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松之后,还有一位杰出的竹刻家,那就是沈大生。
沈大生字仲旭,又字禹门,号禹川,生卒年月不详,活动期在明末清初。他的兄长汉川曾从三松学刻竹,深得朱氏竹刻之法。沈大生目睹兄长稍有空闲就不停镂刻,心领神会亦学会了刻竹。可以说沈大生是三松的间接学生。
沈家世代行医,传统文化底蕴深厚,他又能作诗绘画,艺术修养超群,所以在创作中屡见新意。最突出的要数圆雕蟾蜍摆件。
《蟾蜍》圆雕
蟾蜍取竹根部雕成,张口吐舌(舌另装),背部匍匐两小蟾蜍,腰拱腹鼓,稚拙可爱。一小蟾蜍口里含一枝叶并带果实。他用夸张手法,删繁就简塑造了大蟾蜍的形体。大蟾蜍运刀简约,较写意;小蟾蜍就写实,头部四肢形态精准,无可挑剔。写意写实互相映衬,作品就生动有趣。底部刻款:“天启三年仲冬,禹川沈大生制”,旁有阴文印“元之”。这一切显示了沈大生的匠心巧思。
最能代表他传承了三松技艺的,当推《庭院读书图》笔筒。
笔筒呈椭圆,他取宽阔一面施刀。画面右侧刻一松树,树后是圆洞门,两女子偏左,一坐一立,一本书摊在瘿树桌上,似在讨论着什么。女子发髻高耸,鹅蛋脸都微微俯向书本,神态极其专注。衣衫、裙袂、飘带轻柔,刻出了丝绸的质感。右侧设圆凳、石案。石案上香炉、书函、花瓶,衬托两人的高雅。背景梧桐、芭蕉、湖石掩映重叠,并不见壅塞、繁杂,主要是他采用深刻浅刓、透雕圆凿,分出了层次。
这件杰作三方面取胜:
一是思想性取胜。千百年来封建礼教鼓吹“女子无才便是德”,剥夺了妇女平等受教育的权利。晚明时期,苏州工商业发达,孕育着资本主义萌芽,女权意识逐渐觉醒。市井文化中,比如冯梦龙的小说,对历代优秀女子的赞颂,冲击了封建礼教束缚妇女的清规戒律。受此影响,沈大生塑造女子读书的形象, 向封建礼教宣战,这在思想性上就胜人一筹。(www.xing528.com)
二是意境取胜。同时期的竹人刻竹都以罗汉、僧人、神仙等所谓“俗”题材居多,当然也有刻“梅兰竹菊”及白菜、山水等表达“雅”趣,而沈大生鲜明地用“风雅”的题材来寄托他的思想感情, 营造的意境也胜人一筹。
《庭院读书图》笔筒
三是构图取胜。笔筒周围面积与横幅相仿,或稍大。沈大生深谙“六法”,以圆洞门为界,将人物、桌凳、树木、花草等在内有序排开。这样集中聚焦,使主题有效凸现,是构图胜人一筹的地方。
沈大生以行医为主,兼刻竹自娱,又能诗画。《竹人录》称他“诗画俱洒脱不凡”。他为人儒雅、温和,喜结交文人朋友,与归昌世友善,为归昌世的竹杖刻铭文。为答谢沈,归曾赋诗记此事。
归昌世,明末饱学之士,昆山人,有光之孙。书法晋唐,善草书,工印篆,山水法倪、黄,花卉在徐渭、陈淳之间,与李流芳、王志坚并称三才子。
同是竹刻名家的沈兼(大生侄)为叔父题诗:“溪流数曲竹千竿,清映须眉昼亦寒。心事不随时世改,百年犹见旧衣冠。”赞他宁为大明遗民,也不愿归顺大清。
竹刻《蟾蜍》由香港麦雅理收藏,《庭院读书图》现藏上海博物馆。
(图片由上海博物馆授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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