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降临节那天,刚过四点半就开始决赛。我们莱比锡队乘的是夜间列车,十一名上场队员,三名替补队员,球队主教练,俱乐部董事会的两位先生。怎么可能是卧铺呢!当然啦,所有的人,也包括我,坐的都是三等车厢,我们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这次旅行的盘缠。我们的小伙子们毫无怨言地躺在硬邦邦的长椅上,直到快要到于尔岑的时候,我才听见真正由鼾声汇成的协奏曲。
当我们在阿尔托纳跑步上场[2]的时候,虽然相当疲惫,但也情绪高昂。和其他地方一样,这里迎接我们的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练场,中间甚至还有一条撒上砾石的小路。任何抗议都是无济于事的。阿尔托纳FC93 俱乐部的裁判员贝尔先生,已经用一根粗绳子把沙土的、但又平整得无可挑剔的比赛场地围了起来,并且亲自用锯木屑标出了禁区和中线。
我们的对手,那些布拉格的小伙子,之所以能够前来比赛,完全要归功于卡尔斯鲁厄足球协会董事会那些办事马虎的先生,他们中了一个卑鄙的诡计,相信了一封迷惑人的电报,所以没有率队赴萨克森参加预赛。因此,德国足球联合会随即决定派布拉格德意志足球俱乐部参加决赛。这是第一次德国足球决赛[3],而且天气也很好,贝尔先生可以从大约两千名观众那里收取一笔数目可观的门票钱。这些钱都扔进了一只白铁罐,但是最后这笔不足五百马克的收入甚至还不够填补全部支出。
比赛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故障:开哨之前竟然没有球。布拉格队立刻提出抗议。观众们则大多数哄笑,少数人骂娘。当皮球终于放在中线的时候,观众们同样也高声欢呼,我们的对手开球,他们顺风,背朝太阳,很快就到了我们的门前,从左侧边线踢来一个长传,我们的高个子守门员莱特勉强抱住,避免了我们莱比锡队这么早就比分落后。然后我们加强了防守,右侧的几次传球都很有威胁。接着,布拉格队成功地在我们禁区前的混战中攻进一球,在对布拉格队展开一系列猛攻之后,我们终于在中场休息之前把比分扳平,他们的皮克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守门员。
交换场地之后,我们的进攻让对方防不胜防。弗里德里希射进了我们队的第二个球,斯坦尼在球运降临之前攻进了他的第一个球,此后,在不到五分钟里,斯坦尼和里索总共送进了三个球。虽然布拉格队在我们的一次传球失误之后又进了一个球,但是——如上所述——大局已定,欢呼此起彼伏。甚至连奔跑积极的中卫罗比塞克也无法阻止我们的队员,他在防守斯坦尼时严重犯规。贝尔先生对他予以警告,在终场哨声之前,里索又攻进了第七个球。
事先颇受赞扬的布拉格队相当令人失望,尤其是锋线的几个队员。过多的回传,在禁区里太不果断。后来有人说,斯坦尼和里索是这一天的英雄。这是不对的。全队十一个人都在拼搏,就像一个人一样,布鲁诺·斯坦尼舍夫斯基,我们都叫他斯坦尼,当时就已经提请人们注意波兰出生的球员在那些年里为德国足球做出的贡献。我在俱乐部的董事会又工作了很久,最后几年担任财务总管,经常随队外出比赛,经历过弗里茨·塞潘、他的内弟恩斯特·库佐拉、沙尔克陀螺[4]、沙尔克的几次重大胜利,因此,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从阿尔托纳冠军赛开始,德国足球走上了一条上坡路,这特别要感谢加入德国籍的波兰运动员们的比赛热情和勇于射门的精神。
再回到阿尔托纳:这是一场很好看的比赛,尽管并不是一场重大的比赛。但是,当莱比锡足球俱乐部无可争议地成为德国冠军的时候,还有一个记者试图在制造传奇的厨房里烧热他的传奇肉汤。下面的这个谣言至少已被证明完全是一个借口:前一天夜里,布拉格队在圣保利的制绳场大街[5]和娘儿们鬼混,因此,在进攻时,尤其是在下半场,表现得如此软弱无力。裁判员贝尔先生在给我的亲笔信中写道:“更好的运动员获得了胜利!”(www.xing528.com)
[1] 叙述者:莱比锡足球队董事
叙述事件:第一届德国足球联赛决赛
叙述时间: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后
[2] 阿尔托纳位于汉堡附近,当时是独立的城市,现为汉堡的一个区。
[3] 这第一次德国足球决赛于1903年5月31日举行。
[4] 沙尔克陀螺是一种由沙尔克04 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最先使用的快速传球配合战术。弗里茨·塞潘和恩斯特·库佐拉是该队在三四十年代的主力队员。
[5] 圣保利的制绳场大街是汉堡有名的红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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