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而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用的还是水的意象,大道像水,无形无色,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万物赖以生存,道从不拒绝,也从不居功。“衣养万物”是用了拟人修辞的手法,意思是道使万物丰衣足食,却不做万物之主,可以称之为小。“万物归焉”也用了拟人的手法,万物都归顺于道,可道仍然不做万物之主,可以称之为大。因为道不认为自己伟大,总是站在万物身后,总是跳出万物之外,所以才成就了它的伟大。
这章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基本算是大白话,但是内容却非常有意思,它跨越两千多年解释了互联网平台的迅速崛起。现在我们日常用得最多的是什么?当然是微信了,衣食住行,一个微信就全部解决,微信俨然已经成了基础设施。能想象如果哪一天微信没了,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吗?
全世界每天应该有十几亿人在用微信,但是有人会注意微信是谁在运营吗?不会,我猜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微信是哪家公司的。这就是一个标准的互联网平台,它做到了“功成而不有”。
它把运营工作做到了极致,至少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微信频出故障,十几亿人这么高频率的使用还能做到这么稳定,稳定得简直没有存在感,稳定得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这就是“衣养万物而不为主”。
既然微信这么方便、这么稳定、又免费,人们当然就爱用它,从来没听说谁是被强迫安装微信的,也很少听说谁拒绝微信,因为有百利而无一害呀,这就是“万物归焉而不为主”。(www.xing528.com)
为什么互联网公司可以迅速崛起,并且增长到如此惊人的规模?根本原因就是,这些平台都把自己放得很低,做产品的第一目的就是满足用户体验。所以,我没见过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对用户盛气凌人,店大欺客在这个行业里面是极其少见的。这已经不是“用户就是上帝”的问题了,而是“我的使命就是服务用户”的问题。区别就在于,互联网提升用户体验的动力是内生的。好像一个画家创作一幅作品,他并不关心谁会看,甚至不关心有没有人看,他只是把作品做到极致。而当他把作品做到极致之后,人们自然享受他创造的艺术之美,他自然也会名利双收,但这些是他在乎的吗?当然不,他创作下一幅作品时,仍然还是同样的心态。这就是,“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用现在的话说,就叫匠人精神。
中国不乏这样的基础平台,互联网公司只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可为什么这样的平台只有在互联网时代才会产生?因为互联网极大地降低了沟通成本,使得平台可以高效低价地触达十几亿、几十亿的受众。同时,互联网技术使得公司可以把流程固化在系统中,这是迭代的基础;系统产生大量数据,这些数据可以清晰地指引迭代方向。迭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所谓水滴石穿、铁杵成针。这也是老子后面要讲到的,弱者道之用,也就是量变产生质变。这些内容我们在后面遇到时再展开。
那互联网基础设施又是谁提供的呢?是电信公司。中国的电信基础设施建设不说是世界第一,至少也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起码比美国、欧洲、日本强,不论是覆盖率、稳定性还是收费低廉方面,都要好,大家用了二十几年都找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不又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互联网需要电力支撑,电力又是谁提供的呢?是国家电网。这个公司在中国人心中存在感之低,与其价值之大,形成了巨大反差。为什么这个公司那么没有存在感?因为我们的电力从来没有出现问题。十几亿人口,时时刻刻都在用的电网,居然几年、几十年都没有出过问题,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如此高质量的服务,低廉的收费,甚至形同免费,不又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在中国,这样的例子太多,所以这个国家本身不也是“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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