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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的国防经济战略传承儒家思想

时间:2023-07-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陆贽的国防经济战略主张传承了儒家“足食足兵”思想,认为“足食足兵”是国防建设的必备条件,也是影响战争胜负的两个重要因素;同时又将其与当时的边防状况紧密结合,提出了“备边御戎”之策。陆贽的一番议论,归根结底就是强调要坚决贯彻“居重驭轻”战略,稳固京畿之根本,置重兵于统治中枢之所在,极力避免内外兵力配置失当,以此巩固王朝政权,维护国家安全。

陆贽的国防经济战略传承儒家思想

陆贽(754—805),字敬舆,苏州嘉兴(今属浙江)人,唐代后期杰出的政论家。唐德宗即位后,陆贽先后担任翰林学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参与朝廷决策,批陈弊政,矫正君过,在御敌备边、治军理政、削藩平叛等方面提出了有价值的建言,发挥了积极作用。他所撰写的制诰和奏议有不少涉及军政问题,多从战略层面论述御敌制胜之法,借用儒家思想探讨兵事,充分吸纳历代治国理政、治军备边思想之精华,提出了妥善处理时局的军政主张,蕴含了独具特色的战略思想和策略思想,对后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一)“文武并兴,农战兼务”的国防经济战略

陆贽提出“文武并兴,农战兼务”[343]的国防经济战略主张,乃是对先秦兵学思想的传承和发展。“农战”一语最早出自法家:“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344]提出国家要兴盛,就必须发展生产和鼓励作战。法家强调农战相辅相成,发展农业生产可以使国家宝贵,为军队作战提供物质保障;提倡军功,奖励勇敢作战者,可以去除安逸怠惰的弊病,使国家走向强盛。“农战”思想对中国古代兵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陆贽生逢乱世,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无法与盛唐相比。为扭转颓势,他借鉴前人“农战”思想,结合当时形势,提出了自己的国防经济战略主张,具有鲜明的现实指向,即着力解决唐廷边防虚弱乃至无力捍卫疆土的问题。陆贽认为“备边御戎,国家之重事;理兵足食,备御之大经。兵不理则无可用之师,食不足则无可固之地。理兵在制置得所,足食在敛导有方”[345],将理兵和足食作为巩固边防的两个关键要素。在这二者之中,他更加强调足食的重要性,并就此提出了具体举措:

先务积谷,人无加赋,官不费财,坐致边储,数逾百万。诸镇收籴,今已向终,分贮军城,用防艰急,纵有寇戎之患,必无乏绝之忧。守此成规,以为永制,恒收冗费,益赡边农,则更经二年,可积十万人三岁之粮矣。[346]

陆贽主张通过鼓励边防农民发展农业生产,减轻赋税,不断增加边境州镇的军粮储备,为备边提供充足的物资保障。陆贽强调增加粮食储备的关键在于屯田,赞同赵充国所提出的“破羌之议,先务屯田”[347]。与此同时,陆贽也非常重视理兵,“安边之本,所切在兵”,主张“修封疆,守要害,堑蹊隧,垒军营,谨禁防,明斥候,务农以足食,练卒以蓄威,非万全不谋,非百克不斗”[348],边防由此才能做到“守则固,战则强”[349]

陆贽的国防经济战略主张传承了儒家“足食足兵”思想,认为“足食足兵”是国防建设的必备条件,也是影响战争胜负的两个重要因素;同时又将其与当时的边防状况紧密结合,提出了“备边御戎”之策。他的这些边防备御主张是儒家思想和兵家思想相互融合之后的产物,也是唐代中期兵儒合流的具体反映。

(二)“居重驭轻”的国家安全战略

如何配置中央部队与边防部队直接关系国家安危,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也是历代兵家关注的问题。他们从历史上的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中不断总结和思考,逐渐找到了国防力量配置的合理方式。一般而言,朝廷在京师附近部署主力精锐部队,在地方和边防部署一定兵力,中央在兵力上与地方相比占据绝对优势,以此保障中央政权的巩固。这就是“居重驭轻”的国家安全战略。(www.xing528.com)

陆贽亲身经历了安史之乱。痛定思痛,他深刻探讨国家治乱安危之道,认为安史之乱的根源就在于破坏了合理的国防布局,摒弃了“居重驭轻”的安全战略,最终导致地方势力尾大不掉,进而威胁中央政权。陆贽首先总结了历代治国之道,指出:“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王畿者,四方之本也;京邑者,又王畿之本也。其势当令京邑如身,王畿如臂,四方如指,故用即不悖,处则不危。斯乃居重驭轻,天子之大权也。”[350]其次,陆贽回顾了初唐时期的军事力量布局,指出:“太宗文皇帝既定大业,万方底,犹务戎备,不忘虑危,列置府兵,分隶禁卫,大凡诸府八百余所,而在关中者殆五百焉。举天下不敌关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351]唐太宗在全国各地设置折冲府,派遣军队驻防京畿以及各战略要地。折冲府的分布很有深意,大部分集中在京城所在的关中一带,形成了“内重外轻”“居重驭轻”之势,从而有力地保障了唐王朝的安全和政权的稳固。在这一态势下,中央政府拥有绝对的权威,令行禁止,从而确保国家机器有序运转,军民各处其所,社会和谐发展。最后,他指出唐玄宗后期武备废弛,“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352],导致安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353],酿成了祸患无穷的安史之乱。当时唐王朝各边镇节度使拥兵49万,其中身兼范阳节度使、平卢节度使、河东节度使的安禄山所掌握的兵力达到18万余人,而朝廷直接统辖的中央禁卫军骑兵仅有12万人,严重破坏了原有的以内制外的态势,形成了内轻外重的局面。拥兵自重的安禄山看到内地兵力空虚、武备废弛,认为有机可趁,遂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突然发动叛乱。陆贽的一番议论,归根结底就是强调要坚决贯彻“居重驭轻”战略,稳固京畿之根本,置重兵于统治中枢之所在,极力避免内外兵力配置失当,以此巩固王朝政权,维护国家安全。

(三)“驭将理兵”的治军方略

陆贽执掌中央大权,参与高层决策,深知军队建设诸多利弊得失,故能够提出切实可行的治军方略。究其要点,其治军方略主要集中在驭将、军法、赏罚三个方面。

一是驭将。陆贽高度重视将帅的选拔、任用,尤其对如何处理君主与将帅的关系做了深入探讨,对君主提出了忠告,显然是别有深意。他认为“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兵不足恃,与无兵同;将不为用,与无将同”[354],充分肯定了善于统御将帅的重要性。首先是“求才者贵广,考课者贵精”[355]。陆贽主张放开选拔的范围,多方搜罗包括将帅在内的各种人才,在此基础上对拟选任的将帅按照如下要求进行认真考核:陆贽主张通过将帅的言行和处事能力进行综合考察,对于有才能者就要放手使用,充分施展其才干。其次是以诚信相待。陆贽认为“匹夫不诚,无复有事,况王者赖人之诚以自固,而可不诚于人乎”[356],要求君主做到“疑者不使,使者不疑,劳神于选才,端拱于委任”[357],对部下信而不疑,绝不无端猜疑。最后是给予将帅适度的机断处置权。陆贽传承了先秦兵家关于将帅机断指挥的思想,指出:“古之遣将帅者,君亲推毂而命之曰:‘自阃以外,将军裁之。’又赐钺,示令专断。故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诚谓机宜不可以远决,号令不可以两从,未有委任不专,而望其克敌成功者也。”[358]他还比较了吐蕃与唐王朝在处置此问题上的不同做法,认为二者攻守易位,出现了彼攻我守的局面,原因就在于“彼之号令由将,而我之节制在朝;彼之兵众合并,而我之部分离析”[359],始终受制于朝廷的唐朝将领无法便宜从事、相机处置,无法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由此导致其在战场上屡屡丧失战机,处处陷于被动,取胜也就成为奢望。因此,陆贽反对将从中御,主张君主务必要将机断指挥权授予将帅,使其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随机应变,灵活处置,争取最佳的作战效益。

必先考察行能,然后指以所授之方,语以所委之事,令其自揣可否,自陈规模。须某色甲兵,借某人参佐,要若干士马,用若干资粮,某处置营,某时成绩,始终要领,悉俾经纶,于是观其计谋,校其声实。若谓材无足取,言不可行,则当退之于初,不宜贻虑于其后也;若谓志气足任,方略可施,则当要之于终,不应掣肘于其间也。[360]

二是严明军法。陆贽主张以法治军,认为吐蕃军虽然人马少、兵器钝,但与唐军交战却胜多败少,原因就在于其军法严明、治军有方,即“中国之节制多门,蕃丑之统帅专一故也”[361]。他指出:“节制多门,则人心不一;人心不一,则号令不行;号令不行,则进退难必;进退难必,则疾徐失宜;疾徐失宜,则机会不及;机会不及,则气势自衰。斯乃勇废为尫,众散为弱,逗挠离析,兆乎战阵之前;是犹一国三公,十羊九牧,欲令齐肃,其可得乎?”[362]军法不行、号令不一必将严重扰乱将士的思想,极大影响军队执行力,进而丧失战机、自乱阵脚。因此,陆贽强调“理戎之要,最在均齐,故军法无贵贱之差,军实无多少之异,是将所以同其志,而尽其力也”[363],认为只有以军法严明治军,不分贵贱,一视同仁,使将士各守其分,尽其职竭其力,才可以达成治军目标。

三是合理赏罚。陆贽高度重视在治军中合理运用赏罚手段,以激励军心士气,以惩戒违法行为,形成守纪尚法之风气。他认为:“赏以存劝,罚以示惩,劝以懋有庸,惩以威不恪。故赏罚之于驭众也,犹绳墨之于曲直,权衡之于重轻,之所以行车,衔勒之所以服马也。驭众而不用赏罚,则善恶相混而能否莫殊。”[364]陆贽强调在实施赏罚时要注意做到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切忌“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365];罚近而赏远,即“行罚先贵近而后卑远”“行赏先卑远而后贵近”[366],这样更有利于在将士中树立赏罚的威信,从而更好地推进赏罚在治军过程中的贯彻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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