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至中期,嘉定竹刻题材日趋丰富,刀法也日益完备,竹人喜欢在臂搁或笔筒上用陷地浅刻或深刻白菜。 白菜谐音“百财”,有百财聚来之愿;又因其青白二色, 寓“清白传家”之意,深受人们钟爱。
有一位竹人却不循常例,选取竹根,采用圆雕法刻出《白菜》笔筒,他就是封家老大——锡爵。
《白菜》笔筒
这是一棵秋季茁壮成长的大白菜,如果不说破,怎么会想到这是用竹根雕成的! 自然逼真,生气勃勃,叶上筋脉清晰,叶边曲折翻卷,叶与叶交叉重叠,没有一丝生涩、牵强,不光形似,还形神兼备。不得不佩服他构思精巧,绘稿精准和运刀圆润劲健爽利。封毓秀为族兄锡禄诗云:“模仿擅独绝,智勇莫能争。”金西厓说:“所谓模仿,乃谓模仿现实之写生,而非模拟前人之成器也。”其实这些话用在锡爵身上也适用。如果没有细致观察,对实物的多次写生,做到烂熟于心,是不可能雕出如此生动的《白菜》笔筒的。
不同于浅浮雕、薄地阳文、陷地深刻等讲究章法,要处理疏密、主次、虚实等关系,仿生圆雕追求的是栩栩如生,意蕴深厚,故这件作品可从两方面来欣赏。
一是题材新颖,立意深邃。作者以白菜清清白白自勉自比,抒发了自己的高洁情怀。
二是刀法精湛,技艺超群。 白菜比例适中,造型逼真。运刀多一刀则瘦,少一刀则胖,洗练不失细致,显示了作者扎实的造型功力和娴熟的雕刻技能,刀法能与三松比肩。
封锡爵之所以能取得优异的成绩,皆因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封锡爵字晋侯,居嘉定城南,活动期在清康熙、雍正年间。祖上纲奄先生工诗善书,是有名的文人雅士,地方志有记载。过后诗书传家,家庭书香浓郁,不断有擅书能画的子弟闻名于本邑。封锡爵成长于这样的氛围中,从小喜书画。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少年时所作书画常有新意而令人赞不绝口。其时嘉定竹刻已趋鼎盛之势。练祁镇开设了诸多作坊,加工销售竹刻。清赵昕的《竹笔尊赋》序称:“疁城以竹刻名……镂法原本朱三松氏。朱去今未百年,争相模拟,资给衣馔,遂与物产并著。”就是说众多竹人以刻竹谋生糊口,形成了产业。锡爵经常来回于坊间,心有所动,欲刻竹自娱。但他心高气傲,认为坊间竹刻参差不齐,没几件能看得入眼的。
有一天他父亲带他参加雅集。雅好书画的人展示了自己的作品后,一位世伯小心翼翼捧出了一件竹刻:“嘿,看我带来了什么!”马上有人惊叫起来:“三松的,这可是稀罕物!”传递到锡爵手上,只见竹根圆雕“荷叶水盏”取深秋荷叶为形,叶边卷曲,蛀洞二三。叶内脉凹陷,叶背筋微凸,旁侧凹处伏一小蟹,仿佛欲爬行,似能听到郭索之声。底部茎梗伸出荷花一朵,蕊中莲蓬已成……一切无不逼真,趣味无穷,底款:三松制。(www.xing528.com)
锡爵只感到震撼,雕镂如此,可称绝技,他心底暗暗称赞,由此萌生了学三松仿生圆雕一路的想法。
锡爵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深知圆雕成功与否,关键在绘稿。于是他带上墨盒、毛笔和纸,去池塘边、花圃、菜地写生,画荷花、牡丹、芍药和菜蔬、瓜果等。为刻好《白菜》笔筒,他不顾深秋凉意,多次去画白菜,直到绘稿满意为止。
入冬,他到浙江山区寻访粗壮结实的竹根。如有合意的就请山民刨出,就地将根须削去。同时心中琢磨起雕刻内容。等他将竹根运回家,如何刻,刻什么,盘算得也差不多了。就此他开始了设计、凿坯、精雕的艰苦刻竹。由于他观察细致,写生功夫了得,加上本身的灵气,所以无论是果蔬虫卉小品,还是动物摆件,皆栩栩如生、气韵灵动。
受长兄影响,弟锡禄、锡璋也刻起竹根圆雕来,成为圆雕三鼎足。
锡禄主攻人物,金元钰在《竹人录》中评价极高:“吾疁竹根人物,盛于封氏,而精于义侯(锡禄)……”锡璋除圆雕人物,还擅浅浮雕。名声传到京城,锡禄、锡璋奉召去养心殿造办处,成了御用艺人。
锡爵生性散淡,宁愿在家闲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兴致来了,就专注创作;心情不佳就作诗绘画,排解烦闷,所以锡爵传世作品不多。加上他与三松的圆雕风格相近,有人将他款识剜去,伪托三松款,使之作品更少。《竹人录》称他“其品之洁,而艺之超也”。
由于封锡爵不甘于平庸,竹刻中的圆雕风生水起,给后人展现了清初、中期竹刻的别样风神。
本文介绍的《白菜》笔筒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图片由故宫博物院授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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