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红木笔筒镶嵌了五块竹片,分别刻梅兰竹菊四君子和落款, 由常州著名画家丁竹绘稿。从刀工干净利落和老辣来看,一定不会想到这件作品出自一位女性之手。
《梅兰竹菊》笔筒
《梅兰竹菊》笔筒
历史上女性刻竹可谓凤毛麟角,有记载的只有清中期的封氏和晚期的韦雅。近现代有张契之(乔锦洪母亲), “ 70后”有乔瑜、徐敏、赵荣,这里介绍徐敏。
徐敏所刻有“太白遗风”。这“太白”不是李太白,而是太老师白士风之谓。她继承了白老精益求精的精神,梅花花蕊亦用阳刻,丝丝点点甚是醒目;竹丛运刀挺拔刚健、交叉重叠,将竹的风骨表现得淋漓尽致;菊花运刀圆润婀娜,却蕴含张力,显得十分精神。
精美的镶嵌、雅致的内容、精湛的刀工,白老的遗风在徐敏手上得到了延续。
徐敏,1974年生,常州人。她在美校学的是山水油画,嫁到范家,成为范遥青儿媳妇之前,从没接触过竹刻艺术。过门后看到公公伏案不停地在竹上刻啊刻,感到十分好奇。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后,竹上用墨线勾勒的图画,或变成了在竹林漫步的山鸡,或变成了在水草间游动的鱼儿,或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荷花和蜻蜓……她看到这些花鸟鱼虫,虽没上彩,只是淡淡的黄色,却形象生动,宛如真的一样,感到太神奇了,产生想学这门艺术的念头。只要公公开始工作,她就仔细观察。不多久,如何选料、磨坯、绘稿,直至分层次镌刻,心中有数了。
范遥青儿子不愿学刻竹。范遥青见徐敏兴趣浓厚,就建议她学。徐敏自忖是美校毕业,学起来应该不会太难,一口答应了。为此范遥青与家里所有人约法三章:一、徐敏学徒期初定十年。二、学徒期没有收入,所有人不许有闲言碎语。三、随着时间推移,徐敏要由配角转入主角,负责竹刻所有事务。
徐敏学艺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前辈竹人当学徒偷偷地学完全不同,衣食无忧不说,师傅是自己长辈,没有任何障碍。然而,新鲜感退去,却有三大拦路虎横亘在面前:
一、刻竹要求能静下心,坐得住。而徐敏是外向型性格,喜与人交流,爱热闹。学艺阶段与外界不接触,处于半封闭状态,还真不适应。
二、刻竹须手腕、手指发力,实则全身都要运力。柔弱的她手臂力量不足,身体耐力也不够。几天下来就浑身难受,手臂酸疼,只想打退堂鼓。
三、外界诱惑对她干扰最大。看到闺蜜穿着光鲜靓丽,花钱出手大方,她心中不是滋味。 自己各个方面哪也不比闺蜜差,因为学刻竹, 目前身无分文。(www.xing528.com)
坚持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纠结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一天她放下刻刀,到一单位当了会计。每月几千元收入,看到中意的时装和心仪的化妆品,再也不必为手头拮据而犯愁了。
干财务与刻竹相比,显然要轻松许多,但是每天与数字打交道、填报表、跑银行,就此与艺术绝缘。学刻竹的苦白吃不算,连先前学的油画亦彻底丢弃,这就是自己要的生活吗?她经常反问自己,时间一长,她会回味学刻竹时全家人的倾力支持,公公不遗余力的传授。遇到疑难,公公言简意赅的点拨,自己豁然开朗的喜悦。最重要的是, 自己基本已掌握留青技法,放弃太可惜了。
两年后,她小有积蓄,就义无反顾辞掉了会计,重新拿起了刻刀。这回她不再彷徨,决心一条道走到底。
有了刻竹与会计两段经历,她沉稳了许多。三个拦路虎被她一一击败。原先十指纤纤,柔弱无力,经过锻炼,指力、腕力大增,不光留青“游刃有余”,还刻起了“陷地刻”……
她在坚持中成熟,在坚持中上升到新的高度,开始在常州崭露头角。但她并不满足现有的成就,2002年到上海画家村开设工作室,让自己的作品到广阔的市场去接受检验。终于有一天一位藏家相中了她的留青书法臂搁,出8000元收入囊中。
这一价格对她来说,不仅仅是钱的进账,而是代表了社会认可。当时她内心的激动难以形容。
过后范遥青将她的作品带给王世襄看。王老赞不绝口,并写下“徐敏刻竹”“八十八叟王世襄题”。
前几年举办全国非遗展,徐敏的作品是常州唯一入选非遗图录的。后来她理所当然成了常州竹刻非遗传承人。
竹刻在常州申遗成功,雕庄街道开始重视,特地将一明代建的祠堂整修,辟为留青传习所,徐敏在那里设工作室,创作、传授,现在轮到她带学生了。
(图片由范遥青授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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