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杨洋
[舞台的背景全部由细绸一般的灰白色帷幕构成。]
[舞台中心靠后的地方有一座不算太大的高台。]
[台子上放着一张庄严的王座。]
[台子的阶梯由下向上越来越小。阶梯上铺着一条很长的血红色地毯。]
第一场
[幕启。]
[舞台右后方的高台上垂挂着一条条丝绸帷幔,在风中阴沉地摆动着。一道幽暗微弱的紫色光透过帷幔照在其后的一张床榻之上。武姜在床榻上痛苦地挣扎着。]
[前台灯渐亮,舞台的中央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狰狞面具的傩正手持巨斧,并剧烈地舞动着身体。口里不住地念着诡异的咒语。]
[郑武公在傩的对面静静地站着,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沉重。]
[郑国的官员们在祭足的率领下正在随着傩的指挥向上苍跪拜。]
[突然狂风骤起,舞台灯全灭,只留下照着武姜的紫色光。舞台上一阵大乱。]
[一只鸱鸮的鸣叫突然响起。这一声声有如凄惨笑的啼鸣将全场人,甚至郑武都震慑住了!这啼鸣渐渐化成一个婴儿的啼哭。]
[后台武姜处的光渐暗。前台灯再次亮起,台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屠兰飞快地跑上。]
屠 兰 国君!国君!夫人已生下了一位公子!
郑武公 (狂喜)真的!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夫人终于为我郑国生下了第一位公子!
众 官 (一起跪倒)恭贺国君!郑国霸业后继有人!
郑武公 夫人如何?
屠 兰 夫人和公子都平安。
郑武公 (大喜过望)上苍庇佑!
屠 兰 (欲言又止)只是……
郑武公 (不悦地)只是什么?
屠 兰 (怯懦地)公子生的时候,是先出脚,后出头。
郑武公 (如五雷轰顶)什么!
祭 足 逆生!
[众官议论纷纷。]
傩 (挥动大斧)先出脚,后出头,此乃忤逆而生,父母不堪,将受其患。违常理而出,此乃不祥,君将不君,臣将不臣。
[众人在傩的预言中恐惧地面面相觑。]
郑武公 (颤抖着将双手举向苍天)不!这不是真的!
[众人慌忙跪倒。]
[灯暗。]
第二场
[孤零零的舞台上,一道蓝色的光照在高高的王座上。气氛神秘而又庄严。]
太叔段 (兴冲冲跑上)父亲、母亲。父……
[太叔段抬头看见王座高高在上,肃然起敬。四顾无人后。惴惴地向王座走去。走到王座旁,试探地伸手摸了摸椅背。进而缓缓坐在了王座上。]
[武姜从前台上。]
[太叔段看见武姜,慌忙站起来。]
太叔段 母亲。
武 姜 (抬手示意太叔段不要动)坐下去。对,就坐在那,让我好好看看。
[太叔段得到母亲的支持,壮着胆子又坐了回去。]
武 姜 (自豪的)多适合啊。这椅子好像就是专门给你坐的。
太叔段 母亲,说不得!这是谋逆!
武 姜 谋什么逆!这张椅子是你父亲的。子承父业有什么不对?
太叔段 可我还有个哥哥。
武 姜 寤生?!这个窝囊废有什么资格做国君?
太叔段 可他毕竟是长子。
武 姜 长子又怎样?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太叔段听了武姜的话叹了口气,洋洋自得地靠在了椅背上。]
武 姜 今天你和寤生出城围猎,结果怎么样?
太叔段 我在城北。哥哥在城西。他打得怎么样我不知道。已经让人打探去了。
武 姜 你呢?
太叔段 母亲对孩儿的武艺还不放心么?我当然是满载而归了。一共打了……
[待从上。]
侍 从 启禀公子。长公子回来了。
武 姜 他打了多少猎物?
待 从 一只也没有。
武 姜 一只也没有?
待 从 一只也没有。(退下)
武 姜 废物。段,这把椅子,你可以坐得长久了。
太叔段 母亲?
武 姜 你还不知道。你父亲要你们围猎,是想让你们分个胜负,好从你们之中挑出一个来作未来的国君。
太叔段 我赢了?我赢了!
武 姜 所以我说这位子你坐得长久了。
屠 兰 国君到。
[郑武公与祭足、屠兰上,太叔段与武姜起迎。太叔段慌忙走下王座的情形落入郑武公眼中。]
郑武公 (显然非常不快,但很快便改变了态度)寤生呢?不是说都回来了吗?(走上王座)
屠 兰 启禀国君,长公子已经回来了,不过……
郑武公 怎么?
屠 兰 长公子刚到宫门外就被一群闹事的饥民给拦住了。
郑武公 哦?!
武 姜 不过区区几个刁民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打发了不就得了。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
[郑武公看了武姜一眼,没有出声。]
太叔段 (大声地)君父圣明烛照。郑国在君父的治理下,国富民安,一片繁荣,在这样的盛世之下,怎么会有饥民闹事呢?
武 姜 对啊,而且还闹到了宫门之外,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郑武公若有所思。]
祭 足 (冷冷地)夫人和公子不要忘了,西北也正在闹饥荒。东南边境正在和许国打仗。
[武姜和太叔段吃了一惊。]
郑武公 好了,祭足,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祭 足 是。(退下)
太叔段 不如让儿臣同祭大夫一起去处理这些闹事的刁民。
郑武公 不用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着屠兰)还是先说说他们这次狩猎的情况吧。(示意一旁的屠兰上前回话。)
屠 兰 回国君,公子段共获猎物五十件。
郑武公 噢,这么多?寤生呢,寤生怎么样?
屠 兰 长公子……长公子一只猎物也没打到……(www.xing528.com)
郑武公 什么?又是一只也没有?
屠 兰 一只也没有。(退到一旁)
武 姜 怎么样?比出来了吧。还是段更高一筹。
[郑武公似乎没有听见。只是若有所思地长叹了一口气。]
武 姜 我看还是立……
郑武公 (挥手阻止武姜)段!
太叔段 君父。
郑武公 你今年打的猎物比去年又少了。十年来你打的猎物一次比一次少啊。
太叔段 儿臣年年射猎必然满载而归。这些年来所有的猎物都怕儿臣。只要听到儿臣的号角声就都吓得不敢出来。是以猎物越打越少了。
武 姜 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寤生这十年来可是一只猎物也没打到啊。
郑武公 (眼睛望着远方)十年来,一只猎物也没打过……
待 从 长公子寤生到。
[郑庄公昂首阔步地走上。向郑武公和武姜行礼。]
郑庄公 君父,母亲。
[武姜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郑武公却显得很高兴。]
郑武公 寤生,听说你这次又是一只猎物也没打到。
郑庄公 是。
太叔段 那今天的比赛……
郑庄公 我甘愿服输。
武 姜 (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转向郑武公)国君,你听见了?寤生自己都认输了。
郑武公 (不置可否地)今天你们也累了,都回去吧。(言语虽然温和,却不容反抗)
[郑庄公、武姜、太叔段、屠兰行礼退出。]
郑武公 寤生。你留下。
郑庄公 是。(又退了回来)
[武姜和太叔段对视了一眼,退了出去。]
郑武公 你故意输给段。
郑庄公 不。是寤生武艺不精。
郑武公 (似笑非笑地向郑庄公点点头)十年了。寤生,十年来你总是说这句话。
郑庄公 君父,事实重复多少遍都是事实。
郑武公 谎言重复十年也会变成事实。
[郑庄公低头不语。]
郑武公 你对君父也不能说实话么?
郑庄公 我在等。
郑武公 等?
郑庄公 我在等猎物完全失去防备!
郑武公 (欣慰地点点头)你去吧。
郑庄公 是。(下)
郑武公 (缓缓转身,脸上挂着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祭足,你可以进来了吧。
祭 足 (从一纱幕后走出,向郑武公施了一礼)国君怎么知道臣就在门外?
郑武公 饥民的事不解决,寤生不会回宫。寤生既已回宫你必然也会很快来向我复命。可是段在这你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祭 足 国君英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郑武公 好啦,你要真这么想的话就不要再在我面前隐瞒你的想法了。
祭 足 国君指的是什么?
郑武公 当然是寤生与段之争。
祭 足 (沉吟片刻)国君为何不问我饥民聚众闹事之事?
郑武公 饥民的事么?当然是段一手策划的。目的就在于挑起我对寤生的不满,因为前几天寤生在大殿上劝我打开国库,赈济灾民,你还记得吗?
祭 足 当然,当时长公子曾奏明国君,西北一带正闹饥荒,请国君打开国库,开仓赈灾。
郑武公 我同意了么?
祭 足 您……
郑武公 我没有答应。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么?
祭 足 要赈灾可以,自己想办法,国库坚决不开。(稍顿)国君一向以仁治国。为何当日不采纳长公子的劝谏?
郑武公 唉……祭足啊。看到我两鬓的斑白了么?我老了……
祭 足 所以您故意不理赈灾的事,就是想试一试长公子的能力。
[郑武公沉默不语。]
祭 足 那你为什么认为这次的饥民事件不是长公子指使的呢?毕竟这样的事件对他有利,证明他的劝谏是对的。
郑武公 寤生吗?他才没这么笨,这种一眼就让人看穿的游戏他是不会去玩的。
祭 足 (试探地)可是长公子在围猎比赛中输给小公子了。
郑武公 输了么?何以见得?
祭 足 长公子在这十年里没有打到过一只猎物。
郑武公 你分别到过寤生和段的围猎场么?
祭 足 是的。
郑武公 是什么样子呢?
祭 足 小公子的猎场一片荒芜,偶尔见到几只猎物,见到人就远远地躲开了。
郑武公 寤生的呢?
祭 足 走兽成群飞鸟结队,见着人也不避不逃。
郑武公 那么你觉得在哪一个猎场里能获得最多的猎物呢?
[祭足没有说话却笑了起来。]
郑武公 你这只老狐狸,其实早就看明白了寤生为君治国之才远在段之上。
祭 足 不过……夫人恐怕并不这么认为。
郑武公 其他大臣呢?
祭 足 (笑)国君您当然知道,他们大部分人的看法同微臣是一样的。
郑武公 (哈哈大笑)有子如此,夫复何求?!郑国有寤生必将更加强大鼎盛!
祭 足 (小心翼翼地)那您为何迟迟不立……
郑武公 我在等……
祭 足 等……
郑武公 我在等这张拉满了的弓,射出第一支利箭!祭足,你去传寡人的诏命。让寤生统帅郑国精锐部队即日开赴许国前线。
祭 足 臣明白了!
郑武公 (望着远方,意味深长地)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蛹,蛹更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蝶……
祭 足 (望着郑武公)不过,小公子说了一句话,臣倒是深以为然。
郑武公 (好奇的)什么?
祭 足 国君,圣明烛照!
[郑武公点头大笑。]
[灯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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