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上。
永 平 (引)幽静无灯凭月照,
闲门不锁待云封。
老僧永平和尚。那日建文皇帝杀了道衍,火化茅庵,各自分散。这几年来就在这大善庵中住宿,实在困苦不堪。
〔二公差上。
公差甲 来到大善庵,
公差乙 特此送传单。〔进门介〕
永 平 二公差到此为何?
公差甲 老师父不知,今日正统皇帝听说建文出家,心想将他爷爷迎到宫中奉养奉养。所以命各省大吏到处访查,因此我们思恩县岑大老爷印了许多传单,分送各处寺院。这时他老人家也没什么嫌隙了,也不用埋名躲藏。这是传单,你看。
〔永平看介〕
永 平 建文若还进宫,正统皇帝自然要特别供奉,那便受不尽的荣华,享不尽的富贵。但是这多年没见面,恐怕死了,他还是无福享受。〔想介〕我想建文作下的诗稿还在我处,他多年出家的历史我都晓得。如今迁都燕京,皇宫也没有南京的旧人,我便充作建文,他谁认得是假的呢。我便是这个主意。待我先将建文的诗稿藏在衣中。〔取书介,藏袖中介〕二位公差。
公差甲 师父讲说什么?
永 平 你们思恩县的老爷叫什么名字?
公差甲 名叫岑瑛,你瞧传单后面写得明白。
永 平 你们是岑瑛差来的?
公差甲 是的。
永 平 你们可认得我是何人?
公差甲 老师父,莫非你就是建文皇帝?
永 平 啊,不错。
〔公差甲、乙同跪介〕
衙门,那时,藩司自然要特别款待,护送到京。你看如何?
永 平 啊,倒也可通。
公差甲 你出去招两个民夫来。
公差乙 哎,那两个民夫,把你那斗子抬来。〔抬斗子上介,永平坐介,抬介〕
永 平 (唱)多年没有人供养,
今日才得上天堂。〔同下,朱祁镇便装上。
朱祁镇 (唱)北海风平波浪静,
西山云起雨露凝。
〔皇后上。
皇 后 (唱)日暖风和花弄影,
寰海靖清方域平。〔同望介〕
朱祁镇 寡人正统皇帝在位。
皇 后 主公,从前为各省行文,访寻建文爷爷,倘若找寻回来,我们应该怎样称呼?
朱祁镇 听说早已出家,咱们就一律叫做老佛爷。〔皇后拍手〕
皇 后 妙极了,妙极了。那么宫中上下人等都把他叫老佛爷。
朱祁镇 那个自然。
皇 后 但是,在何处安顿?
朱祁镇 紫禁城中那样大的天国寺,还愁没有安顿老佛爷的地点吗!
皇 后 好、好、好,那么我们奉养活佛,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倒还有趣。还是叫那主持将寺院打扫清洁才好。
朱祁镇 常随。
侍 臣 主公。
朱祁镇 你将佛寺中那主持请来。
侍 臣 遵旨。
朱祁镇 着他和那女尼一同前来。
侍 臣 记下了。〔转身介〕哎,佛寺中那主持快来。
〔主持上。
主 持 公公大人唤我干什么?
侍 臣 主公请你呢。
主 持 不要忙,着我把帽子戴上再好朝见。
侍 臣 你来的时候,把你老婆子也带上。
主 持 休要取笑,我们出家人哪里还有老婆子呢?
侍 臣 那尼庵中住的不是你老婆子是谁?
主 持 不要胡说,那是姑姑。
侍 臣 〔暗白〕啊,那还比我高一辈,我还叫姑姑呢。〔想介〕那么我把这和尚还叫姑父呢。啊,姑父,你来的时候把我姑姑也带上。
主 持 你又来了。怎么把我叫姑父呢?再不要胡说。叫我唤她,一同见驾就是了。
侍 臣 你两口快点来。〔主持、尼姑同上〕你两口子随着我来。禀主公,他们到了。〔主持、尼姑同跪介〕
朱祁镇 你们将寺院却要打扫干净,安置妥帖,准备供养活佛,总要小心。
侍 臣 禀主公,广西思恩县有位僧人说是建文皇帝,广西藩司护送前来。
皇 后 快快有请。
〔永平上。
永 平 (引)朝为穷和尚,
暮登天子堂。
皇帝本无种,
建文是充装。
侍 臣 禀主公,建文皇帝进宫来了。
永 平 恕你无罪。
永 平 有座。〔坐介〕
永 平 免礼了,站起去吧。
朱祁镇 爷爷这几十年流落在外,凄风苦雨,饥渴劳顿,实在可怜。
永 平 永乐皇帝破了金川门,将我赶出京城,逼得我削发为僧,实在可恨。
朱祁镇 朕已将后宫寺院打扫清净,要将玉体供养供养,爷爷不必伤心。
永 平 倒也可通。
〔侍臣上。
侍 臣 禀主公,黄叶寺送来一位僧人,也说他是建文皇帝。
〔朱祁镇、皇后起介〕
朱祁镇 怎么又是一位建文皇帝,这才奇了。
永 平 哪里这不怕死的和尚,竟敢前来充我。孙儿,将这冒名假充的推下砍了。
〔朱祁镇、皇后出门介〕
朱祁镇 叫那位僧人暂时在班房等候。
皇 后 难道宫中这些侍臣就没有认得的吗?
朱祁镇 常随,你们谁认得建文皇帝?
侍 臣 燕京宫中这些侍臣都是以后补充的,谁也没有见过建文皇帝,哪个能认得呢?
朱祁镇 难道南京宫中的旧人没有一个到燕京来的吗?
侍 臣 也有来的,但是经过三四十年,南京宫中的旧人大概都死了。
朱祁镇 啊、啊、啊,这把寡人还糊涂死不成。试问南京宫中旧人就死得连一个也没有了吗?
〔侍臣想介〕
侍 臣 说起了还有一个。
朱祁镇 他是谁呀?
侍 臣 太监吴亮,他是南京宫中的旧人。
朱祁镇 怎么说他、他、他是南京宫中的旧人?
侍 臣 正是。
朱祁镇 速快将吴亮与我唤进来。
侍 臣 遵旨。〔下。
朱祁镇 (唱)恭请建文回宫禁,
两个僧人到午门。
是真是假谁辨认,
倒叫寡人忧在心。
〔吴亮上。
吴 亮 (唱)南京宫中有吴亮,
来到北平气不扬。
吴亮参见主公。
朱祁镇 你是吴亮?
吴 亮 是奴才。
朱祁镇 你可是南京宫中的旧人?
吴 亮 未迁都以前,奴才便在南京宫中伺候圣驾。
朱祁镇 那你自然能认得建文皇帝?
吴 亮 那是奴才朝夕供奉之人,岂能说认不得。只是一件。
朱高炽 哪一件?
吴 亮 那时建文皇帝只有二十多岁,金川门事变发生,皇帝仓皇出走,听说又削发为僧,成了秃和尚的模样,算将起来,差不多经过三四十年。在外风霜奔走,饥渴劳顿,成了枯朽老翁。刻下奴才不敢说见面就能认得准确。
朱高炽 你讲得倒不错。那声音、相貌,你总能测度几分?
吴 亮 奴才若果见面,自然能想象当年的态度。
朱高炽 如此,你瞧门内坐的这位老僧,究竟是真是假?
吴 亮 是,待奴才看来。〔看介〕禀主公,是真是假奴才不敢断定。
朱高炽 你既是南京宫中的旧人,一定能晓得南京宫中的旧事。你可进去和他叙情话旧,查看情形。
吴 亮 是。〔进门介,朱祁镇、皇后听介〕老僧在上,奴才有礼。
〔跪介〕
永 平 啊呸!好一胆大的奴才,当今皇上将我也称爷爷,你是甚等之人,胆敢将我呼为老僧,该当何罪?
吴 亮 奴才该死,皇帝不要生气。〔叩介〕
永 平 这不了了咧。
吴 亮 〔起介〕皇帝可曾认得奴才?
永 平 我从哪里认得你啊?
吴 亮 奴才自幼在南京宫中伺候皇帝,难道皇帝不曾认得?
〔永平看介〕
永 平 一时眼目昏盲,不曾留意,细看起来倒还认得。
吴 亮 皇帝晓得我叫什么名字?
永 平 这个……年代多了,谁还记你们奴才的名字。你还想向我讨问,当真混账。
吴 亮 皇帝息怒,奴才怎敢讨问,原是奉旨进宫,叙情话旧,皇帝不要多心。
永 平 我明白了。
吴 亮 明白什么?
永 平 新主疑惑我是假充建文,着你前来侦查,你说是也不是?
吴 亮 啊,这个……
永 平 这个什么?〔怀中取书介〕这是我的诗稿,着新主仔细一观,他便明白了。
〔吴亮接〕
吴 亮 是、是、是。〔出门介〕这位老僧,怀中有诗稿,请主公观看。
朱祁镇 快陈上来,待朕一观。啊,好呀!
(唱)牢落西南四十秋,
乾坤有恨家何在,
江河无情水自流。
长乐宫中云气散,
朝元阁下雨声收。
新蒲细柳年年绿,
野老吞声哭未休。
这首诗是正统五年在广西作的,着我再看这一首!
(唱)风尘一夕忽南侵,
天命潜移四海心。
凤返丹心红日远,
龙归沧海碧云深。
紫薇有象星环拱,
玉露无声水自沉。
遥想禁城今夜月,
六宫犹望翠华临。
阅罢樗岩声懒敲,
笑看黄屋寄团飘。
南来嶂岭千层回,
北望天门万里遥。
款叚久忌飞凤辇,
袈裟新换衮龙袍。
百官此日知何处,
唯有群鸟早晚朝。
这两首诗是以后在贵州作的,说的都是帝王落魄的话,一点不含糊。吴亮,你看这字画笔迹是真是假?
〔吴亮看介〕
吴 亮 这字画笔迹却是真的,一点不含糊。
朱祁镇 那么,此人当真是建文?
吴 亮 哎,但是……
朱祁镇 但是什么?
吴 亮 但是他声音相貌一点也不像。
朱祁镇 那么,你进去再和他谈叙谈叙。
吴 亮 遵旨。〔进门介〕皇帝,你那几首诗,实在作得痛切极了,实在令人伤心。
永 平 皇帝落魄,自然伤心。
吴 亮 你老人家今年多大岁数?
永 平 〔暗白〕我还是给他把岁数说大一点才好。你问我的岁数?
吴 亮 正是的。
永 平 我今年九十三岁了。
吴 亮 〔惊介,暗白〕建文哪有恁大的岁数?我比建文还大十多岁,那我岂不是一百多岁了?此人一定是假冒。〔出门介〕禀主公,他那岁数差得太多。
朱祁镇 他多大岁数?
吴 亮 据他说,九十三岁了。
朱祁镇 〔想介〕建文恐怕没恁大的岁数。
吴 亮 奴才也是这样想。
朱祁镇 建文究竟有多大岁数?
吴 亮 这一算便知。
朱祁镇 怎样算呢?
吴 亮 建文皇帝原是洪武十一年诞生的。
朱祁镇 啊,是了。太祖洪武做了三十一年皇帝。
吴 亮 那么,洪武晏驾之时,他二十一岁。
朱祁镇 登了极只有四年光景。(www.xing528.com)
吴 亮 那么建文出外之时,年方二十五岁。
朱祁镇 不错。此后永乐登基十九年上迁都燕京,共做了二十二年。
吴 亮 是的,二十二年。
朱祁镇 洪熙登基仅有二年。
吴 亮 二十四年。
朱祁镇 宣德登基做了十年。
吴 亮 共是三十四年。
朱祁镇 寡人登基改元正统,今乃正统五年。
吴 亮 那么建文逊国以后已经三十九年。
朱祁镇 是了。逊国之际二十五岁,逊国以后三十九年。
吴 亮 那么,建文皇帝才六十四岁。据他说九十三岁,竟然超过了二十九岁,此人必是假充。
朱祁镇 但是,这诗稿笔迹怎么是真的呢?
吴 亮 这诗稿不是他盗的,便是他拾的。
朱祁镇 不错。你再看还有什么证据呢?
吴 亮 记起了。那时候奴才常为建文洗脚,只见左脚上有一朱砂大痣,一看便知。
朱祁镇 快去看看。〔进门介〕你老人家风尘奔走,皮肤干燥,奴才请与你老人家把脚洗一下,你看好不好?
永 平 正好,你与我洗来。〔伸左足介〕
吴 亮 待我先将鞋袜与你脱了。〔脱介,看介〕〔暗白〕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劳我与你洗脚,你将脚收回去吧。〔出门介〕奴才看得明白,此人原是假冒。
朱祁镇 怎么说他他、他是假冒?
吴 亮 的确是假冒,一点也不含糊。
朱祁镇 好不气、气、气……吴亮。
吴 亮 奴才在。
朱祁镇 你将这胆大不怕死的僧人与我拉上来。〔吴亮拉介〕
皇 后 你看这胆大不胆大。〔朱祁镇打嘴介〕
永 平 你怎么打你爷呢,国王家也不讲理!世事黠咧。
朱祁镇 好一胆大的僧人,真可恨也!
(唱)可恨和尚太胆大,
假冒旧主犯王法。
形迹败露还不怕,
论情节叫人活气煞。
推出午门用刀刮,
管叫你一命染黄沙。
推下砍了!
永 平 谁敢杀建文皇帝?
吴 亮 主公息怒,还是稍缓一时,叫那位僧人进宫质对明确,再斩也不迟。
朱祁镇 这也妥当。
永 平 是啊,你把哪个假的收拾去了?
朱祁镇 (唱)暂时将你命留下,
绑在殿角候分发。
将他暂时绑在殿角。〔吴亮拉介〕
吴 亮 走!胆大极了。〔绑介〕
永 平 你出的告示,说是要将我请回来,鲜花供养,就是这个样儿吗?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供养,我就不回来了。
朱祁镇 常随,请那位僧人进宫。
侍 臣 晓得。〔下。
皇 后 吴亮,这位和尚进宫,还要你仔细查看。再不敢错了。
吴 亮 奴才晓得。
朱祁镇 万不敢大意,总要小心。
吴 亮 奴才记下了。
朱祁镇 来、来、来,你我君后坐在宫内。〔进门介〕吴亮,你在门外先审查审查。
吴 亮 是。
朱祁镇 审查明确再报寡人得知。
吴 亮 是。
〔朱祁镇、皇后同坐介〕
朱允炆 〔帘内唱〕
逊国后三易主光阴似箭,
〔侍臣上。
侍 臣 禀主公,那位僧人进宫来了。
朱祁镇 晓得。
朱允炆 (唱)披袈裟走风尘近四十年。〔程济随上。
南京城我曾坐金銮宝殿,
谁料想又到了京都燕山。
国都迁山河改景物全变,
触双目感寸心五内悲酸。
这前因和后果佛法实现,
思在前想在后眼泪不干。
〔吴亮看介〕
吴 亮 〔暗白〕这才是真正建文皇帝。〔哭介〕
朱允炆 (唱)到深宫忍泪眼抬头观看,
这宫殿和南京并不一般。
远望见有一人阶前立站,
他分明是吴亮那个宦官。
吴 亮 奴才接见主公。〔跪介〕
朱允炆 下跪的可是吴亮?
吴 亮 奴才的贱名主公怎能记得?
朱允炆 啊呸!我从前在南京便殿用膳,将一片鹅肉坠地,你个奴才爬地学狗吃了,那片肉,你却记得不曾?
吴 亮 奴才倒还记得。主公怎么成了这般光景?〔大哭介〕
朱允炆 你还比我伤心。起来吧。
〔吴亮起,哭介〕
吴 亮 那时主公才二十二岁,不知如今多大岁数?
朱允炆 如今六十四岁了。
〔吴亮持须看介〕
吴 亮 须也白了。〔大哭介〕
朱允炆 老了。〔哭介〕
吴 亮 竟然奔波了近四十年。
朱允炆 整整三十九年。〔同哭介〕南京宫中的旧人还有谁呢?
吴 亮 那时的旧人只剩奴才一个人了。〔哭介〕
朱允炆 (唱)旧宫人只留你一个,
不由叫人泪如梭。
若不是你认得我,
新主还要费思索。
幸有前因并后果,
免得新主再琢磨。
数十年光阴转眼过,
只换得须发白如雪。
吴 亮 (唱)善人毕竟结善果,
龙种到底有下落。
只恨金陵王气过,
燕京不是旧巢窠。
朱允炆 那么宫中只留你一个熟人?
吴 亮 别的吗,主公都认不得。
朱允炆 好在你还认得我,若不是你,恐怕新主还要考察。
吴 亮 考察什么?
朱允炆 他都不认识,怎晓得我是真的吗假的。
吴 亮 主公不知,这儿便有一位假的。
朱允炆 怎么当真有位假的吗?
吴 亮 主公你来瞧,就在这殿角儿绑着呢。
〔朱允炆看介〕
朱允炆 那是永平和尚。
永 平 建文皇帝,你回来了,快快救命。
朱允炆 你怎么充起我来了?
永 平 我当你老人家弃世咧。
朱允炆 你也打听打听吗。就是把我死了,你怎能补我这缺?
〔吴亮取书介〕
吴 亮 他拿的主公这诗稿为证,所以敢来冒充。
〔朱允炆看介〕
朱允炆 这当真是我那诗稿。
吴 亮 不是奴才认得,几乎叫他骗了。
朱允炆 老朋友,你怎么这样诡计多端?把佛门的法规也失掉了。
永 平 实在对不起,还请将这条老命救下。
朱允炆 不要紧、不要紧,解开、解开。
吴 亮 你耍玄呢,太胆大了。
永 平 当真耍玄呢,阿弥陀佛。〔解介,吴亮进门介〕
吴 亮 这才是建文皇帝。〔哭介〕
朱祁镇 请爷爷进宫。
〔吴亮扶朱允炆进门介,坐介;朱祁镇、皇后同跪介,哭介,起介,坐介,侍臣上。
侍 臣 禀主公,徐府又送一尼姑进宫来了。
朱祁镇 皇后,你招待去吧。〔皇后出门介〕
皇 后 刚迎来一位和尚,又送来了一位尼姑,这皇宫简直成了佛寺咧。
〔徐妙锦、碧云同上。
柳叶双眉久不描。
垂老皇宫重来到,
不见秦淮柳万条。
物换星移心烦恼,
山川草木皆愁苗。
徐妙锦 (唱)碧云不须心烦恼,
燕京仍然是本朝。
路转峰回如故道,
旧恨新愁一律抛。
皇 后 老姨婆,你进宫来了。
徐妙锦 一同坐了。
皇 后 你老人家把这里这尼姑子引到宫中干什么来了?
徐妙锦 皇后,你供养和尚呢么,就不供养尼姑吗?那和尚能进宫么,这尼姑就不该进宫吗?
皇 后 你老人家不晓得。
徐妙锦 我不晓得什么?
皇 后 你晓得那和尚是谁吗?
徐妙锦 他是谁呢?
皇 后 那位和尚便是建文皇帝。
徐妙锦 这位尼姑便是东宫贵妃,这是你婆婆。
皇 后 怎么,她还是我婆婆?
徐妙锦 是的,难道你供养你爷爷,就不供养你婆婆吗?
皇 后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妙锦 听我与你道来。
〔主持上。
侍 臣 我说尼姑子是和尚的老婆子,看还说错了吗?
徐妙锦 (唱)建文大婚选淑配,
侄女碧云入宫闱。
陪王伴驾有名位,
册封东宫做贵妃。
金川门事变金粉碎,
哀鸣孤雁随风飞。
遁入空门埋名讳,
愁眉泪眼如死灰。
如今已过五十岁,
燕雀恋主又飞回。
皇 后 (唱)听言叫人暗垂泪,
她原来便是徐贵妃。
我爷爷建文在宫内,
本后引你进翠帷。〔引碧云介〕
你随着我来。〔进门介〕爷爷,徐家婆婆也回来了。这才是破镜重圆。
〔朱允炆、碧云同哭介〕
朱祁镇 程济听旨。〔程济跪介〕汝追随旧主进四十年,忠肝义胆,殊堪钦佩。仍复你编修原官,以在天国寺供奉老佛爷。钦此。
程 济 万岁。
朱祁镇 吴亮听旨。〔吴亮跪介〕汝系南京宫中旧人,升你为太监,以在天国寺供奉老佛爷。钦此。
吴 亮 万岁。
朱祁镇 永平和尚听旨。该僧胆大妄为,本应处死,姑念老佛爷与你讲情,免于治罪,以在天国寺供奉老佛爷。钦此。
永 平 万岁。
朱祁镇 我们一同将老佛爷、老尼婆送到紫禁城内天国寺供奉、供奉。正是:
老龙仍归大雄殿,
朱允炆 野鹤飞入紫禁城。
碧 云 前因后果成幻梦,
徐妙锦 金陵粉黛更伤情。
〔同下。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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