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公司对电力市场的影响与破产

电力市场的放松规制，需要安然公司的电力营销和能源交易这类业务，但该公司的破产和随后的民事和刑事调查阻止了它继续发挥其作用。由于电力需求的实时性（即可靠性）要求，必须存在相应的机制来保证实时的供应。在传统的监管环境下，各地的公用设施公司维持满足供应需要的富裕发电容量。在不受监管或自由化的市场中，用户可以通过长期合同或备用发电设施来保护自己。安然公司通过买卖电力和其他产品和服务的期货合同帮助建立电力市场，并借助放松管制或重整的机会成为该行业的领先公司。据估计，安然公司曾控制了美国能源交易的四分之一。

安然公司开始时是一家传统的小型天然气公司，后来成为市值达600亿到700亿美元的大公司。其自身也由一家简单粗放的企业转变为异常活跃的交易商，其交易内容包括电力期货、宽带、广告版面、甚至气象特征。最后，安然公司更像是一个对冲基金公司，而不是能源公司。在一段时期内，甚至连安然公司的总裁也不了解公司的业务。最后，安然公司破产了。尽管这样，能源期货仍不失是一个可有效地提供可靠电力供应的办法，弥补传统公用设施公司发电容量的不足，并减少价格波动。期货可以通过能源交易市场或独立电网运行商，来达到稳定电力市场的目的。

其实，安然公司的垮台，在一般意义上与能源市场，或特殊意义上与对冲基金，都没有干系，也与能源行业的重整方向的变化关系不大。

安然和其他公司利用加州电力市场的设计漏洞，操纵电力的批发和零售市场，渔利达数亿美元，见杰奎琳·维福的《能源市场可信吗？安然的崛起和垮台对能源市场的影响》^[71]。事实上，调查显示情况确实如此，安然公司的内部文件清楚地表明了这一情况及其他的市场操纵做法^[72]。

最常见的市场操纵做法是能源的“双向交易”（roundtripping）或“虚假交易”（wash trades）。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对虚假交易的定义是“在销售电力的同时，以相同的价格购买同样的产品”。该交易是卖方在向一家公司销售电力的同时，买方以相同的价格从该公司购买等量的相同产品。尽管这两个交易在财务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它们有两个影响，一是有利于造成业务繁忙的假象，二是交易商的账面有更多的交易记录，会造成其财务状况良好的错觉。这两个影响都没有实质的财务意义。

虽然证券交易委员会一直在惩处进行证券虚假交易的经纪人，但在电力市场中从事此类交易似乎不违法。由于这类交易造成需求增加的假象，会抬高电价。据一家能源公司“CMS能源”的说法，从事双向交易只是为了提高交易量，以吸引他人进行交易。

为了利用加州放松规制立法的漏洞，安然公司也采用了其他交易策略。第一个策略是所谓的“死亡之星”。按照加州的电力市场规定，当输电线路出现电网拥塞时，发电商可以对受到影响的发电量获取补偿，或者通过将电力输送到其他地区而解除拥塞而获取补偿。利用死亡之星策略，安然公司首先获得电网拥塞补偿，然后将因拥塞而名义上输送到其他州的电力重新买回以供应加州市场。虽然这些交易都是在纸面上完成，并不需要安然公司做任何具体事情，安然公司却获得补偿。

安然公司的第二个策略是“胖男孩”。在“日前（dayahead）”电力市场^[73]上，安然公司向其下属公司销售大量的电力，造成将要形成电网拥塞的假象。由于电网拥塞，该下属公司能得到其购买的，但仅使用其一部分，安然公司却对其本不需要的电力获取部分补偿。其做法的实际后果是阻碍其他能源公司满负荷发电，以便抬高价格，而这则导致了电力短缺。(www.xing528.com)

安然公司的最后一个策略被称为“弹跳”（ricochet），该策略影响加州和西部其他州的电力市场。安然公司从加州市场以限价的250美元/兆瓦时的价格购买电力，将此电力销往其他面临供应短缺的开放市场，如华盛顿州市场。由于这些州没有价格上限，安然公司可以得到有时高达1200美元/兆瓦时的高价格。由于将电力销往别的州，安然公司加剧了加州的电力紧张情况。

虽然公众对市场操纵的关注聚焦于安然公司，但其他公司实际上也参与了此类的不法交易。Dynergy公司为此分别向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缴纳了300万美元和500万美元的罚款。威廉姆斯公司通过向加州政府支付1.5亿美元换取了诉讼和解。一个看似有3000亿美元规模的行业轰然倒塌，投资者损失数十亿美元。虽然公众已不再质疑是否需要能源交易，但如何才能进行能源交易的问题阻挠了开放市场的能力。竞争性市场的可靠供应需要交易，但应在何种程度上监管能源交易仍是个未解的难题。

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的职员于2003年3月26日发表了《关于西部市场价格操纵的最终报告》^[74]。该报告的结论是，市场设计的缺陷引发市场操纵，安然和其他公司从事了非法的交易行为。根据此报告的结论，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传唤了超过四十家涉嫌市场操纵的电力交易公司。

这些被传唤的公司参加了类似审判性的听证会，以确定它们是否实施了不法交易行为。被认定有罪的公司应退还非法利润，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也将视情况决定停止在一些地区执行市场定价机制。此外，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的职员报告和其他调查结果也使一些交易员受到惩罚^[75]，见《对与安然公司关联的合格设施公司的调查》^[76]。

在一个相关的诉讼中，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市场定价行为的最终法令，见《关于市场定价和授权的修改令》^[77]，该法令的目的是制止在加州电力危机过程中安然和其他公司从事的市场操纵行为。该令规定：（1）发电机组的运行必须符合制定的制度；（2）禁止诸如虚假的或用伪造的数据进行的“没有合法业务目的”的交易，如虚假交易、交易员之间共谋或（无正当理由）将机组停运；（3）向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RTO和独立电网运行商提供的数据必须是真实、准确和完整的；（4）向价格指数发布方提供的报告必须是真实和准确的，不存在已知的错误、误导或不全面信息；（5）向价格指数发布方提供的价格记录和报告的保存时间不能短于三年；（6）卖方必须遵从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的行为准则，不能与其他卖方共谋。

我们在促进市场自由交易的同时，试图阻止共谋和市场操纵，这使得我们处于一种无助的地步。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国会的调查，以及新的交易规范应能够找出市场中的问题所在。对能否设计出行之有效的市场交易办法，我们将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