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初期的著名兵家唐太宗李世民、李靖、李等人身经百战,在波澜壮阔的隋末唐初战争中历练成长,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唐王朝统一天下后,迅速采取有效措施发展经济,完善政治制度,任人唯贤,轻徭薄赋,大力整饬内政,加强防务,出现了后人称誉的“贞观之治”。在长期和平安定的环境下,历经战火淬炼的兵家有条件去系统总结战争实践经验,《李靖兵法》和《问对》便被称为这一时期的兵学双峰。
《李靖兵法》反映了隋末唐初战争出现的新变化,轻骑兵重新兴起,并在战场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李世民、李靖都是善于运用轻骑兵作战的高手,李世民在浅水原之战、雀鼠谷之战、洛阳之战、虎牢之战,李靖在突袭颉利之战、西击吐谷浑之战中,均充分利用轻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对敌军实施出其不意的袭击,战果辉煌,取得了统一战争和巩固边疆作战的一系列胜利。唐军大胆使用轻骑兵并将之上升为主要军种,在战争实践中创造了具有时代特征的轻骑兵作战思想。《李靖兵法》在继承孙子“兵贵胜,不贵久”[49]思想的基础上,深入总结了轻骑兵作战的成功经验,提出了“用兵上神,战贵其速”[50]的作战指导思想,充分反映了这一时期兵学发展的显著特色。《李靖兵法》还对速决战、持久战进行了探讨,指出“兵之情虽主速,乘人之不及”[51],但是如果敌军将领足智多谋,士卒齐心协力,令行禁止,兵器锐利,甲胄坚固,士气昂扬,队伍严整,力量充沛,那么这时就应当“避其锋势,与其持久”[52],万万不可贸然进攻。该书明确提出了持久作战思想,既是对先前赵将廉颇持久抵御秦军、魏国司马懿持久抵御诸葛亮等历史经验的总结,更是对隋末唐初战争实践经验的总结。究竟是打速决战还是打持久战,必须因敌制宜,灵活处置。在唐统一战争过程中,李世民率军北征宋金刚部,认为敌“军无蓄积,以虏掠为资,利在速战”[53],决定采取持久战之策,与对手相持半年之久,最终迫其败退。而后,李世民率军长途追击,在雀鼠谷与宋金刚部展开速决战,歼灭和俘虏敌军数万人。在连续两场作战中,李世民分别采取了持久战和速决战两种不同的作战方法,均取得了胜利,表明其善于根据敌情的变化而随机应变,相机处置,极大地丰富了初唐兵学实践内容。
《李靖兵法》还从实践经验中总结了唐军战斗编成、扎营、教战、行军、警戒、布阵之法,尤其值得称道的是逐次抵抗、交互掩护撤退之法。李世民曾经指出:“每观敌陈,则知其强弱,常以吾弱当其强,强当其弱。彼乘吾弱,逐奔不过数十百步,吾乘其弱,必出其陈后反击之,无不溃败。”[54]学者王援朝分析认为,李世民的战法之所以能够奏效,“一方面是由于己方的突击速度快,另一方面就是由于采用了逐次抵抗、交替掩护的退却方法”[55]。如果这一结论能够成立,那么《李靖兵法》首次提出的这种撤退战术正是对李世民战法的成功总结。(www.xing528.com)
《问对》是另一部总结战争实践经验的经典兵书,广泛而深入地探讨了奇正、虚实、主客、攻守、分合等一系列重要的兵学范畴,并对古代兵制、阵法、兵学源流等问题做了深刻思考,提出了自己的独立见解,其中不少观点是在结合隋末唐初战争实践经验的基础上进行阐述的。《道德经》最早提出“奇正”,但《孙子》首次将其引入兵学范畴,提出“以正合,以奇胜”[56]。《问对》进一步探讨了“奇正”,指出必须根据敌情灵活运用奇正,在战场上临机决断,从而做到“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57]。这就是《问对》总结出来的奇正运用之道,强调奇正均可制胜,显然比起自孙子以来的兵家所倡导的“出奇制胜”兵学观点更为高明。《问对》对“奇正”命题的探讨不是单纯的理论阐述,而是结合生动的战例予以佐证,“初步完成古典兵书由单纯‘舍事言理’向‘事理并重’方向的转变”[58]。《问对》选取了霍邑之战进行研讨,认为“凡兵以前向为正,后却为奇”[59],李渊、李建成率军与宋老生部正面交锋后,李建成意外坠马,其所统率的右军向后退却,结果变成了诱敌进攻的奇兵;与此同时,李世民率军从敌军侧后掩击,大获全胜。《问对》指出,李渊、李建成部在此战中本来是正兵,因李建成坠马、右军退却而意外变为奇兵;李世民部本来是奇兵,趁宋老生部贸然进攻而断其后路,结果成为大败敌军的正兵,强调这就是所谓“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变化莫测”[60]。
《问对》还谈及李靖平萧铣之战、讨突厥之战,认为李靖反对没收萧铣部下家财以犒赏士卒是正确举措,肯定其“文能附众,武能威敌”[61],强调治军须做到“推赤诚,存至公”[62]。《问对》还对李靖在治军实践中提出的三阶段训练方法进行了总结,主张训练军队“必先结伍法,伍法既成,授之军校,此一等也;军校之法,以一为十,以十为百,此一等也;授之裨将,裨将乃总诸校之队,聚为阵图,此一等也”[63],依次完成伍法训练、军校训练(十伍、百伍训练)、阵法训练,最后由大将军进行大阅。这为后世留存了一些关于唐代军队训练方法的有价值的史料。此外,《问对》还探讨了作战过程中的唐军内部各军兵种的配置问题,即“跳荡,骑兵也;战锋队,步骑相半也;驻队,兼车乘而出也”[64],特别指出李靖西讨突厥的军队就是采取了这种配置。《问对》有关总结当时战争实践经验的事例还有不少,兹不赘述。这从一个侧面说明该书谈兵论道并非空泛议论,而是结合鲜活的战争实践深入探析,故能得出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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