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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兵学通史:武器装备改善与创新

时间:2023-07-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获取胜利,任何一方都竭尽全力地整军经武,增强军事实力,尤其注重大力发展军事技术,以此推动武器装备的更新和军事工程、指挥通信、军事交通等技术的发展。隋唐五代军事技术的跃进,主要表现在一系列武器装备的改善和创新上。首先是冷兵器的改进。显然,这是对之前步兵进攻阵法的创新,并在实战中收到了奇效。隋唐五代造船技术的进步,为这一时期大规模的江河作战及战法的创新奠定了基础。

中国兵学通史:武器装备改善与创新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1]由于战争事关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战争胜负对交战双方的影响不可估量。为获取胜利,任何一方都竭尽全力地整军经武,增强军事实力,尤其注重大力发展军事技术,以此推动武器装备的更新和军事工程、指挥通信、军事交通等技术的发展。

隋唐统治者重视发展农业和手工业,大力推广先进的生产技术,传统的纺织造船、矿冶、陶瓷、造纸等手工业技术得到显著提高,雕版印刷术的发明,更加促进了科学技术的推广和传播。隋唐五代政治、经济、文化尤其是科学技术的繁荣,极大地推动了军事技术的发展。在冶金技术和有色金属冶铸业高度发达的基础上,铁兵器在隋唐时期达到了顶峰,日益提高的造船技术极大地增强了水军的作战能力,火药的发明揭开了火器时代的帷幕。隋唐五代军事技术的跃进,主要表现在一系列武器装备的改善和创新上。

首先是冷兵器的改进。唐代具有代表性的并在战争实践中产生较大影响的冷兵器,主要有陌刀、长柯斧、车弩、擂石车等,其中陌刀、长柯斧属于格斗武器,车弩、擂石车属于抛射武器。唐代出现的陌刀又叫“拍刀”,是从东汉的长刀发展而来的新型砍杀兵器,由一面有刃改为两面有刃,从而进一步提高了砍杀效能。唐代善用陌刀者有阚稜、李嗣业、张兴等。史载阚稜“善用两刃刀,其长丈,名曰‘拍刀’,一挥杀数人,前无坚对”[2]唐玄宗统治时期,唐军专门设置陌刀队,由善用陌刀的将领统率,在作战时以密集横排队形配置在阵前,充任冲锋陷阵的攻击部队。显然,这是对之前步兵进攻阵法的创新,并在实战中收到了奇效。长柯斧是一种对前代斧做了较大改进的新型长兵器,刃部加宽,比以前的斧更加锋利,具有更强的战斗性能。在长安香积寺之战中,唐军初战不利,阵形混乱。大将李嗣业手执陌刀“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3],稳住了阵脚,而后趁安军争抢唐军遗弃辎重的机会实施反击,率“步卒二千以陌刀、长柯斧堵进,所向无前”[4],一举扭转了战场态势,击败了安禄山军,充分体现了陌刀、长柯斧巨大的实战效能。

唐代的弩有轻弩、强弩,尤其是强弩对作战胜负往往能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所谓“争山夺水,守隘塞口,破骁陷果,非弩不克”[5]。唐代的强弩以车弩最具代表性。车弩又称“绞车弩”,是从先秦时期的弩炮发展而来。弩炮大概出现于战国晚期,是一种安装在架子上发射的大型强弩,一次可发射多支箭,弩弓强劲,射程较远,常需多人或牲畜拉曳,引绳张弓。《墨子·备高临》所提到的“连弩之车”,《六韬》所提及的“绞车连弩”均应属于这一类远射兵器。唐代出现的车弩较之前代有了不小的改进,具有更大的威力。《通典》所载的车弩,是在绞车上安装一具张力为十二石的弩弓,可同时发射七支箭,射程达七百步,“所中城垒,无不摧陨,楼橹亦颠坠”[6],所射中的城垒没有不崩溃的,足见其无比强大的威力。这一时期还有一种用黄杨、桑、柘等木料制成的木弩,弓长一丈二尺,“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7],可以击败成队的士卒。具有强大威力的车弩被广泛运用于作战之中,尤其在攻守城的战斗中发挥了独特作用。

隋唐五代时期,抛石机被越来越广泛地运用于战场,在种类、形制、用途等方面都有了变化,不仅出现了车载式抛石机(唐人谓抛车),而且在野战、攻城战、守城战中都不同程度地发挥了作用,显示了其独特的军事价值。隋末,李密率军进攻洛阳之前,“命护军将军田茂广造云旝三百具,以机发石,为攻城械,号‘将军炮’”[8]。唐初,抛石机的威力得到了极大增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率军攻打辽东城(今辽宁辽阳)时,“列抛车,飞大石过三百步,所当辄溃,虏积木为楼,结罔,不能拒”[9]。抛车在攻城战中产生了强大威力,顿挫了守军士气,为最终顺利攻下城池发挥了重要作用。唐代兵家还对先前使用的抛车进行了切合时宜的革新。李光弼在防守太原作战中,使用了一种需要二百人牵拉、可抛射巨石的新型擂石车,“石所及辄数十人死”[10],一发巨石能够击毙对手数十人,敌军人数的十分之二三都是被抛射的飞石击毙、击伤的,由此可见擂石车的巨大杀伤力,极大地丰富了唐代守城战法。

其次是战船的发展。隋唐五代时期的舰船制造业有了新的发展,不仅在洪州(治今江西南昌)、嘉州(治今四川乐山)、饶州(治今江西鄱阳)等地设立造船场,而且在朝廷设立专司造船、水运等事务的水部郎中、舟楫署令等官职。这一时期的主要战舰有楼船、五牙船、斗舰、海鹘船、游艇等。隋代的造船技术已经远远超过前代。为准备灭陈之战,杨素奉命在永安(治今重庆奉节东)组织建造战船,其中最大型号的战船称为“五牙”,其形制“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11]。此外还有其他型号的战船,“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余平乘、舴艋各有等差”[12]。隋文帝开皇八年(588),杨素率舟师沿长江顺流而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13],其中出动的“黄龙”就达数千艘。唐代的造船技术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能够制造出形制和载重量更大的战船。荆南节度使成汭督造的“和州载”“齐山”“截海”“劈浪”,都是形制巨大的战舰,“每舰载甲士千人”[14],唐代制造船舰的水平也由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值得注意的是,战船上的配套装备及相关船具也得到了很大发展,钩镰、拍竿、舱面战棚和桨、帆、橹、舵等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提高了战船的航速和稳定性,增强了其机动性和攻防能力。隋唐五代造船技术的进步,为这一时期大规模的江河作战及战法的创新奠定了基础。(www.xing528.com)

最后是火药的发明。火药之所以能够产生,与道家的炼丹有着密切的关联。炼丹家将硝石、硫黄作为药物用来炼制长生药,在炼制过程中逐渐深化了对硝石、硫黄药性的研究。在此基础上,唐代炼丹家创造了“伏火硫黄法”,将硫黄引入自供氧燃烧体系,为火药的发明提供了有利条件。其后的炼丹家进一步探索,提出了“伏火矾法”,把等量的硝石、硫黄、马兜铃粉均匀拌和,无须借助空气中的氧气也能迅猛燃烧,基本形成了火药的雏形。至迟在唐末,火药武器已经被运用于军事实践。唐哀帝天祐初年,郑璠“以所部发机飞火,烧龙沙门,率壮士突火先登入城,焦灼被体”[15],在攻打豫章城(治今江西南昌)时首次使用了火药。这是火药武器运用于战争实践的最早历史记载。

与先前朝代相较而言,隋唐五代的武器装备取得了长足发展,对军队指挥和作战方式等诸多方面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对战法的影响尤其显著。

众所周知,中原军队与北方游牧民族军队之间长期频繁的交战,占据了中国古代战争史的主要内容。为有效抵御游牧民族的骑兵袭击,中原军队多采取以车制骑的战法,通过坚固的战车构筑防御阵形,以抗衡胡骑高速迅猛的冲击。至隋唐五代时期,工匠已经能够使用焖钢法冶炼优质钢材,并以此铸造兵器,使得兵器刃部更加锋利,极大地增强了格斗兵器的杀伤力。总体而言,该时期制造的钢铁兵器比之前更加精良,兵器的形制、韧性、锋利程度等都有了变化,杀伤性能得到较大提升;而车弩、擂石车的发明及其被大规模地运用于作战实践,则是隋唐五代抛射兵器的最大亮点。武器装备的发展对当时的战法产生了全方位的影响。现以隋唐五代时期的几种较有代表性的冷兵器为例,深入探讨其对战法革新所产生的影响。

随着冷兵器的发展,至唐代前期,陌刀、长柯斧、槊等格斗兵器已被广泛运用于战场,在对抗骑兵的战争实践中收到了以奇制胜的效果。陌刀是唐军步兵作战的主要兵器,后来唐军还专门配置了陌刀队。李嗣业在长安香积寺之战中,对传统的以步击骑战法做了大胆的创新,命令步兵手持陌刀、长柯斧攻击对手骑兵,最终战胜了安禄山军队。在曳咥河之战中,苏定方率领步、骑兵1万余人对抗西突厥的10万骑兵,在众寡悬殊的态势下,采取以步遏骑的战法,命令步兵手持长槊保持防御阵形,抵御对手骑兵冲击。这一战法在实战中收效显著,唐军在成功抵御住了对手骑兵冲击后,适时实施反击,一举获胜。苏定方在此战中充分发挥了槊的优长,即槊头宽大且有锋利的两刃,杀伤力强,同时槊又是长柄兵器,特别适用于步兵抵抗冲击力强大的骑兵,以此极大地增强了步兵的抗御能力,也给以步遏骑战法充实了新鲜内容。强弩、抛车等抛射兵器也被成功运用于战场,在野战、攻守城作战中发挥了奇效,推动唐代战法进一步向前发展。郭子仪在野战中善用弓弩,先让唐军假装败退,诱敌追击,而后命令事先准备好的伏兵一齐发射弓弩,大败对手。在常山之战中,李光弼将强弩运用于守城战中,采取以弩遏骑的战法,以应对拥有优势兵力的强敌骑兵。他调集一千名弩手分为四队,在城墙上向城下轮番密集射击,最终击退了安军的进攻。在太原之战中,李光弼运用自创的新型擂石车重挫了对手,成功阻滞了安军的攻城行动,进一步丰富了唐军的守城战法。

以武器装备为核心的军事技术是从事一切军事活动的物质基础,是构成军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也是引起兵学理论变革的诸因素中最活跃的因素,军事技术的进步势必对兵学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也就是说,兵学的发展离不开军事技术的发展,而军事技术的发展深刻影响兵学的发展,表现在战略和作战指导思想、战争指挥方式、战法、军队编制后勤保障等诸多方面。古今中外的战争史表明,包含武器装备在内的军事技术是促进兵学发展的原动力。唐代冷兵器的发展对该时期战法所产生的深刻影响,已为此做了有力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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