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原是个农耕国家,耕牛是重要的劳力。长期以来,牧童放牛成为艺术家们永恒主题。远的不说就说现代,徐悲鸿、刘海粟、李可染、黄胄等都曾作过《牧牛图》。现介绍以牧牛为题材的竹笔筒。
笔筒正面的一牛昂首横卧水中,牧童背向外,骑牛背吹笛。远处荷叶田田,荷花几朵不甘被埋没,竭力探出身来,或含苞或盛开或怒放,各尽其态。荷叶偃仰正斜,摇动翻卷,掩叠遮映,似清风吹拂,“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牧童被眼前景色陶醉,情不自禁地吹笛来抒发感情。这场景与音乐家贺绿汀的“牧童短笛”意境不谋而合,或者说就是受此启发而创作的。正可谓高低错落雕美景,诗情画意入竹来。
这件作品可关注以下几点。
一、疏密相间。笔筒上部荷叶及花密密匝匝。水面开阔处,三牛或横或侧,十分疏朗。看来作者是深谙“密不容针,宽可走马”之道的。
二、深浅结合。为体现层次感、立体感,作者不惜剜到竹肌深处,有几处叶梗花梗挑空而出;而牧童头部、背部及牛的脊背则轻轻施刀,留下“坚实而润泽之表层肌肤”。运刀有深有浅,人物场景有了纵深感,比起“平浅单一”的留青刻,就要饱满得多。
三、作品最高明之处在于一动一静。牧童凝视眼前美景,几乎没有动作,唯嘴唇吹奏,手指按孔,这就把他陶醉之态刻画得惟妙惟肖。再者, 田田荷叶也是静态,除非翠鸟出没,微风吹拂。如今呈现摇曳翻飞的妖娆之态,与齐白石画的一群蝌蚪来表现“十里蛙声出山泉”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就是静中有动,一动一静。
《荷塘牧牛图》笔筒
画面灵动如此,怎不叫人遐想无限?难怪王世襄见了赞道:“置此器于三松、鲁珍诸名作之间,全无愧色。三百年后,高浮雕之重现神采,为之兴奋不已。”
取得如此高的成就者是谁?他就是武汉江汉大学教授、艺术系主任周汉生。
周汉生1942年出生,湖北阳新人,1966年毕业于广州美院工艺美术系。也就是说,他接受了严格、完整的美术高等教育,没受“文革”动乱影响而中断学业,这就决定他的基本功十分扎实。但在“文革”中,那段经历被认为受的“修正主义教育”,他被分配到合肥某厂当工人,接受所谓的“再教育”。(www.xing528.com)
这期间他并没消沉,而是积极进取,重活累活抢着干,和工人师傅融洽相处,业余开始刻竹。
1976年10月“小阳春”驱散了神州上空的阴霾,文化禁锢被打破,优秀文化遗产重见天日。周汉生压抑多年的创作激情迸发。他仔细研究了竹刻历史,决心创作出超越前人的作品来。他重拾明末至清中期盛行,而近代几乎绝迹的高浮雕、圆雕技法,融入时代气息,反复实践,终于熟练掌握了这两种技法的创作秘诀。
“是金子总会闪光。”他的高学历、艺术才华被领导赏识,他被委任合肥市工艺研究所所长、十竹斋负责人等职。1985年调任武汉江汉大学艺术系主任。他将自己的工作室颜为“伴此君斋”。他业余刻竹不急于动手,选材之后,每与为伴,相对兼旬或数月,直可对语。待其自行道出可雕制某题材,方施刀凿。故雕刻虽由我,选题实应归功于此君(竹)。室名之取义在此。
将竹材拟人化,可见他倾注感情之深。
不惜花费较长时间构思酝酿,又可见他的创作态度十分认真。
他“授课之余,刻竹自娱”。因构思时间长,并不多产,然新意迭出。如圆雕《斗豹》,王世襄称:“自晚明朱、濮以来,已四百年无此圆雕矣!”如竹筒圆雕《襁褓》,王世襄说:“取材竹筒,可谓前所未有”,“运用之巧,出人意想”;如竹根雕《鲁智深》,王世襄说:“满腮胡须翻卷,假竹根圆斑雕成,有些夸张,却增添几分威武”;如竹根雕《藏女》,王世襄说:“竹刻以藏族妇女为题材,尚未见第二例”;另外还有竹根雕《银妆的苗家》、高浮雕笔筒《飞天伎乐》等。
他的竹刻技法是传统的,但依稀可以看出学院派的素描功底;形式、内容虽全面创新,却洋溢着传统竹刻的人文精神。这样他的竹刻艺术就升华到一个新的艺术境界。为此,《人民画报》以“独特的竹刻艺术”为题对他进行了报道,多家电视台跟进,分别以《周汉生的竹刻艺术》和《竹刻刀下的世界》为题向海内外介绍。王世襄知晓后对他赞不绝口。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低调,与他接触过的竹人说他比较清高。笔者认为他只是不愿做那种急功近利,只会抄袭模仿,不思创新,或只晓得叫画家代为设计打稿的竹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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