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作为偏处东北一隅的少数民族,文明程度当然无法与已发展演进了几千年的中原地区相比,他们非常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因而,虽是战胜者,却积极主动地向被打败的汉人学习,崇儒重道,以程朱理学作为官方统治思想。
清太宗皇太极曾说:“昔我兵弃滦州,皆由永平驻守贝勒失于救援,遂至永平、遵化、迁安等城相继而弃,岂非未尝学问,不明理义之故乎? 我兵围明大凌河城,经四越月,人皆相食,犹以死守,虽援兵尽败,凌河已降,而锦州、松山、杏山犹不忍委弃而去者,岂非读书明道理为朝廷尽忠之故乎?”从明兵在粮尽援绝的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死守危城,他深切地认识到进行教化,让人读书明理的重要,因而规定:“自今,凡子弟十五以下、八岁以上者,俱令读书。”[81]
入关后,多尔衮和顺治受汉文化的影响较深,加上当时的形势需要,他们都坚持笼络汉族士人和崇尚儒学的方针。顺治九年,清廷颁布卧碑文于直省儒学明伦堂,规定:“嗣后,直省学政将四子书、《五经》、《性理大全》、《资治通鉴纲目》、《大学衍义》、《历代名臣奏议》、《文章正宗》等书,责成提调教官,课令生儒诵习讲解,务俾淹贯。”[82]这基本沿袭了明代的教育方式,以程朱理学作为教学的指导思想。
康熙自幼至老好学不倦,理学造诣很深。通过长年的学习和深思,他服膺程朱之学,盛赞北宋邵雍、周敦颐、二程等取得的成就,并极力推许朱熹说:
至于朱夫子,集大成而继千百年绝传之学,开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规。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朕读其书,察其理,非此不能知天人相与之奥,非此不能治万邦于祍席,非此不能仁心仁政施于天下,非此不能内外为一家。读书五十载,只认得朱子一生居心行事。(www.xing528.com)
康熙强调给予朱熹这样高的评价,是“非书生坐视立论之易”的空言,确实是其实学实得。[83]康熙五十一年,他诏令将朱熹由孔庙东庑先贤之列升至大成殿十哲之次。[84]
清廷在表彰儒学的同时,逐渐加强对思想言论的控制。顺治、康熙时期,天下还不太平,因而笼络士子在当时是件紧迫的事。随着清朝统治的日益稳固,出身异族的雄心勃勃的统治者康熙皇帝,凭着其文治武功赢得了臣民们的信服,逐渐树立起集治统和道统于一身的令人景仰的“圣君”形象。[85]就连始终以明遗民身份自居的黄宗羲也说:“五百年名世,于今见之。”[86]对康熙王朝期许以实现治统与道统相统一的极高目标。在这种情况下,自其统治的中期以后,康熙对成长于圣朝之下的士子不再像对待过去的遗民那样优容。康熙四十一年,他亲制《训饬士子文》,勒石于国子监,并以拓本颁发各府州县学宫,要求持有异见的士子“痛加改省,争自濯磨,积行勤学,以图上进”,否则,“王章俱在,朕也不能为尔等宽矣”。[87]康熙俨然以治统、道统集于一身者自居,向全国所有的士子宣告,他们以后从思想到言行都要以大清王朝为依归,否则将严惩不贷。
据说以宽仁著称的康熙在给戴名世等人定刑时,“徘徊竟夜,以手拂裾,纽为之解”,[88]经过仔细考虑,最后才作出了那个常让后人为戴名世叫冤的决断。可以想见,若只是考虑罪刑相当的纯粹量刑上的技术问题,应该不需要也不至于让他如此费心。与《南山集》案同时,康熙还以“为人不端”、“声名不好”为借口,将翰林院编修杨绪革职并勒令在官府的管制下家居,编修贾国维和贾兆风、侍讲钱名世、修撰王式丹革职。[89]康熙的这番整治,打击持有“异见”者的意图非常明显,说明他颁布的《训饬士子文》决非虚言。
雍正时期,文网渐密,乾隆时达到顶峰。雍正帝在位十三年,有文字狱近二十起。乾隆帝在位六十年,文字狱在一百三十起以上。[90]这一时期文字狱的频繁发生显然体现了雍正、乾隆文化专制的加强,而这正是康熙后期开始的对思想文化进行控制的延续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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