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误会之外,显然是由我的引文“阴险狡猾的英格兰”引起的,即使是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我对我为霍瓦尔德造船厂和通用电器公司设在魏德尔的海军技术分厂,所作的那份标题是《福克兰群岛之战的后果》的鉴定报告感到非常满意。假设,霍瓦尔德造船厂提供给阿根廷的,是两艘209 型潜艇,它们的电子鱼雷发射系统被认为是尽善尽美的,第一次投入使用就大获成功,在对英国特遣舰队的作战中战绩显赫,比如击沉了“无敌号”航空母舰和满载士兵的“伊丽莎白女王号”运输舰,这次双重胜利给联邦德国政府带来了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尽管联邦德国政府对北约的双重决议[2]表示了积极态度,而且当时已经完成了早就应该进行的总理更迭[3]。准会有人说:“德国的武器系统在针对北约盟国的实战中经受了考验。”我写了“无法想象”这四个字,同时指出,即使是阿根廷的法国制造的飞机击沉了“谢菲尔德号”驱逐舰和“加拉哈德爵士号”登陆舰,也不会减弱由德国生产的潜艇获得一次意外成功所产生的影响。在英国好不容易才掩饰住的反德情绪,当然就会公开暴露出来。有人会再一次把我们称作“匈奴人”。
幸好在福克兰群岛战争爆发的时候[4],霍瓦尔德造船厂的“萨尔塔号”潜艇因机械故障停在港内,另一艘“圣·路易丝号”虽然投入了作战,但是,据说有事实可以证明,训练不足的水兵们没有能力操纵通用电器公司复杂的电子鱼雷控制系统。我在鉴定报告中写道:“这样,英国海军和我们国家都只是受到了一场虚惊。”特别是因为,对于英国人和对于我们来说,1914年12月8日的第一次福克兰群岛战役,一直是作为光荣业绩,记忆犹新,当时,由传奇的海军中将封·施佩伯爵[5]指挥的、在那之前一直战功卓著的德国远东舰队遭到了占优势的英国海军的毁灭性打击。
但是,为了对我的鉴定报告超出纯武器技术方面的从历史角度进行阐述的考虑寻找依据,我在八年以前对我这份在其他方面就事论事的分析报告,附上了一幅油画的翻拍照片,当时正是施密特不得不下台、科尔的转折开始的时候。这幅油画是出自著名海军画家汉斯·波尔德之手的《海上景致》,是以在上面提到过的那次战役中的一艘装甲巡洋舰沉没为主题。画面的背景是一艘船尾已经沉入水中的军舰,前景是一个紧紧抓住一块船舱板的德国水兵,他的右手仍然以令人铭记在心的姿势高举着一面旗帜,显然是正在沉没的装甲巡洋舰上的德国军旗。
您已经看见,这是一面特殊的旗帜。因此,亲爱的朋友和战友,我才在给您写信时追述了很久以前的事。我们在这幅戏剧性的画面上认出了那面德国军旗,它最近在莱比锡的星期一示威游行[6]中再次把我们带入正在发生的事情。可惜的是,出现了一些丑恶的打架斗殴的场面。我为此感到惋惜。因为正像我按照要求通过一份对统一进程所作的鉴定报告提出建议那样,根据我的意见,那个毫无意义的口号“我们是人民!”就应该被这个——正如人们所见——使政策获得成功的呼吁“我们是一个民族!”以完全和平的、文明的方式取而代之。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感到高兴,那些剃成光头、什么都敢干的小伙子——众所周知的光头暴徒[7]——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成功地通过他们想方设法搞来的大量德国军旗,在莱比锡的星期一示威游行中占据了优势,并且突出了那种——应该承认是非常大声的——要求德国统一的呼声。
由此可见,历史是有可能走弯路的。当然,有的时候也必须给它助以一臂之力。当时机成熟,我回忆起当年的福克兰群岛之战的鉴定报告和那幅前面提到的《海上景致》,是多么美好啊。当时,通用电器公司的先生们显得——到处都是这种情况——毫无任何历史知识,因此没有理解我的这种大胆的时间跨越,然而,现在,对于德国军旗的更深一层的含义,他们大概已经恍然大悟。我们越来越经常地看见这种德国军旗。小伙子们,这些又可以被鼓起热情的人,带着它出现,把它高高举起。自从统一大业基本完成以来[8],我可以向您,我最好的朋友,承认,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因为我看出了历史的暗示,并且通过我的鉴定报告提供了帮助,这关系到,重拾民族价值,终于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展示德国军旗……
[1] 叙述者:为阿根廷拥有的德国潜艇写鉴定报告的人
叙述事件:福克兰群岛的英阿之战
叙述时间:1990年下半年
[2] 1979年12月,北约国家的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在布鲁塞尔通过更新美国部署在西欧的中程导弹的决议,如果苏联不削减针对西欧的中程导弹,自1983年底开始在英国、联邦德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部署464枚巡航导弹,在联邦德国部署108枚潘兴-II式导弹。(www.xing528.com)
[3] 1982年9月,自由民主党与联合执政的社会民主党决裂,迫使施密特总理下台,10月4日,自由民主党和基民盟-基社盟组成联合政府,基民盟主席赫尔穆特·科尔(1930—2017)出任总理,直到1998年落选,他是德国现代史上任总理职务时间最长的人。
[4] 即1982年4月2日至7月12日英国和阿根廷为争夺福克兰群岛(又称马尔维纳斯群岛)的战争。
[5] 马克西米连·封·施佩伯爵(1861—1914),德国海军将军,曾任德国远东舰队司令。
[6] 1989年9月至1990年3月,民主德国莱比锡的反政府势力每个星期一举行示威游行,最初提出的口号是“我们是人民”,要求更多的民主权利,后来提出“我们是一个民族”的口号,要求两个德国的统一。两个口号的德文是:“Wir sind das Volk”和“Wir sind ein Volk”,后一句将“人民”这个词前面的定冠词改为不定冠词,使意思有了很大的改变。
[7] 光头暴徒,指一些有暴力行为的右翼年轻人,他们通常是短发或光头,穿系带的厚底皮靴和皮夹克。
[8] 1990年5月18日,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签订了统一的第一个国家协议,即有关建立货币、经济、社会联盟的协议,1990年7月1日开始生效,联邦德国的马克取代民主德国的货币。在后来签订的共有四十六章约一千页的统一协议中规定,民主德国的各个州分别在1990年10月3日之前加入联邦德国,从此民主德国不复存在,这一天也被宣布为统一的德国的国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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