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今日中国,庭院戏剧所依托的时代,既非传统,也非战时。昆明庭院要再度成为剧场,就必须检视清楚,庭院的自有属性与剧场的公共属性之间,对接的可能在何处。
所谓庭院,即指中国传统宅邸中的一院落空间,由院落围合,而必有中庭天井,接天连地,方位庭院。如今的庭院,有三重属性。
(一)属性一:生活——私密属性
作为自然发展而来的庭院,与人们的生活关系密切。最初的庭院就是古老宅院的内宅,如苏州园林,为官宦人家的家庭居所,而徽派建筑又为村社望族的深宅大院。可无论是苏州园林,还是徽州建筑,家中庭院必须具备一个典型的特性,那就是私密性。
不同于厅堂外室,可以让访客出入,若是要进入内堂,乃至进入庭院空间,这就必须得到主人的准许,方能进入私人空间。基于此,中国的传统戏曲,大凡涉及“庭院”场景,大抵描述的内容,都是“私会”“私定终身”之类的私密性情节。
当然,时至今日,古老中国的传统生活早已改变,随着旧有社会结构的重构,原来社会阶层的消失,当年庭院的拥有者如今也早已化作陈迹,庭院的私密属性早已随着历史的变革,渐趋转型,一部分庭院被毁损,另一部分庭院成为餐厅、酒店、景点、博物馆等,成为半公共的空间。
但是,庭院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庭院的建筑结构依然保留了空间的私密特性,这就为庭院功能的拓宽带来挑战——在一个原本私密的空间里,如何让公众的体验达到剧场体验的开放效果?
(二)属性二:会馆——商务属性
部分庭院,也承担着会馆的功能。
这种功能来自古代的中国宅院记忆。古代中国,以宗族、家族、总社为认同基础,血缘宗亲是中国人一直延续至今的思维生活习惯。那么,除宅院的私密空间之外,必有一空间要开辟出来,以提供给宗亲耆宿,用以主持议事。遇到宗族大事,祠堂就是议事地,但祠堂是完全的公共空间,若遇家族内部事务不必进入祠堂,这样的讨论空间自然就在庭院当中。
长此以往,庭院中的议事功能,渐渐扩展,在全国遍地的地方会馆里,议事功能进一步得到扩展,乡友、同道,都可进入会馆,商讨各色事宜,而这,就使得会馆功能得以扩展,从家族议事走向了乡党议事与商务议事。
时至今日,会馆的功能,除了议事之外,还包含了消费、休闲等内容,闻香品茗、读书布展,也都进入会馆当中,中国的大部分会馆,也还都保持着庭院的风貌。这种保持相对封闭、不与外界同一,同时又自有一方天地的空间体验,没有比庭院更合适的了。(www.xing528.com)
那么,今日会馆,自然具备着商务属性。
(三)属性三:文物——文史属性
除了私密属性与商务属性之外,大多数庭院,又因其历史地位之特殊,才能在如今的城市版图里,寸土寸金之背景下,依然能够独立于世。那么,其特殊,又体现在何处呢?
昆明的庭院,主要有如下几家:
莲花池公园,因其历史故迹为陈圆圆故居,而陈圆圆与吴三桂之情事,又是多年来野史稗官津津乐道的话题,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掌故,为这块宝地留下了福泽。莲花池公园内,不仅有公园景观,还有庭院剧场,其间,湖心亭、剧院以及堂会空间一应俱全,绕回廊、寻池台,管弦分明。这是一个比较成熟的文化空间。
南强街88号庭院,1926年前后而成,因历史长久而古色古香,并且,更位于老昆明的中心地带,其周边有祥云街、同仁街、金碧公园等昆明历史文化地标,但剧场空间不大。
马家大院,建于1923年,为昆明市第一任市长马故宅,并为白族民居建筑,荣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亚太地区2001年度文化遗产保护奖。由于建筑有特点,庭院有历史,加之马其人又与昆明的护国历史紧密相连,马家大院的分量可见一斑。
那么,根据以上叙述,无论是南强街88号,还是莲花池公园、马家大院,都因其与历史紧密相关,因而呈现出的是历史中的文物形象。而在这文物形象中,庭院中透露的文史属性是显著的。
要注意的是,无论是哪一种属性,庭院都是一个防守与收缩的空间,即便是敞口,也都只对着少部分人。那么,问题在于:生活的私密性要求庭院拒绝对外敞开大门,而文物的文史属性也要求庭院要得到全面的保护,会馆的商务要求同样使得庭院不便对广大市民完全开放。那么,如果庭院成为剧场,就是将收缩防守的空间状态转变为欢迎接纳,这与庭院的原有面貌是相悖的,在这相悖的两者之间,若要使得庭院剧场成立,其间必须要有一个关联。
庭院剧场与庭院之间的属性关联,究竟在于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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