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碑是茶山最著名的碑刻,现存茶山东岳庙,应立于1541年,至今有近五百年历史,高155厘米、宽87厘米。碑文作者为林光(1439—1519年),茶山人,明朝理学名家、大学问家。
本碑碑文是茶山的重要历史文献。碑文以极优美的文笔记载了明朝时茶山的兴盛景象和象山优美的风光:“茶园距东莞邑治三十里,境幽土融,水清山丽,士庶交集,商贾懋兴,衣冠文物通于中州,盖邑钜乡也……徐登象山之巅,荫虬松,踞磐石,徘徊顾瞻乎罗浮之四百三十二峰,巍然万仞,屏扆于层霄之北……”尤其写到:“南麓多梅,予家食时,有志于学,尝僦山卜室,静居于此,以究夫先儒所谓天人之际者。当梅花盛开,满望晴雪,幽香袭人。时与二三子游歌其下……”更是意境高远、引人神往!
碑文书法为行楷,笔画流畅、飘逸而构字不失严整,通篇布局更是气韵生动,诚为茶山碑刻书法第一流。碑文中说:“语族子时嘉书以遗之。”林时嘉在《茶山乡志》有传,因本碑在辛丑岁重立,故不能肯定碑文是林时嘉书写,但其高超的书法艺术水平则是可以肯定的。
1992年10月9日,陆璧轩先生致信学生,略谈到本碑历史,说:“东岳庙的那块碑是明朝时的‘重建东岳行宫记’。以前被遗弃在井边,人们在上面洗衣砍东西,损坏了很多。我和杨宝霖老师曾经去拓过,拓好的一张现在还在我处保存……这个碑,文写得好,字也好。”(据《东莞历代碑刻选集》第421页,杨宝霖老师拓此碑时为1973年)
林光《南川冰蘖全集》(1851年刻本。下简称《集》)卷二载《茶山东岳行宫记》,碑文残缺者据此补。《茶山乡志》《东莞县志》亦载而略有差异。
碑文
重建东岳行宫记
辛丑岁三月二十六日乡信士叶照重立,银二两;殷树银五钱。
茶园距东莞邑治三十里,境幽土融,水清山丽,士庶交集,商贾懋兴,衣冠文物,通于中州,盖邑钜乡也。乡十三社,平冈叠阜,左右罗络,势皆抱向,以际乎水;中蟠七岭,民居栉比;直北矗然屹峙、俗呼象山者,茶园主山也。
山半旧有东岳行宫,兴创维始,岁久罔稽矣。南麓多梅,予家食时,有志于学,尝僦地卜室,静居于此,以究夫先儒所谓天人之际者。当梅花盛开,满望晴雪,幽香袭人。时与二三子游歌其下,而慨庙宇之芜隘,严祀有未称也。
及去而历仕中外弥三十载,乃者正德甲戌,丐蒙圣恩,赐归南川之上,行谒于庙,则见其故者撤、新者焕,丹雘黝垩,映照林麓,地位之高崇、栋宇之宏敞、垣墉之完密,视前有倍,而神仪俨若,又足以起人心之秪肃(按,《集》“秪”作“祗”,《集》正确),而致惕乎淑慝、劝戒之深思也。
◎ 重建东岳行宫记
徐登象山之巅,荫虬松,踞磐石,徘徊顾瞻乎罗浮之四百三十二峰,巍然万仞,屏扆于层霄之北,与夫宝山、花林、莲峰,南乡诸山之胜,东西前峙,绵联犄角于数百里之外。丹青景状,可以远观近取者,悉在目视之下,又皆若有以环卫乎茶园之境,翕萃乎神之所宫。而闾阎生齿之繁、文物之盛,视前又有加焉。况乎地灵人杰,物阜财通,疫疠不兴,雨旸时若,谓神贶之昭融、里社之帡幪者,非欤?
说者又曰:“岳祠尊神也,国有明祀,非民间所宜。”夫阴阳二气,流通布濩,而妙灵于岳渎,以兴云致雨、功德生民者,神之所为也,无乎不在,在一方则阜乎一方之民,在一乡一邑则阜乎一乡一邑之民,故乡邦邑聚,随所在而神明之,亦所以昭其岁时旱涝祈报之诚尔,岂淫祀也哉?若夫牲帛祝号之对,越于岱宗者,则恶乎敢?
庙之改创岁月,纪于栋,可征。速予记者,卫铿、叶仪、叶宗后、陈匡、何玮诸君,皆劝募购材兴始者。予惟蹇耄,言非可传,顾兹灵胜,不容无述,乃次第其事,语族子时嘉书以遗之。
正德十五年龙集庚辰二月望日,首倡劝缘陈匡等立(www.xing528.com)
捐资义士:陈顺、袁仲常、何铿、袁世则、卫遵、殷用朝、殷用辂□□□、高士琚柒钱、陈绍勋、叶龙、叶诏、陈普明、黄绍义、刘铿俱三钱。
碑文大意
辛丑岁三月二十六日[按,东岳庙现存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的《重建东岳行宫信士题名》碑,故正德十五年后的辛丑岁应为1541年,则本碑应立于1541年4月21日]乡信士叶照重立,捐银二两;殷树,捐银五钱。
◎ 重建东岳行宫记(局部)
茶园距东莞县城三十里,环境清幽,乡土和乐,水清山丽,百姓聚集,商贸繁华,风俗、制度与中原相通,是东莞县的一个巨乡。茶园乡有十三坊,平缓的山冈高低起伏,左右连绵,山势环抱,延伸至河边。茶园城内有七个山岭,民居密得像梳齿一样。茶园乡的正北面,耸立着象山,这是茶园的主山。
在象山的半山腰,旧时有东岳行宫,其始建年代因年岁久远而无法查考。在象山的南麓,有很多梅花,我未从政时,有志于学问,曾租山地建了间小室,安静地居住在这里,想像司马迁一样探究天道、人事之间的关系。每当山里的梅花盛开,满眼洁白的梅花就像是晴天的白雪,幽香袭人。我常常与两三个青年朋友在梅花之下游玩、歌唱,颇感慨东岳庙的荒芜、狭小,觉得与庄严的祭祀不相称。
后来我离开茶园,在各地当官超过三十年。正德甲戌年(1514年),我向皇帝请求并得到恩准回到家乡,住在南川岸边。我又来到东岳庙,见到旧的建筑已经拆去,新的建筑焕发着红、黑、白各色光彩,映照着象山山麓苍翠的树林。此时的东岳庙,地势崇高,庙宇高大、宽敞,围墙完密,远胜于从前。瞻仰着庄严、肃穆的东岳大帝神像,人们的恭敬之心油然而生。人们更是因为面对东岳大帝有所畏惧,而深思何为善、何为恶,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我徐徐登上象山之巅,徘徊在松树的绿荫之下,并登上巨大的石头向远方眺望。罗浮山的四百三十二峰像是万丈屏风,巍然屹立在北面的层层云宵之中。在数百里之外,茶园南面乡村的宝山、花林、莲峰等名山,自东而西在眼前耸峙,山岭连绵,奇峰突起。远近群山,尽收眼底,像是环抱、保卫着茶园乡,也像是聚集在神仙宫殿——东岳行宫的周围。青山依旧,如今的茶园百姓兴旺、礼乐典章盛大,比前代又有了更大的发展。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商贸发达、疾病消除、风调雨顺,这难道不可说是神恩庇佑着茶园吗?
有人说:“东岳行宫祭祀的东岳大帝是尊贵的神仙,国家对东岳大帝有明文规定的祀典,不适宜在民间祭祀。”但我认为,阴阳二气在天地间流动、散布,奇妙而灵验地在大山大河上面兴云造雨、造福万民,这些都是神仙所为。神仙无处不在,在一方则保佑一方之民,在一城一乡则保佑一城一乡之民。无论城镇、乡村,神仙都会施加保护。在逢年过节或旱涝之时,百姓虔诚地祭祀、祈祷,神仙于是光明地显扬神恩。因此,茶园百姓建东岳庙供奉东岳大帝,并不是过度祭祀。当然,东岳庙的供品与祭典,肯定不敢超过泰山的规格。
东岳庙的重修年月,已写在屋梁上,可以征引。邀请我写这篇碑记的,是卫铿、叶仪、叶宗后、陈匡、何玮诸君,他们也是募捐经费、购买建材、动工重修的负责人。但我已经老了(林光写此记时约七十五岁),我的话并非一定要流传下去,但东岳庙这样的神灵之地、象山这样的名胜风光,是不能没有文字记载的,因此,我将重修东岳庙的经过写出来,吩咐侄子林时嘉书写出来送给上述诸位。
特进中顺大夫赞治尹致仕襄府左长史前国子监五经博士里人林光撰
正德十五年龙集庚辰二月望日(1520年3月4日)首倡劝缘陈匡等立
(义士芳名略)
附录
林光传
林光(1439—1519年),字缉熙,号南川,晚年更号南翁,下步林屋人。少时家贫,就在舂米间的灯下读书。十七岁补邑庠生。明成化元年(1465年),中举;五年(1469年),上京会试下第,适与同下第的陈献章(白沙)相遇,话语投机,同船南返,至新会白沙乡,拜陈献章为师,往来问学近二十年。巡抚朱英劝他做官,他以学未成辞之。成化二十年(1484年),从母命,复会试,中乙榜,授浙江平湖教谕。在平湖任职九年,其间,曾主考福建和湖广乡试,顺天府同考,修《嘉兴县志》。弘治六年(1493年)十月,秩满还家;八年(1495年)三月,升山东兖州府儒学教授,因丁忧,回家守制;十一年(1498年),起补严州府儒学教授;十四年(1501年),升国子监博士,三年任满,奏乞致仕,不允;十八年(1505年),任襄王府左长史,到任后,整顿积弊,事无巨细,皆得其当。正德九年(1514年),恳乞致仕,遂晋阶中顺大夫。回归故里六年,卒。其著有《晦翁学验》(今佚)、《南川冰蘖集》。(据《茶山镇志》第7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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