔筒上为她雕刻倩影,以期表达“粉”情。
该笔筒曾为香港著名作家董桥收藏,包浆滋润醇厚,应该是董桥先生长期摩挲把玩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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