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朝无可挽回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由此引发的思考才刚刚开始。满清统治者虽暂时取得了胜利,但明朝覆亡的前车之鉴,使他们不敢不为求得长治久安而殚心竭虑;甘愿为大清效命的新贵,需要从前明灭亡的教训中吸取为新朝服务的智慧;以遗民自许的前明孑遗恢复无望,只有在深深的痛苦中不断反思,探寻新形势下安身立命的道理。因此,清初的知识阶层掀起了经世致用的思潮。不管出发点是否相同,他们都试图总结明朝灭亡的原因,寻求重建秩序、兴国安邦的道路和方法。
这股经世之风其实在明末对王学末流展开批判时就已现端倪。王守仁在明代中叶开创的“致良知”之学,是对理学的有益发展,能够弥补程朱理学的不足,不过其理论也存在偏激和虚浮之弊,王门后学又在这一方向上进一步推衍,空谈心性、蹈虚凭空而不务实际的风气越来越浓。东林学者率先而起,批判王学末流之偏。顾宪成力辟王守仁“无善无恶心之体”之说,推崇程朱,讲求经世之学,留心时政。他曾说:“官辇毂,志不在君父,官封疆,志不在民生,居水边林下,志不在世道,君子无取焉。”[51]当时,“海内学者率宗王守仁,攀龙心非之,与顾宪成同讲学东林书院。以静为主,操履笃实,粹然一出于正,为一时儒者之宗”。[52]顾宪成与高攀龙先后主持书院,聚集同人,力图复兴程朱之学,以矫王学之弊。他们躬行实践,关心世事,被视为东林党,虽屡遭迫害,但影响却愈来愈大。
明末之清谈何以会误人误国,顾宪成在驳斥“无善无恶心之体”之时所概括的“空”、“混”两弊很能说明问题。他认为:“空”之害在于“一切解脱,无复挂碍”,“以仁义为桎梏,以礼法为土苴,以日用为尘缘,以操持为把捉,以随事省察为逐境,以讼悔迁改为轮回,以下学上达为落阶级,以砥节砺行、独立不惧为意气用事者矣”;“混”之害则指“一切含糊,无复拣择”,“以任情为率性,以随俗袭非为中庸,以阉然媚世为万物一体,以枉寻直尺为舍其身济天下,以依违迁就为无可无不可,以猖狂无忌为不好名,以临难苟免为圣人无死地,以顽钝无耻为不动心者矣”。[53]人类的生存发展要靠我们自己不断劳动创造出物质和精神财富,现实是无法逃避的,一切解脱之空鄙弃人的主观努力,不积极地面对、解决现实问题,事到临头束手无策,只有坐以待毙;而一切含糊之混,则混淆是非善恶观念,无非是要抛弃道德修养而放任自由,这种所谓回复本心的做法,只能是让人回到在动物本能的支配下生活的状况,放弃作为社会的人所必然应承担的个人和社会责任,其结果只能是以美为丑、以恶为善、以谬误为真理,礼义廉耻尽丧。
明亡清兴,坐实了王学之弊。当时学者普遍认为明代的灭亡与明末空谈有很大关联。史称:“明季士大夫问钱谷不知,问甲兵不知。”[54]顾炎武(1613~1682年)所谓“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股肱惰而万事荒,爪牙亡而四国乱,神州荡覆,宗社丘墟”,[55]清谈者穷思细索于心性微茫之际,以六艺之文、典章制度等实学为支离而不屑一顾,致使国事荒废而至于灭亡。东林学者的思想,在清初进一步扩展,提倡实学,企求经世致用之风乘时而起,成为一代潮流。
反思明末学术之弊,只是破而未立。如何开一新境,即如何才能做到学而后能经世致用? 如果这一问题不能解决,一切反思依然是空谈。清初的思想家们于此着力甚深,提出了不少看法,并切实予以践行。他们努力的方向,大体可按顾炎武“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56]的说法,分为“明道”、“救世”两大方面。
“明道”即明学术以正人心。王学流弊既为人所诟病,那么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扶正学术呢?
孙奇逢(1584~1675年)、黄宗羲(1610~1695年)、李颙(1627~1705年)被当时人并称为清初三大儒,他们的观点有相似之处: 不斤斤计较程朱、陆王之同异,倡导各取所长,综汇百家,强调学贵有得。
孙奇逢认为:“王与朱不同,大段在格物……两贤之大旨固未尝不合也。后之学者乏融通之见,失原初之旨,支上生支,遂成歧路。若其当初八字着脚,真实理会做工夫,有何不同?”[57]程朱与陆王取径有异,而其归宿未尝不同。如果真能用心体会,切实躬行,是可以融会贯通的。在战乱流离之中,耗费了三十几年心力,他著成《理学宗传》一书。在书中,他以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朱熹、陆九渊、薛瑄、王守仁、罗洪先、顾宪成共十一位理学家为大宗,称之为主,历朝诸儒为辅,程朱派与陆王派并列,不分轩轾。
黄宗羲之学本于王学,但他没有止步于王学藩篱之内。他说:“宋儒学尚分别,故勤注疏;明儒学尚浑成,故立宗旨。然明儒厌训诂支离而必标宗旨以为的,其弊不减于训诂。道也者,天下之公道;学也者,天下之公学也。何必别标宗旨哉!”[58]强调朱学与王学各有千秋,学者不必拘泥于门户之别,而应兼收并蓄,追求天下之“公道”、“公学”。
李颙深受王学的影响,他盛赞王阳明“致良知”之说为“千载绝学”,[59]但他主张:
古今名儒倡道救世者非一: 或以“主敬穷理”标宗,或以“先立乎大”标宗,或以“心之精神为圣”标宗,或以“自然”标宗,或以“复性”标宗,或以“致良知”标宗,或以“随处体认”标宗,或以“正修”标宗,或以“知止”标宗,或以“明德”标宗。虽各家宗旨不同,要之总不出“悔过自新”四字,总是开人以悔过自新的门路,但不曾揭出此四字,所以当时讲学,费许多辞说。[60]
称自己是融会程朱的“主敬穷理”、陆王的“先立乎大”及“致良知”、开创河东之学的程朱派学者薛瑄的“复性”、江门心学陈献章与湛若水的“以自然为宗”及“随处体认天理”、浙中王门黄绾的“知止”等诸说后,提出了“悔过自新”之说。他在融通百家体悟出“悔过自新”说后,反之用以指导自己的读书实践。如他所著的《四书反身录》即教人读《四书》以反身实践之法,多次刊行,影响很大。顾炎武赞道:“坚苦力学,无师而成,吾不如李中孚。”[61]推许他力学有成。
众家之说,毕竟各有不同,在取舍之际必须立得住脚跟,才有可能将其熔铸于一炉。面对分歧百出的诸多学说,孙奇逢、黄宗羲、顾炎武等主张以“六经”为凭依。
孙奇逢倡导“学以圣人为归”,[62]不必计较其是朱还是王,而要看其是真孔还是假孔,以孔子之旨判别众贤之说。黄宗羲认为“明人讲学,袭语录之糟粕,不以六经为根柢,束书而从事于游谈”,因此他要求从其“受业者必先穷经”,[63]以学习“六经”来纠正空谈心性之偏。顾炎武声称:
理学之名,自宋人始有之。古之所谓理学,经学也,非数十年不能通也。故曰:“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今之所谓理学,禅学也,不取之五经而但资之语录,校诸帖括之文而尤易也。又曰:“《论语》,圣人之语录也。”舍圣人之语录,而从事于后儒,此之谓不知本矣。[64]
他提出经学即理学的主张,对后世产生了巨大影响。从根本上说,宋以后的理学也是对儒家经典的研习与发明,理学家们自己也不否认这一点。只不过在今人看来,理学自有其面目,它与先秦、汉唐之儒学显然有别,不可混同。因此,顾炎武“经学即理学”这种看似偷换概念的说法,是合乎古人思维方式的一种推论。在当时对明末学风的一片讨伐声中,以回归六经来纠偏可能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了。
陆王心学与程朱理学是理学内部互有辩驳的两派。对明末王学末流的抨击,必然使得那些本就倾向于程朱的学者越发坚定了信仰。他们力辟王学之非,甚至将明亡直接归咎于王守仁。
清代第一个获得从祀孔庙殊荣的理学名臣陆陇其(1630~1692年),就是其中的代表。他认为心是知觉的发动者,而非性,之所以说王守仁是以禅入儒,是因为其所谓“良知”、“性无善无恶”等说与禅学相似,都是指心为性,错在以知觉为性。他进而分析了王学得以风靡天下的两个原因:“一则为其学者,可以纵肆自适,非若程朱之履绳蹈矩,不可假借也;一则其学专以知觉为主,谓人身有生死,而知觉无生死,故其视天下一切皆幻,而惟此为真。”[65]这样,不贤之人因其可以无所忌惮而趋之若鹜,贤者则沉迷于其无死生之境而不可自拔。他说:
及考有明一代盛衰之故,其盛也,学术一而风俗淳,则尊程朱之效也;其衰也,学术歧而风俗坏,则诋毁程朱之明效也。每论启、祯丧乱之事,而追原祸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姚江。故断然以为今之学,非尊程朱黜阳明不可。[66]
陆陇其坚信明亡与王学兴盛有直接关系,明确提出要尊程朱而绝王学。
另外,在对程朱和陆王两派都予以批判的基础上,还有一些学者别开新境,另有创获,如王夫之(1619~1692年)、颜元(1635~1704年)等。
王夫之痛受明亡的刺激,他以“六经责我开生面”的强烈的自我担当精神,周旋于传统学术之中,“入其垒、袭其辎、暴其恃,而见其瑕”,[67]不懈求索,继承发扬了张载的气本论,批判吸收了程朱理学的合理成分,严斥陆王“异端”之学,突破了理学的樊篱,创造出一个别开生面的哲学体系。钱穆说:“明末诸老,其在江南,究心理学者,浙有梨洲,湘有船山,皆卓然为大家。然梨洲贡献在《学案》,而自所创获并不大。船山则理趣甚深,持论甚卓,不徒近三百年所未有,即列之宋明诸儒,其博大闳括,幽微精警,盖无多让。”[68]认为王夫之究心理学,研究水平达到时代的高峰。(www.xing528.com)
与时人有所不同的是,王夫之在关注王学空谈误国的同时,对其罔顾礼义人伦之害特别地予以揭示。五代时冯道不愿等当时后唐的太后之命,而以“事当务实”为理由,着急忙慌地为篡夺的李从珂准备劝进文书。王夫之批评道:“贤者一务实,而固陋偷薄,贼天理,灭风教。况当此国危君困之际,邀荣畏死,不恤君父之死亡,而曰此实也,无事更为之名也。”指责冯道凭藉务实之名,行苟且贪荣之实,而罔顾君臣之义。他进而感叹道:
呜呼! 岂徒道之终身迷而不复哉? 此言出,而天下顾锱铢之利,求俄顷之安,蒙面丧心,上不知有君,内不知有亲,公然以其贪猥亡赖、趋利耽欲之情,正告天下而不泚其颡,顾欣然自得曰: 吾不为虚名所误也。……道之恶浮于纣、祸烈于跖矣。道死而擿之者起,顾未有穷其立念之差于务实之一言者,于是李贽之徒,推奖以大臣之名,而世教愈乱,亦憯矣哉![69]
冯道以“事当务实”之论,为后来更多的“冯道”之流找到了一条藉以逃脱礼义之责的看似合理的理由,影响极为恶劣。再在信奉王学的李贽等的推波助澜之下,他认为这种论调蛊惑人心、败坏风俗,为害更是惨不可言。在当时情况下,王夫之特别挑出冯道该说大加笔伐,用意十分明显。与后人给予他的高度评价不同,王夫之曾自撰墓志铭道:“抱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感叹自己既未能在国家危亡之秋,像晋代刘琨那样抗敌御侮,也没有能够光大儒学,以正人心。
颜元青年时期曾致力于陆王、程朱之学,三十四时“悟周公之六德、六行、六艺,孔子之四教,正学也;静坐读书,乃程、朱、陆、王为禅学、俗学所浸淫,非正务也”,自此以后,他“毅然以明行周、孔之道为己任,尽脱宋、明儒习袭”。[70]他认为:
理、气俱是天道,性、形俱是天命,人之性命、气质虽各有差等,而俱是此善;气质正性命之作用,而不可谓有恶,其所谓恶者,乃由“引、蔽、习、染”四字为之祟也。期使人知为丝毫之恶,皆自玷其光莹之本体,极神圣之善,始自充其固有之形骸。[71]
颜元反对气质之性恶和理、气二元论,主张性善说。他认为人性之恶来源于后天不良习气的浸染。要使天下之人相习为善,而远离引蔽习染之恶,则应倡明周、孔之正学。他说:“道不在《诗》、《书》章句,学不在颖悟诵读,而期如孔门博文、约礼,身实学之,身实习之,终身不懈者。”主张实学、实行才是真正的周、孔之道。
“救世”即以有用之学来解决当前面临的实际问题。在这一方面,明末清初的思想家们的观点比较一致。
首先,他们强烈批评当时的科举制度不能选拔真正的人才。黄宗羲说:
今日科举之法,所以破坏天下之人才,唯恐不力。经、史,才之薮泽也,片语不得搀入,限以一先生之言,非是则为离经畔道,而古今之书,无所用之。言之合于道者,一言不为不足,千言不为有余,限之以七义,徒欲以荒速困之,不使其才得见也。二场三场,置之高阁,去取只在头场;头场之六义,亦皆衍文,去取定于首义。牢笼士子,以循故事。卷数既烦,摘其一字一画之讹,挂于墙壁,以免过眼,其恶士子,甚于沙石。人文之盛,足瞻气运。每科限以名额,千取一二,如入大海,士子有望洋而叹耳。三年之中,一岁一科,士子仆仆以揣摩主文之意旨,读书更在何日? 凡此节目,人才焉得而不破坏乎?[72]
科举考试最重首场《四书》八股文,八股文文体有固定格式,以国家认可的朱熹《集注》为标准,写作时要代圣贤立言,不得旁涉别书,对考生的束缚很大,不利于其展现才识。士人为博取一第,埋首于八股制义之中,束书不观,不通时务。八股文几百年作下来,陈陈相因,难有新意,考官烦于考卷众多,无心细览,甚至以搜寻考生字划间小小讹误来决定取舍。
科举远远偏离了选拔人才的初衷,变成扼杀人才的桎梏。王夫之也说:“万历中叶,姚江之徒兴,剽窃禅语,不立文字。……取士者亦略不识字,专以初场软美之套为取舍,而士气之不堪,至此极矣。原其所始,立法亦有未善者,故流弊有所必至。科场七日而三试,作者倦而阅者亦烦,则操一了事之心以应后场,必矣。”[73]认为科举考试制度设计的不合理导致了偏重首场的弊端。
在崇尚科举的风气影响下,日常的教学活动往往忽视了对人的培养,成为应付考试的技能训练。陆陇其说:
今之教子弟者,吾惑焉。方其幼也,既未尝习之于洒扫应对,朱子所辑小学一书,常束之高阁,不使寓目。虽日读孔孟之言,不过以为利禄之阶梯,未尝知其必可行不可不行也。稍长,教之为文,则挑其心机,奖其浮华,惟以惊人耳目为能事,不问其虚诞不虚诞、通经学不通经学也。侥幸一第,则便以为学成,不复知人间尚有当读之书,当为之事。然则风俗之不端,士习之日坏,岂非自童子时始哉。[74]
取士者不能选拔真才实学,教授者不以培养人才为念,未得第者蹉跎岁月于其中,侥幸得第者以为学尽于此,沾沾自喜而不悟,科举制度真可谓是败坏人才的渊薮了。
其次,他们强调要培养懂得礼乐兵刑等有用于世的人才。黄宗羲认为“经术所以经世,方不为迂儒之学,故兼令读史”,全祖望称他“以濂洛之统,综会诸家,横渠之礼教,康节之数学,东莱之文献,艮斋、止斋之经制,水心之文章,莫不旁推交通,连珠合璧,自来儒林所未有也。”[75]他重视史籍中蕴含的丰富的经世知识,主张经、史兼读,以便学而后有用、能用。黄宗羲作《明夷待访录》,在反思以往(尤其是明代)政治制度的基础上,提出新的设想,内容包括君臣关系、君权与相权关系、学校议政、中央与地方关系、人才选拔与任用制度等政治问题,田制、财政等经济问题,方镇、兵制等军事问题,是学以经世的具体表现,当时就引起很大反响。顾炎武致信黄宗羲盛赞该书,并高兴地称己作《日知录》,“同与先生者十之六七”。[76]志趣一致的当世两大儒,在著述方面出现不谋而合的共同倾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颜元更是不遗余力地倡导礼乐兵刑等实用之学。他说:
他不具论,即如朱、陆两先生,倘有一人守孔子下学之成法,而身习礼、乐、射、御、书、数以及兵农、钱谷、水火、工虞之属而精之。凡弟子从游者,则令某也学礼,某也学乐,某也兵农,某也水火,某也兼数艺,某也尤精几艺,则及门皆通儒,进退周旋无非性命也,声音度数无非涵养也,政事文学同归也,人己事物一致也,所谓下学而上达也,合内外之道也。如此,不惟必有一人虚心以相下,而且君相必实得其用,天下必实被其泽,人才既兴,王道次举,异端可靖,太平可期。[77]
他认为儒者只有具备礼、乐、射、御、书、数以及兵农、钱谷、水火、工虞等之中某一或某几个方面的能力,才能称得上是通儒,有用于世。在主持漳南书院时,颜元设文事、武备、经史、艺能四斋,分科进行教学,将其主张付诸实践。
另外,他们注重身体力行。顾炎武说:
愚所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 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自一身以至于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间,皆有耻之事也。耻之于人大矣! ……士而不先言耻,则为无本之人。[78]
学习必须联系实际,不能只是纸上谈兵,或者言行不一,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专行龌龊苟且之事。在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际,讲求立身不苟是当时名儒的共同选择。如孙奇逢冒着生命危险,竭力营救东林党人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李颙以死坚拒清政府的征召,甚至以全其晚节为请,谢绝好友所赠的糯稻;[79]王夫之窜身瑶峒,席棘饴茶,声影不出林莽,完发以终;陆世仪“创立考德、课业二格,每日所为之事与所读之书,夜必实书于录”,[80]与友人互相考核等等。他们的高风亮节令人景仰,吸引了许多人追随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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