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去乌尔班医院上班的这段路,我总是骑自行车,而且被大家视为狂热的自行车爱好者。因此,在六日自行车赛[2]期间,我成了维尔纳博士的助手。这次在柏林动物园旁边的冬季自行车赛车场举行的比赛,不仅在柏林和帝国是第一次,而且在整个欧洲也是头一回。这种辛苦费劲的比赛是前几年才刚刚在美国兴起的,任何规模庞大的玩意儿,反正在那里都能吸引观众。因此,上个赛季的优胜者,纽约的弗劳伊德·麦克法兰德和杰米·莫兰被作为种子选手。可惜的是,德国的赛车手吕特不能来柏林参加比赛,他和他的荷兰搭档施托尔,在两年前的美国公开赛上曾经获得冠军。在帝国,开小差是要被判刑的,他不敢冒险返回祖国。但是,施托尔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一出现在赛车道上,就立刻成为观众的宠儿。当然,我是希望罗伯尔、施戴尔布林克和我们的自行车项目王牌维利·阿伦特能尽力为德国国旗增辉。
自始至终,维尔纳博士都在六日自行车赛的医务中心主持工作,也就是不分昼夜地工作。我们也像赛车手们那样,睡的是鸡笼大小的简易床,这些床在场内纵向排列,紧靠着那个很小的机械修理车间和稍微加了一些遮挡的医务室。我们总有很多事要做。在比赛的第一天,保兰就摔倒了,在他摔倒的时候还拉倒了我们的维利·阿伦特。他们俩不得不暂停几圈比赛,由格奥尔格和罗森略歇尔替代出场,后者上场不久就筋疲力尽,遭到淘汰。
按照我们的医疗方案,维尔纳博士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要求测量每个参赛者的体重,但是这项工作直到六日自行车赛之后才补做完成。此外,他还向所有的赛车手提供吸氧服务,不仅仅是向有德国血统的。几乎所有的赛车手都听从了这项建议。我们的医务室每天都要消耗六至七瓶氧气,这也成为这次比赛的巨大负担。
经过还算按时完工的改建工程,自行车赛场里的一百五十米赛车道完全变了模样。新铺设的赛车道被漆成了绿色。看台的立席上挤满了年轻人。在包厢和场内的前排坐席,可以看见来自柏林西区的一些穿燕尾服、系白色腰带的男士。头戴巨大遮阳帽的女士们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开赛的第二天,奥斯卡王子及其随从就来到了皇室包厢。当时,我们的维利·阿伦特已经落后了两圈。第四天,种子选手麦克法兰德-莫兰小组和施托尔-贝尔泰特小组在二十五圈的比赛中展开了激烈的你追我赶的竞争,而法国赛车手杰奎林打了我们的赛车手施戴尔布林克一个耳光,这时看台上出现了一阵阵骚动,观众们威胁要私下弄死杰奎林,比赛中断了一段时间,这个法国人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这一天,皇太子殿下带着他的那些衣装艳丽的宫廷侍从也来观看了比赛,并且情绪高昂地一直待到午夜之后。当他出现的时候,全场热烈欢呼。乐队演奏着轻快的军队进行曲,同时也间或为看台上的那些狂喊乱叫的观众演奏一些流行小调。即使是在赛车手们不紧不慢地绕圈的那几个安静的钟头里,强劲雄壮的乐曲也不绝于耳,为的是让所有的人都保持亢奋。施戴尔布林克这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怀抱曼陀林,边骑边弹,当然抵挡不了震耳欲聋的军乐。
即使是在绝对还没有出现任何激动场面的清晨,我们也忙得不可开交。“萨尼塔斯”电器公司为我们医务室安装了最新式的罗塔尔透视设备,以至于当军医总监施杰尔宁博士教授来我们这里视察时,维尔纳博士已经为参赛或已被淘汰的赛车手拍了六十张透视照片,这时可以向施杰尔宁教授展示一下。教授建议维尔纳博士将来可以发表其中的一些资料,但是后来在一本权威杂志上发表时,压根就没有提及我的工作。
比赛本身也引起了我们这位贵客的一些好奇。教授观看了一直领先的施托尔-贝尔泰特小组在第五天被美国种子选手超过的场面。后来,当法国赛车手布洛科在冲刺时妨碍了贝尔泰特之后,后者宣称他的搭档施托尔接受了麦克法兰德-莫兰小组的贿赂,但是这一指控没有能够在比赛监督委员会得到证实。即使怀疑继续存在,施托尔仍然一直是观众们最喜欢的赛车手。(www.xing528.com)
维尔纳博士向我们的赛车手推荐生物鸡精、生物麦芽、生鸡蛋、烤牛肉、米饭、面条和布丁作为营养食物。罗伯尔性情孤僻,爱发牢骚,他听从自己私人医生的建议,用调羹大勺大勺地往嘴里送鱼子酱。几乎所有的赛车手都抽烟、喝气泡酒,杰奎林甚至一直到被淘汰出局仍在喝波特酒。我们认为完全有理由假设,有一些外国的赛车手服用了使人兴奋的药物,这都是一些或多或少有害身体的东西;维尔纳博士推测是含马钱子碱和咖啡因的制剂。我就亲眼看见贝尔泰特这个满头黑色鬈发的百万富翁之子,躺在床上瘾头十足地嚼着一块生姜根。
尽管如此,施托尔-贝尔泰特小组仍然落后了好几圈,在第七天晚上十点,弗劳伊德·麦克法兰德和杰米·莫兰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他们可以得到五千马克的奖金。我们的维利·阿伦特落后十七圈,这当然让他的那些最忠实的支持者大为失望。尽管比赛临近结束的时候,门票的价格已经提高了一倍,但是一直到3月21日最后这一天的赛车场门票都已售罄。最初参赛的是十五对车手,到了最后,赛道上只剩下九对。当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当两个美国人戴着奖牌绕场一周的时候,观众们给予了公正的掌声,而施托尔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更是得到了特别热烈的欢呼。皇太子、图尔恩和塔西斯家族的几位亲王以及其他王公贵族当然是坐在皇室包厢里。有一位热衷于自行车运动的资助人,甚至为我们的赛车手阿伦特和罗伯尔追上来的那几圈捐助了数目可观的安慰金。施托尔把一个荷兰制造的打气筒送给我留作纪念。在六日自行车赛期间,我们发现所有赛车手的排泄物中都含有大量的蛋白质,维尔纳博士觉得这很值得注意。
[1] 叙述者:为运动员服务的医生
叙述事件:柏林第一届欧洲六日自行车赛
叙述时间:事后不久
[2] 第一届欧洲六日自行车赛于1909年3月15日至21日在柏林举行。世界上第一次六日自行车赛是1893年在纽约举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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