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产业集聚与发展需要考虑多种条件,包括自然资源、人力资源、企业家素质、产业的成长空间以及文化环境等。按照波特的竞争优势理论,影响动画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要素可以概括为以下六个方面:生产要素系统、市场需求状况系统、相关辅助产业系统、企业战略系统、社会环境系统和政府行为系统。而政府的相关产业政策则通过对其他要素施加影响来发挥作用。每一个区域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区位条件,因而在产业集群的建设上,需要与本地的经济、文化特点结合起来,形成具有特色的竞争优势;政府则通过对园区的优惠、对动漫企业的扶持、对市场环境的建设、对公共物品的投入等方面来体现其目的与意图。
(一)建立大动漫产业概念
从产业链的角度来看,北京在发展动漫产业方面有着非常优良的条件。在创意资源方面,北京具有发达的文化产业,在中国人民大学公布的《中国省市文化产业发展指数(2012)》中,北京综合指数位居全国第一名;在生产方面,北京有众多的动画生产企业;在渠道方面,北京有卡酷卫视等专业动画频道以及诸多的互联网企业;在衍生产品方面,北京有全国最发达的图书出版业;此外,北京还有为数众多的大型商业企业和文化消费场所。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完全可以通过产业链的整合来形成强大的竞争优势。
1.建立动漫一体的发展机制,促进产业的融合
国产动画目前之所以在创意与市场方面难以有令人满意的表现,主要在于漫画在动画化之前,其创意与制作很少受到市场的检验。大部分动漫企业的经营管理者认为,由于中国动画受众长期以来受日本、美国动画的熏陶,对动画作品的欣赏能力较强,而中国动漫企业在创意、制作等方面与日本、美国动漫企业又存在较大的差距,这就提高了动漫企业的市场风险。因而,需要有一种机制来帮助动漫企业防御此种风险,并有效降低动画的成本。在访谈中,很多人提出了进行产业内部的横向整合,实现动漫一体的发展模式。有了漫画作为市场的测向仪,我们可以看看哪些作品在消费者中比较有人气,哪些作品或哪些元素是他们所喜爱的,我们在制作或创作动画时心里就比较有底气。
在日本,动画、漫画与游戏三大产业的发展是紧密结合的。日本动漫杂志数量众多,市场细分度很高。一些漫画在杂志上连载时,杂志社会不断地进行调查并根据受众反应将市场评价不高的漫画撤下,只有具有市场的漫画才能继续连载,而只有具有人气的漫画才能动画化。通过对漫画市场的检验,能够保证动画化的作品都具备一定的市场。同时,漫画的创作与发行,也有利于积累动画的人气与市场。北京有着发达的出版产业,如果打破了动画与漫画之间的壁垒,就可以使两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形成一体化的发展模式,用漫画试探市场反应,用动画推动产业链整合,可以更好地开拓动漫的市场。
2.高起点介入动画产业
例如北京每年的动画产量并不低,但是缺乏有影响力的作品。在每年获得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推荐的优秀动画排名名单上,北京相比于杭州等地比较靠后。因而,北京动画发展的关键就是树立自身形象,改变人们对北京动画的认知。
北京具有强大的动画制作能力与悠久的动画发展史,在动画的发展上,应该以原创作为自己的基础;在发展的类型上,则应依托北京的经济与科技优势,着重发展高质量、高品位的影视动画和代表新技术发展方向的网络动漫与游戏;在传播方式上,顺应媒介融合与大数据技术的发展,淡化影视动画的概念,强调为所有媒介渠道生产符合需要的产品。尤其是网络动画、手机动画,它们不仅内容缺口非常大,而且是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以高质量的动画作品占领市场,就能形成核心竞争力。同时,北京的网络游戏发展水平在全国位居首位,在动漫与网游之间也可以搭建起合作的渠道,使两者之间相互影响,动漫可以为网游提供素材,而网游也可以为动漫提供创意来源,最终实现整体的发展。在北京的动画及动漫产业的发展规划上,也应有所调整,加大动画、漫画与网游等行业的企业、协会、管理部门之间的协作。
3.营造良好的动漫文化
北京虽然有着宽松的动漫氛围和巨大的市场需求,但是对动漫产业的开发还处于较为初级的层面,在动漫的营销上也处于售卖动漫衍生产品阶段,缺乏文化吸引力。日本秋叶原模式在这方面就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借鉴。
日本的秋叶原早先是一个单纯出售电器的地方,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家电市场的逐步衰落,秋叶原转向电脑产品市场。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在日本政府的努力下,秋叶原成立了观光部,其发展模式从满足电脑迷需求转向营建动漫旅游文化。秋叶原不仅有动漫关联商品(如动漫图书、海报、文具等)、派生产品(动漫人物、机器等)及原创产品(数码产品、模型、布偶玩具等)等立体式的商品群,同时也集COSPL.AY、女仆餐厅、执事餐厅、各种动漫大型展览厅以及不同类型的展会活动于一体,形成了具有强大吸引力的动漫旅游文化。
在日本,东京池袋乙女路、露宫町、中野百老汇大街等地也都有各自的风格与特点,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动漫爱好者。
北京在鼓楼、中关村、石景山等地都有动漫衍生产品的销售地,更有中国动漫城等大型展馆中心和欢乐谷等大型游乐园,如果好好加以利用,就能够做大做强不同的文化主题,创造富有北京特色的动漫文化,形成独具特色的产业集群。
4.推动大型企业发展
相比于广州、苏州等地,北京的大型动漫企业数量少、规模小,在产量与质量上都与前者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北京在传播渠道、技术水平等方面却有着较为明显的优势,因此可以通过以下几种方式来推动大型动漫企业的发展。
(1)渠道拉动型
一些企业或机构在播出渠道上具有优势,因此可以通过对播出渠道的掌控来连接上下游企业,形成产业链集群。在这种渠道拉动型整合方式中,渠道企业(如电视台、网络运营商)是核心。渠道运营商为了增加自身的市场竞争力,必然会加大对内容与营销环节的影响。以渠道尤其是电视为核心环节,联合衍生产品制造商、动漫公司等机构一起制作和营销动画,从而串起产业链。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各自贡献自己的核心能力,共担风险,共享市场利润,这是一种多赢的模式。
(2)下游反溯型
此种模式是以衍生产品的生产与营销为龙头,从产业链的下游向上游整合,通过强化动漫企业与电视台、电信及网络运营商之间的联系,建立动漫企业群或产业集群,带动动画的整体发展。如日本的Hello Kitty、国内的奥飞动漫就是先开发系列玩具,然后再创作动漫作品。北京的科技水平在全国首屈一指,时尚设计水平也位居前列,在动漫衍生产品或生活消费品、文化用品的设计上具有独特的优势,完全可以实现这一点。
(3)新媒体主导型(www.xing528.com)
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利用网络收看动画成为一种常态。因此以动画制作技术为依托,启动多种播放平台—互联网、电视、电影、移动通信等,可以带动数字动画产业的发展。此种模式迎合了新媒体的发展趋势,有利于打破传统媒体对渠道资源的垄断,推动媒体运营,形成新媒体动画产业集群。目前,网易、腾讯、优酷等网站都开始投资动画的生产,如梦幻西游》《饱芙小姐》等,腾讯甚至在深圳投资了动漫游戏及移动互联网的研发基地。北京发达的信息技术水平与较完善的信息基础设施,在新媒体主导方面也别具优势。然而,这些整合方式,在实际运营中也存在如下问题。
一是市场风险问题。动画产业周期长、市场风险高的特征,使得许多电视台或网络运营商,以及商业企业、零售商不敢贸然进入这一领域。同时,动画产业链环节发展不够成熟,前期市场调研和作品策划环节常常缺失,这是影响产品质量和衍生产品开发的重要因素。此外,各个企业之间互动性不足、各自为政的现象较为突出。在这种情况下,政府需要出面,发挥产业政策的引导与扶持功能,推动北京动画产业的发展。
二是企业之间的协同创新程度不足。在对北京动漫企业的访谈中我们发现,许多园区只是实现了企业个体的集中而并没有实现企业相互之间的联动与合作,基本上都是小作坊式的生产模式,不利于企业之间建立经常性的、可信的联系。
三是专业化程度不高。许多企业尤其是一些较大型的动漫企业,在运营思维上仍然以全产业链为导向,企业涉足动漫价值链的每一个环节,从原创到产业开发无所不及,但部分环节的发展却并不成熟。这既增加了企业的经营成本,也不利于专业化程度的提高。
四是产业链环节不够成熟。动画产业前期的市场调研和作品策划环节缺失,这是影响产品质量和衍生产品开发的重要因素。此外,将动画制作与下游产业联系起来的营销环节也比较薄弱。
因此,为了应对这些问题,政府和企业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调整产业政策,改善产业环境。
一是由政府或园区出面,搭建合作平台。在产业集群的搭建过程中,电视台、网络运营商等往往对参与动画产业信心不足,这就需要政府或园区出面,给予这些企业信心,并在产业集群的搭建上给予较多的政策扶持。
在如何建构渠道拉动模式的问题上,一些动漫企业的经营管理者也提出了相应的思路。日本的电视动画制作模式是他们的主要参考与借鉴对象。日本五大民营电视网分为核心台、准核心台和加盟电视台。核心台负责策划和制作节目,它主要通过广告代理店向赞助商集资,在广告代理店筹集到资金后,扣除劳务费再将资金交予核心台,核心台则会将其中一部分作为动画片在这些电视台播放时段内的广告收入下发至下属的电视台,同时再将部分资金交予动画制作公司。动画的著作权仍由动画制作公司所有,电视台从中可以获得播放权及相关收益。一位制作人在访谈中说,如果这样的话,公司不用担心未来的市场问题与资金问题,可以更为专心地去做动画了,而且能够确保播出渠道,对于动画影响力的扩大也非常有好处,同时有利于衍生产品市场的开发。这种模式的难处在于电视台需要推进自身现代企业制度的建设,形成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运营管理模式。如果体制性因素没有理顺,在后续投资与播映、衍生产品市场开发上就会相互纠缠不清,无法顺畅运作。而现代企业制度的建设,则需要政府的推动。同时,对于电视台参与动画的制作与播出,也要在政策上予以倾斜,以提高电视台及相关企业的积极性,而不仅仅是给予播出本地动画的电视频道广告时间之类的优惠条件。
二是提供合作空间与契机,推动集群的规模化。政府和园区可以凭借重大项目攻关或扶持的方式,以任务为导向,以龙头企业为中心,吸引和组织园区或区域内中小型动漫企业及衍生产品设计、广告与营销企业的积极参与。
具体实施过程如下:龙头企业可以将承担的任务以分包的方式分配到不同的加工企业、衍生产品开发设计公司或原创企业等。通过将非核心、不重要的工作分配给其他企业的方式,龙头企业提高了自身的灵活性与弹性,同时大量节约了制作成本,而将主要的精力集中于产业开发与产业链的建设之上,在创意与营销上加大力度,从而实现动漫作品的市场价值。政府与园区则通过发挥提供市场信息、技术信息以及关系协调、完善融资体系等方面的功能,强化各类型企业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形成主次有序、分工合理的结构,最终形成以龙头企业为核心的产业链集群。同时还要根据不同产业集群的形成要求,加大对产业链不同环节中优势企业的重点支持与资助,使之成为能够影响和团结产业链相关企业的核心节点。
三是推动动漫企业的兼并。在产业的规模化的发展过程中,大型企业的出现有利于提升产业的市场结构,同时也有利于团结相关企业,形成产业链集群。为了塑造并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达到降低市场竞争或追求规模经济、降低交易成本等目的,大型动漫企业可以通过并购或资本运作等方式取得对其他企业的控制权。企业兼并主要有四种形式:(1)承担债务式,兼并方以承担被兼并方债务为条件接收其资产;(2)购买式,兼并方出资购买被兼并方企业的资产;(3)吸收股份式,即被兼并企业将其净资产作为股金投入兼并方,成为兼并方企业的一个股东;(4)控股式,即兼并方购买被兼并企业的股权,并实现对其的控制。而从动画产业的发展现状来看,大部分企业规模小,资本运作经验不足,因而需要政府从资金、制度方面入手,大力推动企业的股份制改造,调整《公司法》《证券法》《股份有限公司国有股权管理暂行办法》《关于企业股权投资业务若干所得税问题的通知》《关于企业合并分立业务有关所得税问题的通知》以及全国性和地方性产权交易法律法规中关于企业并购的条文,完善产权交易市场中的各种中介组织,促进动漫企业的并购与集中。同时,对外资在国内的并购与资本运作行为进行调整与规范。
(三)建立有北京特色的动画内容
对于产业政策的制定者来说,对动画本土化的扶持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体现出来。
1.加大对具有北京文化特质的动画的资助力度
在北京市的动漫产业扶持政策中,有一条是对宣传北京悠久历史和文化、展现首都发展成果有突出贡献或重大影响的动漫项目进行资助。而就我们对北京一些动漫企业高层管理者的访谈来看,大部分的动画并没有针对北京的文化来制作,而是从企业对市场与受众的理解角度来制作。因而,政府需要对此类动画加大扶持力度,甚至可以通过政府采购的方式来资助动漫企业,鼓励动画的创作者深入挖掘北京的各种风情民俗、历史典故、生活情感等等,运用动画传播北京的文化形象。而这种扶持方式也有利于提升北京对动漫企业的吸引力,形成独具北京特色的产业集群。
2.搭建创意平台
北京丰富的教育资源是全国其他地方难以企及的。尤其是民俗学、社会学、古代文学等领域的研究机构云集,在地域特征、民风民俗、传说故事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资料,这些都是宝贵的素材或创意来源。如果动漫企业能与这些单位进行合作,在获取资料方面不仅省时省力,而且在资料的处理与创意的提炼上,能够获得更为专业化的信息与指导。实际上,就我们对高校与动漫企业的访谈来看,这两者存在着一些诉求,但是长期合作的不多。所以,只要提供相应的条件或由政府出面进行沟通,组织各方面的研究专家、学者与动画的创意、制作人员相互合作,共同为动画作品出谋划策,就可以为动画产业的发展提供强大的智力支持。
3.推动动漫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
动画不只是一种娱乐产品,它还可以广泛地运用于各个领域。政府可以出面,推动动画企业与本地的政治、经济与文化部门开展合作,与民间艺人、艺术研究机构、表演团体、北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和文化艺术传播工程结合起来。要达到这一目的,就需要北京市政府及相关管理部门明确所扶持项目的性质与特点,将具有北京特点的艺术资源的开发、利用与保护,与动画产品和技术的研发深入融合。这样,不仅可以得到丰富的生动鲜活的素材与资料,而且还可以得到有关政府部门的资金与技术支持,能够有效地节约成本,同时还能从艺术格调与主题思想上,提升北京动漫的品位。不仅如此,还需要推动动画与建筑、航天、医疗等行业进行融合,形成地方竞争优势,在为本地服务的同时,走向全国市场乃至世界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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