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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靳欣:学海关的诗词爱好者

时间:2023-07-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俗语说,一遭生,二遭熟,我就不只知道她名叫靳欣,是学海关的,并在海关工作,年刚过二十,而且知道她不是什么办事员,而是因为喜欢诗词,自愿来参加活动。姑且假定所传不错,可惜找他或她,只能到纸片上,而这一位靳欣,就可以一瞬间站在眼前。另一条由笑话来,是一家几个姑娘,行三的最聪明漂亮,偏偏嫁

才女靳欣:学海关的诗词爱好者

不久前见到靳欣,听她说,她自导自演的包括十种的什么丛书最后一种名《读我》,收别人写她的,我未再思,从嘴里溜出一句:“那我也要写。”她表示欢迎,并说没想到我会写,我说我是自投罗网。这里要插说两句“君子勿疑”的话,是罗网乃横竖格子所织,非情丝所织。何以如此疑神疑鬼?是因为前几年我写过一篇《才女·小说·实境》(收入《负暄三话》),对于才女,曾表示爱慕之意以及求之不得的怅惘,唯恐有的人沾染时风,喜欢追查历史,那就连本篇的标题也成为罪证了。

辩解毕,还是回到横竖格子。她说没想到我会写,大概是因为,在她这十种里我已经出面两次,《寄梦集》的书名和《傻话集》的序。这次自愿再而三,是觉得印象多而清晰,不写,内,憋在心里不舒服,外,对不起她的才。那就闲话少说,集中介绍她的才。这才是我陆续发现的,想用马、班著史之法,从头说起。

总是两年以前了,承周汝昌先生不弃,推荐我到文化宫给中华诗词学会办的什么班讲点什么。我辞而不获准,接着就是定时,车来接。车来,司机不下车,下车来迎的是个女而年轻的,身材偏高,不胖不瘦,不能说很美,却不难看,腰板挺直,走路有力,语言偏于壮而少柔婉,正是典型的机关办事员的形象。以后车送,恍惚记得又来接过一次,主其事的都是她。俗语说,一遭生,二遭熟,我就不只知道她名叫靳欣,是学海关的,并在海关工作,年刚过二十,而且知道她不是什么办事员,而是因为喜欢诗词,自愿来参加活动。这所知的后一部分使我有些惊讶,因为时至今日,除少数老朽以外,还玩平平仄仄平的,像是很少见了,何况她既年轻而且是女的,正是谈情说爱追逐化妆品的时候呢。更想不到接着还有惊讶。先是看到她的诗词之作,格律没有问题,意境也有独到之处,勉强挑剔,是没有袁素文、吴香之流那样多的闺秀气。自然,这是时代使然,人家是长日坐在闺房,她是大脚片,各处跑。也常常跑到我这里来,于是其后就知道,她迷诗词,还不停止于独善其身,并有理想,或说幻想,宣传,推广,以求引车卖浆者流,尤其青年一代,都成为李白、杜甫,秦七、黄九。如何推广呢?她想了就做,据我所知,办法是两种。一种是成立青年诗社,她任社长,由社名可知,是在青年的范围内扩大迷诗词的队伍。另一种是她自己出钱,编印《云鸿诗苑》,为喜欢诗词并愿意作的人开辟个发表并交流的园地。对于她的这种理想,我既怀疑又敬重,但对人应该多取敬重,青年诗社,我没有资格参加,只好在《云鸿诗苑》上想想门路,终于得到她的同意,我写了发刊辞。

以后交往渐多。她是礼多人不怪派,来必手提食品,知道我爱吃甜食,总是买稻香村的糕点,如果是端午前后,买粽子,中秋前后,买月饼。我无以为报,至多是赶上新印了什么奉送一本。我欢迎她来,还因她交游广,见闻多,心快嘴直,可以听取许多逸闻。对于她也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还可以分作两个层次。先说时间靠前、层次偏低的,是她进取心强,精力过人。表现为多思多写,写完后愿意送到相知、相识的人面前,请人过目。这可以在报刊上发表,但那太慢,还有,即使编辑大人不留难,也难得分类集中,她等不及,于是灵机一动就想出妙法,是自己出钱分册印。就是以上提到的那十种,说干就干,编,每册请一个人写书名,另一个人写序文,送印刷厂排印,出版后或寄或送。我已收到六种,都是窄32开,五十页左右,《杂草集》收旧诗,《寄梦集》收词,《听雨集》收散文,《心事》收新诗,《格律诗词入门》收她关于诗词格律的简略革新的主张,《春色无边》收她作为女性所想的心事。“作为女性”必容易滑到作为男性,是这几种,我最想见识见识的是《春色无边》,因为其中讲的是有关男女之间的许多“剪不断,理还乱”她是怎么想的。比如“单相思”“性爱”“初夜”之类,想,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想得深,肯据实陈述,就稀如星凤了。这本书,扉页上印两行大字,是“让男人更理解女人,让女人更欣赏自己”,后一行与我无关,前一行我感兴趣,于是看书,所得呢,恕我守佛门之戒,不妄语,是:对这“一”位才女,也只是“似”有所知,至于这一位以外的,我依旧是如在五里雾中,此先师俞平伯先生所以说“闻道同衾还隔梦”吧?(www.xing528.com)

再说时间靠后、层次偏高(其实应该说至高)的,是记忆力好得惊人。举我惊的三事为证。第一件是收到她一封信,疑惑我忙,不愿意同她来往。由叙旧起,是某年某月某日她到什么地方看我,说了什么,……连续说了六七次。我记性很坏,以己度人,推想她必是查了日记,及至问她,才知道她没有日记。第二件,有人到我办公桌上找什么,碰到一个两年前的便条,放到桌面上,是她同一位王君来,王君留的,其下页写一首咏新潮佳人的《鹧鸪天》,也是王君作的,我又看一遍,觉得词句中有些描绘还有点意思。就在这一天,我同她通电话,提到此事,她冲口而出,说这是某年某月某日的事,并把那首《鹧鸪天》背诵一遍。第三件,是上周的一天,她与另一位才女庞旸结伴来看我,谈话间递给我一个纸条,分左右两栏,左是我的六首七绝,右是她的六首和诗,说是偶然有半点钟之闲,写的。我问她:“这几首歪诗你还记得?”她说凡她见过的都能背,而且不只诗词,有些文也能背。旧有过目成诵之说,据记载,如男,北宋刘敞,女,清初柳如是,就是这样。姑且假定所传不错,可惜找他或她,只能到纸片上,而这一位靳欣,就可以一瞬间站在眼前。且夫奇才,必如彗星之不经见者也,今举目能见之,甚至劳她上街头,代我买一块烤白薯,亦浮生难得之一境也。

但这样的境会使人飘飘然,充满善念并有点神经衰弱的人也许不免于担心吧?是我会不会因此而动摇了道心。所以我还要辩解几句,是对于才女,我虽然不少钦慕之意,所求却至多只是“诗意”,而不是庾子山《枯树赋》中的“生意”。生意是我的歪词中所写“丁香小院共黄昏”。诗意呢?不过是有时面对,我有兴致吟诵“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她肯听,并理解而已。

她理解,我何以为报?忽然想到,有人看了她《春色无边》中“择偶”一题,担心她此生不会找到如意郎君,我可以慰之。先断,是可以找到。后证,而且路不只一条。一条由戏剧来,曰天官赐福,赋以才是一赐,天道向善,何妨再赐个才如子建、貌似潘安的呢。另一条由笑话来,是一家几个姑娘,行三的最聪明漂亮(靳欣并不行三),偏偏嫁个缺心眼儿的。是有意拿靳欣开玩笑吗?曰不然,盖大道多歧,嫁个缺心眼儿的亦是一歧,何况也不无好处,是一,显得自己更才高;二,共朝夕之人必死心塌地充当伟大人物黾勉以求的驯服工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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