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入这个学校不容易,因为是官费。考入,有所求,由教者方面说,韩文公的“师者,所以传道受(授)业解惑也”是理想。且夫“道”,孔老夫子尚有“朝闻”,“夕死可矣”之叹,况若干后世的徒子徒孙乎!至于“解惑”,显然就要自己先不惑,这就必须有更高的道,一般人必做不到。其时的教者,以及我们受教者,至少我看,都是一般人,堂上讲,堂下听,顺老路前行之外,如果还有所想,那只是,教者,事业方面,授业,生活方面,月可得现大洋百元上下;受教者,事业方面,学得一些主要是当孩子王的知识和技能,生活方面,将来月可得现大洋三十元上下。皆有所求,于是依旧例,教者至时上堂讲,我们受教者至时上堂听,由我们方面说,没有觉得是额外负担,也没有如今日追星迷之面对星,觉得是一种享受。课程多种,其中多数为中文,有文、史、地、数、理、化、生物、教育、法律、医学、图画、音乐、体育,可谓应有尽有,仅一种为外文,英语。教法都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上课口讲指画,立而不坐,是西;依文释义,灌输而不管什么启发,几段教学,先写教案,是中的老一套。这中限定教者都是板着面孔,认真;我们坐在堂下的呢,虽然未必都欢迎,却不少尊重,因而几年下来,总是多少还有所得。
还有一种所得来自学校的半约束之外的半放任:约束是听讲半年有期考,必须及格;放任是课外读什么,不闻不问。课程有课本,为考试及格,临阵磨枪,用不了多少时间,因而在校的不少时间是自己可以支配的。学校有个小图书馆,不知从何时起,谁的主意,由购书到管理,也归学生主持。总是经过选举吧,我记得有很长时期,我经管这个小图书馆。购书费有限,但有定,于是购进的书就都是年轻人喜欢读的新文学作品。我近水楼台,课余就翻看,几年,中的,由绍兴周氏弟兄直到张资平、徐枕亚等;外的,帝俄,日本,英法德等国,文学名著,有新印译本的,几乎都看了。后来,尤其近些年,我冗务多了,文学名著,不是不想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想到通县的悠闲阅读生活,不禁有“胜地不常,盛筵难再”的怅惘。(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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