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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复古乐思潮:礼乐演剧的变迁

时间:2023-07-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也就是说,唐玄宗时,华原磬取代泗滨磬,其意义丝毫不亚于教坊的设立。[34]当玄宗之时,真正的乐师已入海远遁,不过以长安市人为乐师,这才导致音律上的清浊不辨,最终华原磬取代了泗滨石。唐宋改制时,一方面,时人往往因唐玄宗用华原磬而废泗滨磬,而深慨雅乐衰微;但另一方面,北宋末以来的议论便渐趋通脱。这也是弘治间与嘉靖间重考乐制时,是用玉磬还是用石磬,石磬是否又必用泗滨磬等,再次引发热议的根本原因。

明代复古乐思潮:礼乐演剧的变迁

在古与今的历史变迁中,为现实所囿,真正的泗滨浮磬已是难求,甚至不可求;因此,官方在制礼作乐中,取磬之地也不严格。然而,“泗滨浮磬”,这一源出《尚书·禹贡》的记载,早已成为一种理想的寄寓,体现了历代制作者锐复古乐的志趣;因此,一旦官方取磬不出泗滨,往往被儒者认为是乐变的征兆,影响深远——其中,为后世儒者议论最多的便是唐代的华原石,有关华原石的聚讼集中于唐以来迄北宋及晚明迄清乾隆间;这两个阶段的变化,恰恰标志了中唐以来,雅俗乐的两次大变,而当时俗乐的大兴,或者说,戏曲(弄)的兴起正是以此为背景的。

(一)废泗滨磬而用华原磬——唐玄宗时期的雅乐之变

民间流传,往往以唐明皇为戏曲之祖;如此,戏曲之源起,便可以追溯至唐明皇时期。这一说法如何,在于我们如何定义戏曲,因此,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辨析;更确切的说法是,唐玄宗时期教坊俗乐的大兴,标志了传统乐制在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雅俗大变,后来戏曲的兴起便肇始于此。然而,这一乐变的征兆,首先体现在雅乐本身,即唐明皇在重考音律时,废泗滨磬,用华原磬——这一行为往往被视为唐室制作兴郑去雅的重要表现,而为后人所讥;其次,才是唐明皇大设教坊,最终促成了俗乐的大兴。也就是说,唐玄宗时,华原磬取代泗滨磬,其意义丝毫不亚于教坊的设立。据载,华原石,出唐京兆府华原县,唐末于县置茂州,旋改耀州,辖华原一县,即今陕西铜川市耀州区。州东有磬玉山,出青石,扣之铿然有声。白居易为此专门写了一首《华原磬诗》,在序中简略叙述了唐明皇以华原磬取代泗滨磬的史实,“天宝中始废泗滨磬,用华原石代之,询诸磬人,则曰,故老云泗滨声下,调不能和,得华原磬考之乃和,由是不改”;接下来,在诗中却对这一制作极尽伤悼之意,“磬襄入海去不归,长安市人为乐师。华原磬与泗滨石,清浊两声谁得知”。[34]当玄宗之时,真正的乐师已入海远遁,不过以长安市人为乐师,这才导致音律上的清浊不辨,最终华原磬取代了泗滨石。白居易正是假此来寄寓复古(雅)乐而不能的伤感。北宋陈旸《乐书》也道:“唐天宝中,废泗滨磬而以华原石代之,卒致禄山之祸。元白赋诗以讥之,诚有意于去郑存雅矣。自时而后,有取华阳响石为七县焉,岂亦得泗滨浮磬之遗乎。”[35]由此可知,唐玄宗废泗滨磬而用华原磬,一直为唐宋儒林所议,认为这一行为直接标志了雅乐的衰微与俗乐的大兴,同时,这一乐变更直接导致了政治上的大变,唐室因此而走向衰落。

唐宋改制时,一方面,时人往往因唐玄宗用华原磬而废泗滨磬,而深慨雅乐衰微;但另一方面,北宋末以来的议论便渐趋通脱。例如,陈旸在重石磬的同时,却特别强调“磬之所尚,岂在夫石哉,存乎声而已”;又道“古之为磬,尚象以制器,岂贵夫石哉,尚声以尽意而已”。也就是说,用磬之道,首在功化,磬的意义首在于声,以声尽意,石不过是形而已。这一通脱与唐太宗时期主张“乐在人和不在声”时的态度颇有相似之处,并为后来用磬,不一定用石磬,也不一定用泗滨磬诸说,也为后人纷纷考求石声之美,以资赏玩,兆启了端倪。

(二)取石灵璧与独重石磬——用泗滨磬与明代的锐复雅乐

一旦了解到华原磬的曲折,我们便可以对明太祖特别标举用灵璧磬有新的理解,究其实质,正是对唐玄宗以来雅乐衰俗乐兴的反动,而试图绍继宋儒主张,重新恢复用泗滨磬。自元一统以来,儒者锐复三代之制的声音日益高涨,复古乐思潮也正是以此为核心的;正是因此,洪武君臣锐意制作,自一开始便标举用泗滨磬。同时,这一泗滨磬的取磬之地磬石山隶属凤阳府,也正是明代帝王朱氏发祥之地,因此,洪武君臣标举用泗滨磬便更多了一层王权文化正统性的意义。

从诸家记载来看,终明一代,始终重视石磬。据《续考》载,辽金元三代俱有玉磬,只有明代始终未恢复使用玉磬[36]:(www.xing528.com)

谨按明自太祖初克金陵,其明年即定雅乐,亲击磬声,命取泗州灵璧石为之。弘治中,以礼官言,欲制玉磬而不果。嘉靖九年,尝发内府所藏金铜玉石钟磬,命神乐观考正音律,而玉磬卒未闻施用。后张鹗请设特钟特磬,帝谕辅臣亦惟以特磬难得巨石为言,是明代未尝用玉磬,故乐志无金钟玉磬之文。

这段文献所载弘治间事,在《明会要》中有更为详细的记载[37]

(弘治)十五年六月,礼官言:“近闻皇上命官于内府造大祀乐,以纯金为钟,西玉为磬。夫自尧舜以来,造乐制器。钟必用青铜,磬必用灵璧石。若更以纯金、西玉,恐未可以谐众音,神感格。”

只是,这两件事,一发生在弘治时期,正是明中叶以来第一次复古乐思潮再次飙起之时;一发生在嘉靖时期,又是大更祀典之时,也是第二次复古乐思潮兴发之期。而乐志所载也主要为洪武朝与嘉靖朝乐事。因此,并不能完全否定明朝是否完全不曾用过玉磬,但儒者以锐意复古乐的姿态始终标举石磬,并对帝王形成了一定的监摄作用,却是不容怀疑的。

如前所说,有明一代,伴随着复古乐思潮的消长,在古与今、雅与俗之间,帝王与儒臣始终存在着微妙的矛盾,明初朱元璋用泗滨磬,标志着对长期以来文人士大夫议复古乐这一诉求的认可;然而,随着宋濂、冷谦等人的纷纷离去,也就是复古乐思潮的渐次消隐,只怕这一泗滨磬,也同冷谦律一样,是极为冷落的。也就是说,即使有泗滨磬在,也不过是礼乐的一种形式罢了。这也是弘治间与嘉靖间重考乐制时,是用玉磬还是用石磬,石磬是否又必用泗滨磬等,再次引发热议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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