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世纪初期,中国在唐朝的统治下成了一个强大的统一国家。
在中国的分裂时期,尽管鞑靼人自北而来进犯中国,但是中国的文化艺术一直延续着。我们获悉,那时仍然出现了大型的图书馆和精美的绘画。一直以来,印度不仅对外出口美丽的布料和其他货物,还对外传播了它的思想、宗教和艺术。许多佛教僧侣从印度前往中国,带去了印度的传统艺术,印度的艺术家和能工巧匠可能也随之前往了中国。佛教的传入和印度新思想的到来给中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当然,中国本身也是高度文明的国家。这并不能说明印度的宗教、思想或艺术就被传播到了一个落后的国家,甚至“占领”了这个国家。印度的文化与中国本身的古老艺术和思想发生了碰撞。二者相互影响的结果就是出现了既不同于中国也不同于印度的情况,即有着印度的烙印,但在本质上仍按照中国的传统,保有了中国固有的模式。因此,由印度传入的思想形态成了中国艺术和精神生活的推动力。
同样,印度佛教教义和印度艺术被传播到了更加遥远的东方,传入了朝鲜和日本。看看这些国家是怎样受到印度佛教和艺术的影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每一个国家根据本国的特点进行吸收和改变。因此,虽然佛教在中国和日本得到了发展,但是每个国家的佛教却有着不同的特点。同样,艺术也因为国家和人民的不同而发生了改变。在印度,我们这个民族如今已经忘记了艺术和美丽。长久以来,我们不仅没能创造出伟大而美丽的杰作,而且我们当中的大部分甚至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欣赏美。在一个如此不自由的国家里,美与艺术又怎么能繁荣呢?它们在屈服和桎梏的黑暗中枯萎凋零了。但是,随着自由在我们面前的出现,我们对美的认知正在慢慢苏醒。当自由来到我们面前时,你将会看到这个国家的美与艺术将再次复兴;我希望它将扫除我们的家园、城市和生活中的所有丑陋。中国和日本比印度更幸运,它们一直都保持了对美和艺术的认知和追求。
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越来越多的印度佛教僧侣前往中国,而中国僧侣们也来到了印度和其他国家。我向你提到过法显,你也听说过玄奘。他们从中国来到了印度。一个非常有趣的旅行故事记录了一位名叫慧深的中国和尚,他航海跨过了东部海域,于公元499年到达了当时的中国首都。他声称自己到访过位于中国东边数千公里以外的一个岛屿,他称这个岛屿为扶桑。中国和日本以东就是太平洋,可能慧深曾航行穿过了那片海域。他到访的地方可能是墨西哥,因为墨西哥在那时也出现了古老的文明。
受到佛教在中国广泛传播的吸引,印度佛教大师和禅宗菩提达摩漂洋过海由南印度到达了中国的广州。也许是因为佛教在印度的影响逐渐减弱了,才促使他前往中国的吧。当他于公元526年到达中国时已经年龄很大了。与他随行的以及在他之后还有很多印度僧侣前往中国。据说,当时仅在中国的洛阳就已经居住了3000多名印度僧侣和1万多个印度家庭。不久以后,佛教在印度出现了另一个复兴时期。作为释迦牟尼的诞生地,作为宗教经典的发源地,印度一直吸引着虔诚的佛教教徒们。但是,佛教的荣耀似乎已经离开了印度,如今,中国成了主要的佛教国家。
唐朝始于公元618年,开国皇帝是唐高祖李渊。他不仅统一了整个中国,还威服四海,南至安南和柬埔寨,西到波斯和里海。朝鲜半岛的一部分也在这个强大帝国的影响范围之内。唐朝的国都长安以其华美壮丽和灿烂文化名扬东亚。无数大使和使节团从日本和当时还是自由的朝鲜南部纷纷来到了长安,学习艺术、哲学和文明。
唐朝历任帝王都鼓励发展海外贸易和欢迎海外游客的到来,还针对来到中国或定居中国的外国人制定了专门的法律,以便于在任何情况下,可以根据这些人的习俗来进行裁定。尤其是我们发现阿拉伯人约在公元300年时就定居在了中国的南部地区,位于广州附近。这早于伊斯兰教传入中国的时间,也早于先知穆罕默德诞生的时间。在这些阿拉伯人的帮助下,阿拉伯和中国的船只便在两地之间展开了海外贸易。
在唐朝初期,中国出现了另外两个宗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传入中国的基督教在西方被视为异端并遭到了驱逐,这个教派被称为聂斯脱利派(Nestorian)。我在前几封信里曾告诉过你,基督教派之间出现了分歧和斗争。这些分歧造成的其中一个结果就是聂斯脱利派被赶出了罗马。但是,它们在中国、波斯和其他很多亚洲地区得到了广泛传播[1]。这个宗派的教徒们也来到了印度,他们一定程度上也成功地传播了该派教义。但是后来,基督教的其他分支和伊斯兰教吞并融合了聂斯脱利派,如今这个教派几乎已无迹可寻了。(www.xing528.com)
基督教传到中国颇费了一段时间。然而,伊斯兰教的传播速度则要快得多。事实上,在基督教聂斯脱利派出现在中国的前几年,也就是伊斯兰教先知在世时,伊斯兰教就已经传入了中国。中国唐朝皇帝以礼待友,欢迎伊斯兰教和聂斯脱利派的使者们的到来,并聆听他们的述说。他充分理解这些人的宗教信仰,并公平对待、一视同仁。阿拉伯人被准许在广州修建了一座清真寺。虽然已过去了1300年,这座清真寺至今仍然矗立着,它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清真寺之一[2]。
唐朝皇帝还允许修建基督教教堂和修道院。这种包容的态度与那个时期欧洲的狭隘思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据说,阿拉伯人向中国人学习了造纸术,然后又把它传到了欧洲。公元751年,在中亚的突厥斯坦(Turkestan)爆发了一场中国人和穆斯林阿拉伯人之间的战斗。阿拉伯人俘虏了几个中国人,正是这几个中国俘虏教会了阿拉伯人如何造纸。
唐朝灭亡于公元907年,其统治持续了300年。有人认为这300年是中国最伟大的时期,不仅有高度的文化水平,老百姓还享有极大的幸福感。当时的中国早就掌握了西方国家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一些东西,比如我提到过的纸,还有火药。中国人是杰出的工程师,一般来说,在几乎每一个领域里,他们都远远领先于欧洲。如果中国人是如此居于世界领先地位,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能继续保持下去,并在科学和探索领域继续引领欧洲呢?但是不管怎样,欧洲逐渐迎头赶上了,像赶超老年人的年轻人一样,很快就在某些方面处于了领先地位。为什么在各国历史上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这是哲学家们思考的最大难题。
自然而然地,中国在这个时期的伟大和辉煌对亚洲各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些国家敬仰中国,赞美中国,视中国为艺术和文明的引领者。然而,同其他国家一样,中国的进步和文明带来了穷奢极欲和闲适安逸的生活。国家出现了贪污腐败,给老百姓带来了沉重的赋税。所以,人民受够了唐朝君主的统治,最终推翻了这个王朝。
[1] 在中国,涅斯脱利派所传基督教被称为“景教”。——编者注
[2] 即广州怀圣寺,保存至今。——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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