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刻是小道,以前收藏、赏玩的人都是文化层次较高的阶层,因此对竹人要求相对也较高。
有人戏谑:“时代不幸诗人幸”“愤怒出诗人”,而对竹人来说完全不适用。竹刻生存、发展需要社会富足和安定、宽松的氛围。现今要介绍的潘行庸生于动荡年代,经历战乱无数,在乱世中度过了大半辈子,靠着衰颓中的坚守,才成了“嘉定竹刻最后一位大师”。他的经历多多少少印证了上述观点。
父松云在练祁镇商业街开设“松云斋”竹艺店, 自产自销竹刻制品。
国运昌盛,竹艺产销两旺;国家衰败,竹艺销路一日不如一日。甲午战败,赔款皆从百姓头上盘剥而来。他经常听父亲哀叹:“捐银(税)又加上了,买什么都涨,这日脚真没法过!”还有一句就是:“加捐银(税),加捐银,只知道加捐银,就不顾老百姓死活!”
潘松云是老实本分的手艺人,想不出其他生财之道,只能在多产出上下功夫。这样,母亲在舞弄菜刀、铲刀之后,也拿起刻刀刻竹,好在嘉定竹刻风气浓郁,没人笑话这点。
父母都忙于生计,实在无暇顾及他的学艺。几年私塾之后,就让他到离家不远的“文秀斋”当学徒。
“文秀斋”由时大经开设。时家是竹刻世家,到时大经已是第六代。少年潘行庸从小在家耳濡目染,对竹刻并不陌生,干完店里杂活,试刻一些简单作品,亦能像模像样。时大经适时加以指点,他很快掌握了多种技法。
生不逢辰是他最大的不幸。军阀混战,时局动荡,随之而来的是日寇入侵,国共内战,使他空怀一身本事。《嘉定竹刻》画册序言说:“20世纪上半叶,嘉定竹刻处于停滞衰退时期,只有少数竹人苦守相望……这时期最有成就的要数潘行庸。”
市场极度萎缩,潘行庸只能暂停费时费力的圆雕、深浮雕创作,用浅刻在竹杯、手杖、筷子、墨盒、茶叶罐等日用品刻书画,赚取微薄的加工费,用以养家糊口。偶然利用间隙创作件把艺术品,因心境郁闷、沉重,也无法达到最佳状态。
转机出现在1955年,人民政府为恢复嘉定竹刻生机,指定他带领几个学生成立手工艺竹刻生产小组,传授竹刻技艺。这让他感到欣慰。他觉得有政府支持,嘉定竹刻有希望了。
生活安定、心情舒畅,使他创作激情重新焕发。他创作了一批圆雕、深浅浮雕、陷地刻等作品,为学生作示范。
在他悉心指导下,学生李志庸、叶怀生、叶田生、范勋元、张荣奎等努力学习,取得了不俗成绩。他们的作品参加1956年江苏省青年美术作品展,获得一致好评(其时嘉定还隶属苏州)。
1957年潘行庸代表嘉定竹刻艺人出席全国工艺美术艺人代表会议,受到朱德委员长接见。(www.xing528.com)
竹刻本是文人雅士的赏玩之物,中国作协中有不少作家是行家,同年他们邀请潘行庸携作品赴京展览。展出引起轰动并得到国际友人赞赏。轻工部为此颁奖,给了潘行庸极大鼓舞。
潘郯(1886—1961) ,字行庸,号味庵,以字行。《嘉定竹刻》画册评价他“工刻小楷,善摹古本,能逼真,立体人物亦有研究”。
下面介绍他刻的《松鹤图》笔筒:浅浮雕《松鹤图》笔筒落款无年份,笔者推测刻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成立嘉定手工艺竹刻生产小组之后。那时的他心情好了,运刀就顺畅许多。作品特点有三:
一是光素的竹地与精雕的竹肌互相映照。
《松鹤图》笔筒
金西厓在赞扬吴之璠的浅浮雕时说:“朴质可见竹丝之素地,与肌肤润泽上有精雕细琢之文图形成对比,相映生色。”潘行庸继承了这一刻法,除仙鹤、松树、坡石之外,全部铲平,露出均匀的竹丝素地。仙鹤的羽毛或用阴刻,或用浅浮雕,松树的鳞皮、瘿节及坡石上的杂草,全部用浅浮雕。
精雕细琢的竹肌与光洁的素地竹丝互相映照,越发显得生动。
二是疏密映照。
松针密密匝匝,似不透风,但松杆交叉相间,中留空档,仙鹤周围留出大片空白,极其疏朗。疏密映照,章法上佳,令人赏心悦目。
三是动静映照。
两棵松树挺拔高耸,是静态;仙鹤正欲跨步觅食,是动态。一静一动,动静结合,画面生机盎然。
这件作品为传统题材,运用传统刀法所创,体现了他的深厚功力。现藏嘉定博物馆。
(图片引自《嘉定竹刻》)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