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县,我上学时候都称为通州,正如,也是我上学时候,朝阳门,老北京都称为齐化门。是恋旧吗?也许只是仍旧贯省力。至于我的仍称为通州,也可说是有深意存焉,是近年来新风过猛,几乎一切旧的(有文物佳名能卖大钱的例外)都要被挤上垃圾堆,我看着,心里不安然,所以抓住这个称旧名的小机会,略表我的并未随波逐流之意。不随波逐流,即身在新的包围之中而心仍念旧;至于想拿笔说说旧,则是来于佛家所谓因缘和合。是两个月之前的十月底,承北京市和通县两政协中诸公的好意,我得访问张家湾,以补偿住通县六年而未能看看昔年南粮北运卸粮码头的缺憾。码头看了,语云,一客不烦二主,酒饭之后,又提出个小要求,到母校的旧址(因大革命后迁至街南西仓)看看,以温一次“少小离家老大回”之梦。东道主慨然应允,车绕行,不久也就到了门前。所谓门,既是旧校门又不是旧校门。东西的方位对;南北呢,可能是因为街道展宽,向里缩进去不少,以致原来离门不很近的第一排教室,显得离街近了。还有大变化,是教室前的地垫高很多,总不少于二尺吧,以致原来高耸的前有拱形门廊的一排教室像是陷下去不少。不过无论如何,据介绍,母校原有建筑,未归属新单位因而也就未拆改的,这一排已是硕果仅存。依《诗》教,难免有黍离之思。但立刻又想到另一个祖传的处世秘方,曰知足常乐,还有一排当年坐在课桌后、面对黑板的教室,总比“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为好。于是变慨叹为积极,站在仅存硕果前,留影。这影也是新玩意儿,昔日所谓鸿爪,都是留了也就了结。可是回来的路上,同车的贾君却鸿飞“仍”复计东西,说母校变化这样大,难免有感慨,何不写出来,为昔年留点痕迹,也是很有意义的。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所以答应写。六年,可怀念的不少,乱丝要理出个头绪,所以分为几类;至于一类之中,我没有精力精打细算,只好想到什么写什么。(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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