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期竹刻兴盛,不光嘉定人踊跃刻竹,流寓嘉定的外地人也受影响,刻起竹来,代表人物就是福建人邓孚嘉、邓士杰兄弟。他们本是画家,工山水、花卉。《竹人录》称邓孚嘉“一丘一壑,多自得趣,设色亦浑朴冲润”。这些深厚的绘画功底在他的刻竹中就发挥了作用,“所镌折枝花最为工妙,其法直起直落,枝本比附而成,重花叠叶,薄似轻云,而映带回环,秀媚精雅”。
邓云樵为邓孚嘉之子,幼承家学,除工书画、篆刻,亦精于刻竹。不过他父亲因技艺高超,被织造府某人赏识聘去,很少在家,云樵主要跟叔父学艺。
《行书出论》笔筒
邓云樵,字德璜,号云樵山人,以号行,生卒年月不详,活动期在清乾隆年间。
现介绍他刻的《春畦过雨》笔筒。
他用陷地浅刻法刻白菜两棵,菜梗挺拔,菜叶有直立有翻卷,姿态各异,显得十分精神。上刻飞虫一只,似在寻找落脚处,为画面增添了活气。白菜谐音“百财”,有百财聚来之口彩,又因其青白二色,亦有“清白传家”或“清清白白”的寓意。下刻蒲公英及杂草若干,以此烘托白菜。
他的进刀比周芷岩刻《秋菘图》要深,比后来的陷地深刻白菜要浅,在不深不浅之间。这是种较难的运刀,在他完美掌控下,菜叶正反由外而至菜心,层层深入,表现得无懈可击。背面用行楷阴刻诗一首:“坐怜幽境满闲庭,长见春畦过雨青。记取苏君风味美,玉堂中夜酒初醒。”
《春畦过雨》笔筒
落款:庚子秋日制于晚香居,云樵,时在乾隆四十五年(1780) 。字迹凝练苍劲,运刀流畅爽利,显示出极高的水平。《竹人录》称他的书法得“羊欣法”(羊欣为王献之学生)。金西厓在《刻竹小言》中说他“善刻行楷,张叔未(廷济)以为嘉定竹器刻字,乾隆朝云樵山人邓渭为最,所镌笔筒拓本,收入《清仪阁所藏古器物文》十册,书迹秀丽,嘉道时期刻字尚整饬之风,已见于此矣”。(www.xing528.com)
邓云樵还刻过《东山报捷》笔筒。这一题材吴之璠曾用黄杨木刻成笔筒,进贡入宫内曾深得乾隆赞赏。也许邓云樵见过此作品,但他并没有一味模仿,而是重新构思,作了新的布局。运刀也不局限于一种,人物、主景用薄地阳文,背景用陷地深刻,次要的如云雾、溪水及人物衣褶用浅刻。多种刀法并用,有别于吴之璠的深浮雕。鉴于竹筒围圆大,展开等于长卷,右下角邓云樵安排两书童在松树下煮茗,来衬托主人翁的身份地位和雅好,同时填补了过于广阔的空白。报喜士兵由吴之璠所刻两人减为一人;观棋者由老者改为童子,与棋局保持一定距离,仿佛随时准备听从主人差遣。伫立在对弈者背后的仕女由三人变成两人。疏朗但不失呼应,是这件作品的特色。他利用山石斜走向和松树、山石云雾的层叠掩映,加强了景深。崖壁刻行书:乙卯夏六月,云樵邓渭。字迹飘逸秀美。圆方印各一,分别刻篆书“邓渭”。
如果说吴之璠的《东山报捷》主景较为集中,是为表现谢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军智慧和从容潇洒,那么邓云樵的《东山报捷》画面疏朗则是暗喻谢安的胸襟和气度。
因为材质不同,吴之璠的《东山报捷》雕刻细腻,人物性格刻画出神入化。邓云樵的《东山报捷》雕刻就较粗,人物刻画比较写意。不要以为他雕刻就粗糙,看了上海博物馆藏的《二仙渡江》臂搁,就知他亦有精细之作。
《二仙渡江》臂搁中和合二仙一坐一立于莲瓣之上,坐者执扫帚划水,立者右手执扇,左手按膝,左脚踩莲瓣边,两人似在交谈什么。脸部开相高古,表情夸张,颇有仙风。江上波涛滚滚,动感十足;天上云彩飘移。精妙处就在云彩分了三个层次,层叠分明。整件作品采用薄地阳文、高浮雕、浅刻诸刀法,运刀十分精细。臂搁上方题:乾隆丙子中秋酒酣乘兴作此,云樵山人。圆印:邓;方印:渭。
《竹人录》称他“个性嗜酒,非极乏时不轻易奏刀”。以上题款印证了金元钰的说法。
邓云樵在题材上开拓不多,但在技法上有创新。上博藏的一件《荷花》臂搁,刻法别开生面。他视荷叶的排列次序,运用阴阳混合刀法,刻出叶瓣的层叠,这种刻法之前未曾有过,是他首创。
邓云樵,一个外乡人,落户嘉定,融入其中,创作出了众多足以比肩当地竹人的作品,说明当时竹刻有多兴旺。
(图片由上海博物馆授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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