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带一内监上。
朱 棣 (唱)我父王隆御归天上,
立了个建文小昏皇。
此番进京要观望,
我看他小孺子怎理家邦。
本御燕王朱棣,今日进京探看朝廷的动静,不免一直上朝。
〔扬袍走介〕
太 监 王爷,这是御道。
朱 棣 御道怎样?
太 监 御道走不得。
朱 棣 怎么说走不得?
太 监 走不得。
朱 棣 建文能走,本御是他的叔父,就走不得了?
(唱)龙子龙孙都一样,
御道驰走有何妨。
大摇大摆把朝上,
文武百官站两旁。
我看他何人敢阻挡,
扬袍舞袖气轩昂。〔同下,方孝儒、徐辉祖、齐泰、徐增寿同上。
方孝儒 翰林院侍讲方孝儒。
徐辉祖 魏国公徐辉祖。
齐 泰 兵部侍郎齐泰。
徐增寿 都督徐增寿。
众 新主登殿,分班伺候。
〔朱允炆上。
朱允炆 (引)太祖创此大业,
冲人只有小心。
朕大明建文皇帝在位。侍臣,宣文武上殿。
侍 臣 文武上殿。
〔众同拜介〕
朱允炆 众卿平身。
众 谢过万岁。〔揖介,坐介,方孝儒捧本介〕
方孝儒 这是为臣仿照周礼制度,参考历代沿革,编就大明法典。请主公核阅。
〔侍臣接本交朱允炆,朱允炆看介〕
朱允炆 哎,好呀!
(唱)细将法典观一遍,
井井有条费思参。
大明从此立法典,
一切制度有根源。
朱 棣 (内唱)
本御心中不喜欢,
来在殿前抬头看。
对坐文武两班官。
皇帝便是这样森严,好不气、气、气也!
太 监 内侍哪里?
内 侍 有何话讲?
太 监 燕王上朝来了。
内 侍 你且退后。禀主公,燕王上朝来了。
朱允炆 燕王不是别人,原是朕之叔父。有请。
内 侍 请燕王上朝。
朱 棣 (唱)天子请臣很稀罕,
只得上殿去朝参。〔进门介〕
长揖不拜是习惯,〔揖介〕(www.xing528.com)
看主公将我怎周旋。
朱允炆 (唱)朕只见叔父站当殿,〔出介〕
离座先将叔父参。〔拉朱棣坐桌旁介〕
叔父身体安好?
朱 棣 为臣幸借天福。
朱允炆 叔父自北平来至南京,数千里路,多受风霜之苦。
朱 棣 风霜之苦,臣何敢辞,只是久不相见,诸多隔阂,为臣倒有些下情不能上达。
朱允炆 叔父有何隐情,尽管讲来。
朱 棣 主公请听!
(唱)太祖龙御归天上,
诸王心中好惨伤。
周王未免太冤枉,
废做庶人真难当。
朱允炆 叔父你讲的是周王?
朱 棣 正是。
朱允炆 提起周王,真令人痛心。你想,我们太祖统共二十五子,其中九位封王,只有周王骄奢淫逸,不知自爱。倘若不加裁制,势必人人效尤,无法无天,成何国体也!
(唱)周王骄奢又罔上,
不守国纪乱朝纲。
因此废黜做榜样,
还要叔父细度量。
朱 棣 照这样说,周王应该废黜?
朱允炆 应该废黜。
朱 棣 不亏他?
朱允炆 不亏他。
朱 棣 如此甚好。为臣便要下殿。〔朱允炆、朱棣到前场〕
朱允炆 叔父今日暂请休息一天,明日便在后宫设宴,行家人常礼。朕将周王之事,详细为叔父说明,请叔父不要介意。
朱 棣 也好。请了。〔撒手下,朱允炆升座介〕
方孝儒 废除周王,朝廷自有权衡。燕王今日上朝,当殿质问,声色俱厉,泱泱者非少主臣也。
徐增寿 周王原是燕王的同母弟,关系最亲密,所以废黜周王,他自然要质问。
朱允炆 燕王质问,也不大要紧,朕明日在宫中再行详细解释,他自然能谅解。
齐 泰 这还不大要紧?今日燕王上朝,驰行御道,毫无忌惮,应以大不敬论罪。
徐增寿 哎呀,燕王一时不留心,走路也有了罪了。
朱允炆 朕也不与他降罪。
徐增寿 那却能降个什么罪呢?
徐辉祖 燕王今日上殿,长揖不拜,无人臣礼。
徐增寿 我大哥也说起闲话来了。
朱允炆 燕王是朕的叔父,不拜却也无妨。
徐辉祖 哎呀,主公,燕王若在内宫,行家人礼,主公或者要拜叔父;此刻在朝堂,行君臣礼,燕王岂能不拜主公?这岂但目无君上,并且轻视朝廷。倘若毫不惩治,那七八位王爷都是主公的叔父,纷纷效尤,如此纪纲何在?后患何堪设想?
徐增寿 我大哥把这作揖磕头还看得这么敬重。少磕一半个头,可有何要紧,马马虎虎就过去咧么。
齐 泰 主公,燕王这等态度,魏国公讲的一点不错,还要及早设法。
朱允炆 怎么设法?
齐 泰 燕王目无法纪,大有反相,以臣之见……
朱允炆 以你之见怎么样?
齐 泰 以臣之见,还是将他扣留在京,方为上策。
朱允炆 朕登基之初,便废黜周王,诸王心中大为不平;若再扣留燕王,外间必要说朕专和诸位叔父作对,诚恐人心不服。
徐增寿 是啊。燕王裂土受封,富贵已极,哪有造反的心事。为什么要扣留他呢?
徐辉祖 兄弟,你休要多言。
徐增寿 大哥,中山王徐达是开国的元勋。你是徐中山的长子,我是徐中山的次子,既有你说的话,难道就没有我说的话吗?
朱允炆 诸臣不要争论,朕宽大为怀,还是让他回国吧。
徐增寿 主公还是听我的话呢。
朱允炆 (唱)我还是让他回国去,
众卿不必苦争持。
〔先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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