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家族治理:礼法与情理结合

家族治理:礼法与情理结合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了家族兴旺,福泽长久,也为了他们治国平天下的梦想,古人非常关注家族之治。明末战乱,方苞祖父迁居南京,成为自桐城本家分离出的一个支系。严格规定丧祭之礼。申明同居不异财的规定。鼓励族人忠于国事,尽职为民。设立对违规子孙惩罚的措施。为了保证族产确能为族人所用,方苞提出只准用自己个人的收入而不得将家族公产周济外亲。收效明显,很快,姚莹治下“各社一清,宵小无敢容匿者”。

家族治理:礼法与情理结合

《大学》说:“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在家族观念十分强烈的古代,家既是人们赖以成长最初的环境,也是他们践行圣人之道,牛刀小试的场所。为了家族兴旺,福泽长久,也为了他们治国平天下的梦想,古人非常关注家族之治。在这一方面,前期桐城派中以方苞的设想最为典型。

明末战乱,方苞祖父迁居南京,成为自桐城本家分离出的一个支系。方氏虽为桐城望族,但方家迁居南京后,家道中落,甚至“旬月中屡不再食”,[26]经过方苞兄弟,尤其是他自己的努力,家业复振。另外,方苞友爱兄弟,谨守礼法。其弟、兄相继早逝,他是本支中最有声望的长辈,精于礼学的他当然要为家族的长远发展而殚心竭虑。

首先,订规立约,维护五伦。

维护宗法制。方苞坚持:“宗子非有大过不废,废则以子承;无子,支子以序承。虽有贵者,别为小宗,不得主祭。”[27]希望通过维系大宗的地位以达到收族的目的。他明令子孙说:“道希之世嗣,当为百世不迁之宗,虽有异爵者,祗事焉。”[28]尽管贵显,而且方氏这一分支实际上也是因他而兴,但他恪守礼制,坚定地维护兄子道希的宗子地位。

严格规定丧祭之礼。宗子虽贫,“宅左右必别为三室”,供奉先祖,岁时祭之。他认为“祭不斋,无以交于神明。丧不异居食,则衰麻哭泣,皆作伪于其亲”,因而制定《家则》:“食饮、衰服,或因事而权其宜;惟御内之期,自缌麻以上,必以所推为断。”[29]强调要遵守丧祭守斋的礼规。

严守男女之别。他觉得“礼之败,多由与私亲男子时相见”,因而约定:“凡来妇者,父母殁,不得归宁。非远道,还母家,毋过信宿。其亲伯叔父,同父兄弟、兄弟之子至吾家,相见于堂,食饮于外。从兄弟、母之兄弟,相见于外。嫂叔礼见,惟吉凶大节,同室相纠察,有失则者,男妇不得与于祭。”[30]方苞并非无情之人,他对妻儿、兄弟、姐妹、子侄可以说是情深意重,不过,“昔圣人之制男女之礼也,皆以禽兽为防”,[31]他相信情应以礼节之,故而制定了这样在今人看来尤其严苛的家规。

申明同居不异财的规定。方苞深知同财不易做到,“虽期之兄弟不可保,况小功以下乎”?[32]因而只要求大功以上亲属同财共居。后来,他又作了些变通:“吾子孙之以大功同财者,苟不能同爨,则均其岁入,而各私为奉养。丰年存十之二,俭岁十一,公贮之以备丧葬婚嫁;犹愈于离居析产,不肖者甘荡弃,而兄弟不得问也。”[33]兼顾了实际情况与礼制的要求,尽力从经济上保障亲族之间的联系。

提倡孝亲节俭。方苞曾严厉训斥不孝顺父母的亲戚家子、媳说:“凡为人子,暱其妻而不责以事父母,是以娼女待其妻也。世有与娼女交而望其孝于吾父母者乎? 凡为人妇,暱其夫而不顺于舅姑,是以估客待其夫也。世有娼女而致其孝于估客之父母者乎?”他不怕得罪人,一向是对所亲之人要求甚高。不过,他律己更严。他郑重地将这段话编在《家训》里,而且强调说:“子将娶,则审以喻之。”方苞清醒地认识到:“劫辱系虏,斩刈无遗者,则皆通都大邑缙绅富室之子女也。人事之感召,天道之乘除,盖有确然不可易者矣。”骄奢淫逸的生活、残酷的奴役与剥削不合乎天道,必然会招致报应,因此他强烈反对家人不事生产,过分役使奴仆,希望能保持“敝衣粗食”的俭朴家风。[34]

督责族人尽职守法。方苞规定:“居官以阴狠致富,虽幸免国法,不许入祠,宗族共屏弃之。非其罪而罹凶害者,虽罢斥,祭仍从其爵。”鼓励族人忠于国事,尽职为民。“生监与闻外人户婚、田土事,出入公庭;庶人不勤力治生,酗酒赌博,不许入祠,挞三十,丧疾费不给。充书役、皂隶及为舆台,亦如之。实心改悔,十年无过行。合族公议,许拜小宗祠。”[35]族人凡擅自涉及词讼、品行不端、从事贱役者,都要受到家规的惩处。

设立对违规子孙惩罚的措施。方苞规定:“子孙有犯者,宗子及房长缚至祠右敦崇堂,挞如数,随注籍。罚必行,不许入祠。有桀骜不服罪者,即抱祠禁质于公庭,以不孝治罪。”[36]宗子及房长负责执行对违规子孙的惩处,如有不服管教者,即送交官府请求治以不孝之罪。

其次,设立祭田,济弱扶贫

在继承祖产的基础上,方苞努力增添新的田产,设立祭田。规定祭田收入的分配办法:“吾家祭田,营宅兆,供岁祀;有余,量给不能丧葬者;有余,以振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存者;有余,以助贫不能受学者;有余,春粜而秋籴之,累其资以广祭田。其怠于作业而贫窭者,不得告贷。”[37]祭田收入,不作平均分配,不得用以接济因为懒惰而穷困的族人。为了保证族产确能为族人所用,方苞提出只准用自己个人的收入而不得将家族公产周济外亲。若是遇上“丧葬不举,急难无告者”,“竭妻子之私财”还不够这样特殊的情况,才能在与其他兄弟商议后适当予以救助。[38](www.xing528.com)

姚莹在福建做县令时,积极利用行政手段加强宗族组织,辅助地方政府进行地方治理,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他“召集各社家长予以条约、教告及族正、副家长信记,使各自注列名藉,不假胥役。社大者,分设家长、房长,而以族正、族副统之。社小者,但有家长、族正而已”,建立起完备的家族管理体制,以官府为后盾,支持家长、族正自主管理家族内部事务,同时也付与了他们维护地方治安的责任。收效明显,很快,姚莹治下“各社一清,宵小无敢容匿者”。[39]

最后,提倡礼教,重视教化

人性本善信念、重礼的主张使得前期桐城派非常重视礼教,致力于推行教化。

戴名世认为“天下无不可感之民,无不可格之主,顾立身行己何如耳”,[40]相信通过大力表彰忠孝节义之行,一定可以陶冶世风,化民成俗,使礼教昌明,天下致治。在提出的治理红苗地区的建议中,他主张在苗疆应“示之以君臣上下之礼,颁之以冠昏丧祭之制,立之以党庠术序、旌善罚恶之法”,反对那种名为“羁縻”,实则弃之不治的做法,以及“利苗之所有,常无故入其境,夺其牛马”的只顾掠夺的不义之行,坚持推行以礼教为主的王道,这样“百年之内,仁渐义摩,德威并布”,才可以“次第而郡县其地”,[41]使其心悦诚服。

方苞对礼教的作用更是信之尤笃。他相信《传》所说:“人之于天也,以道受命,不若于道者,天绝之也。”三代之人,“教化行而民生厚,舍刑戮放流之民,皆不远于人道者也。”因而能“繁祉老寿,恒数百年不见兵革”。[42]“幽、厉以后,诸侯、大夫僭逼,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正矣。然究其源,则由天子坏法乱纪,而后诸侯僭于天子;诸侯君臣为谑,而后大夫逼于诸侯。其致乱之由,因不能示之以礼,则拨乱之道,亦惟礼可以已之。”[43]他深知春秋时期诸侯、大夫僭乱不已是由礼崩乐坏而致,要想拨乱反正就非推行礼教不可。然而,后世之人往往背弃天理、迷失本心,礼教难行。他们“所尚者机变,所急者嗜欲,薄人纪,悖理义,安之若固然”。因而方苞深以为忧,他相信若是沦落到“人之道既无以自别于禽兽”,“政法与礼俗尽失”的境地,人与人类社会必将“为天所绝”,遭到天谴,而“非芟夷荡涤不可以更新”。[44]

至于推行礼教的方法,方苞以为莫善于周朝实施的教育体制。他说:

“教学之法莫备于周。凡有地治者皆兼教事,不独师儒也;虽农工商贾,少时皆受小学于里塾,不独秀民也。是以无人不明于伦理,而仁让之心易生;无事不为之制防,而邪恶之涂自闭。故化民成俗,其本由于圣人之德化,而谓专由于学者。文武周公之德化,至昭穆而不能承矣,而赖其礼教以相维持者,且数百年。东汉及前明之衰政乱于上,而义明于下,以其开国之初,君臣上下皆知教学为治本,而积为礼俗也。”[45]

按照周制,实施教育的主体众多,教育的对象范围广泛,教化当然可以全面施行。周朝因教学得法而礼教完备,所以享国数百年。东汉以及明朝的开国之初,君臣上下皆知施行礼教,养成了较好的风气,纵然后来政局混乱,王朝还是得以延续。

另外,尽管《礼记·学记》说“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认为亲近贤能的教化作用不是很大,方苞还是以为亲贤是推行教化非常重要的手段。他分析道:“端人正士,非不知其贤也,以其防己之欲而不能亲;便嬖侧媚,非不知其贱也,以其便己之私而不觉相信。此民所以失其亲上之心,而视教令为具文也。”[46]亲小人而疏贤人,就会使百姓感到失望。无论实施教化的制度多么完善,也无法令人信服。

姚鼐也非常注重礼教的作用。他说:“夫以无欲为心,以礼教为术,人胡不宁? 国胡不富?”[47]“夫使乡里多善人,则天下之治无可忧矣”。[48]加强礼教对人心的诱导作用,使人心向善,天下自然安治。他认为:“夫吏临所治,安氓俗,颁政教而已。”[49]因此,他称赞孟县知县鲁鸿:“在职重乡约长,必慎择清谨畏法者,而稍礼貌之,又重奖其尤善者。告上诫下,一以忠信,故事举而民不扰,下情达而上官乐从。”[50]鲁鸿以礼教治理地方,事务处理妥当,上下安然。姚鼐推崇国家的封赠制度,他说:“国家定制: 一品官封赠三代,得及曾祖父母,而又有特令,官未至一品,而愿以己身及妻应得封典,特乞貤加及曾祖父母者,呈请部臣奏闻而诏命焉。盖所以伸人子孙追远事亡之至情,又以示士有积善者,或远或近,期必蒙报于后世,此又圣朝锡福之广,所以劝天下之为善也。”[51]这样的规定有利于维护伦理关系,体现了“亲亲”的礼制原则,因而得到了他的大力颂扬。

桐城派激烈抨击科举之弊,就是因为它没有起到应有的教化作用。科举考试的本意是想让生徒在对儒家经典的长期学习中潜移默化,在代圣贤立言的八股文的写作中用心揣摩,从而培养出知礼、守法、有用的人才。然而现实却令人失望,多数人为了博得一举,只知迎合考试的需要,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没将圣贤的教诲放在心上,因而教化育人变成了一句空话。汉学是以经学研究之实来弥补理学之虚,没想到它最终使人沉迷于名物制度的锱铢必较之中而不可自拔,成为一种新的空虚无用之学。姚鼐及其弟子们之所以对汉学大加挞伐,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汉学这样的做法依然也无法实现教化的目标。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