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第三十章)
这章如果原封不动搬到《孙子兵法》里面去,一般人也不会觉得有问题。按照道的法则辅佐君主的人,不会以武力使天下臣服。为什么不呢?因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有被抽了大嘴巴,不但不想着还手,心里还美滋滋的人吗?这种人就被称为“阿Q”。正常人的反应必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吧?后来从老子这段话演化出一个成语,叫“天道好还”,有人用到这个词的时候事儿一般小不了。
军队所过之处,必然田园荒芜,荆棘丛生。打过仗之后,接下来必然是大凶的年景。古时候跟现在不同,那时候真的是地广人稀。城市都很小,城墙以丈计高,以雉计面,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春秋时代的城墙礼法规定,大的诸侯,都城不超过三百雉,下面的城市,则不准超过百雉。按墙高三丈算,一雉就是一丈长,周长一百雉,就是三百三十多米,百雉算下来,一面墙也就几十米长。一座城,也就现在两个标准操场那么大吧。城外面另有一道外墙叫郭(未必都有),用于抵御强敌,两道墙作为缓冲。郭外面叫作郊,就是城乡接合部,这个词现在还是那个意思没变。郊外面叫鄙,就是现在说的农村。那里的人忙着种地,通常没什么文化,所以古人谦虚的时候就称呼自己为鄙人。鄙外面叫野,住在野的人称为“野人”,他们不受君主管理,真的很野。还有个词叫“在野”,对应的是“在朝”,也是从这儿来的。
在野还偶尔有几户人家,再走远点,那就真的是荒山野岭了。所以,古代的城市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现在两个城市之间也住满了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都很困难。古代则相反,大部分是无人区,城市与城市之间是大面积真空地带。所以,古人打仗才必须要攻城,因为只有城里和城周围才有人。稍微远点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跟谁打去?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春秋战国时期,各国始终处于缺壮丁的状态。就这么几坨子人,让他们打仗就没人种地。没人种地,田地荒芜,荆棘丛生,又没有储备粮,好好种田都不一定吃饱饭,不种田去打仗,来年一定挨饿,很可能演化成饥荒。所以,为什么秦国可以平灭六国,很大一个原因是拿下了蜀地这个大粮仓,连年征战还饿不死,这在当时无疑是一大先决条件。
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用孙子的话说,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两句几乎没什么差异,基本就是孙子用他那里的方言翻译了老子的方言。后面两位宗师基本都在不谋而合,老子说只要达到目的就好,达到目的要见好就收、不要刚愎自用、不要自高自大、不要自吹自擂、不要耀武扬威,就算达到目的,那也只是自己被逼无奈,不得已的选择而已。这跟孙子说的,“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我怀疑老子在当时的影响力远超我们的想象,说《孙子兵法》的思想脱胎于《道德经》也不为过,孔子的思想,也是继承了老子的思想,拆分成儒道根本就是没事找事、搬弄是非而已,人家是一脉相承的关系。(www.xing528.com)
老子最后说,追求强盛过头了,就要走下坡路,这就是不按道做事的后果,蹦得越欢,死得越快。老子这话放到现在,就是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们工作中是不是也经常碰到这种人,凡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不把人家说服,死不甘休?好话也不能好好说,得理不饶人,非要逞口舌之能。学校有学霸,戏团有戏霸、球队有球霸,老板也有不少霸道总裁。我们也别笑话别人,没准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霸。
不是经常有人问,遇到笨人心里生气怎么办?用老子的辩证法来看,说不明白和听不明白也是对立统一的矛盾体,我们怎么就知道不是自己说不明白,而是人家笨,听不明白呢?而且,只要我们生气,动了情绪,不管之前谁有理,接下来都已经没用了,那时大家已经不是在讲道理,而是在互相宣泄情绪了。这就是老子说的“以兵强天下”,得理不饶人也是一种暴力。既然我们把暴力强加于人,人家必然要反抗,这就叫“天道好还”。哪怕对方听懂了,甚至就算他赞同我们的话,但人家就是要跟我们怼,不是为了争对错,就因为你让我不爽了我要争口气。
所以,一定记住老子说的“善有果而已”,我要的不是说到人家里磕头认错,我要的是人家配合我们跟我们合作共赢。所以不要怼天怼地,心平气和地把情绪理顺了,气儿顺了,事儿才能顺。心里要清楚,沟通的唯一目的,是让对方在情绪上接纳我们,而不是从道理上被迫接受。说清楚道理简单,假设一致,按照逻辑推导出的结果就必然一致。情绪可就难了,这又是个混沌系统,所以要像用兵一样慎之又慎、因势利导。
这就是创业者的沟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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