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扑灰年画底稿：收藏意趣

山东高密存有一古老的年画画种，名“扑灰年画”，为手绘。所谓“扑灰”，是为了增加同一画面轮廓的数量，借柳枝炭条（或其他物炭）之灰，所采取的一种复印方法。只要不断在画面轮廓之上描上炭灰，即可反复印刷，可说是一种较原始的印刷术。轮廓印出后，即施以彩绘。彩绘时，上墙的画纸，有时一上就是几十张，要由多人分工来完成。这些人中有负责开脸的，画出人物面部特征；有负责上色的，在线条轮廓中搭配上各种颜色；还有负责拿着各式现成的花模，蘸着颜色往上磕花的。在年画行里，他们被依次称为“大把刀”“二把刀”“ 三把刀”。此称谓代表技艺高低，亦可称为“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有的家庭式作坊中，由丈夫开脸，妻子上色，孩子磕花，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有的家庭凑不齐人手，干脆独揽“江山”，开脸、上色、磕花由一人全包。

【图75】清代“渔樵”扑灰底稿

【图76】清代“耕读”扑灰底稿

【图77】民国时期“八仙”扑灰底稿（一）

【图78】民国时期“八仙”扑灰底稿（二）(www.xing528.com)

【图79】20世纪50年代扑灰年画“八仙”

【图80】清代“老虎”画样底稿

因是批量生产，为了加快绘制速度，年画艺人还自制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绘画工具。如单画松树叶子，就有用硬纸片剪成梳齿状，蘸墨来画的；也有用灯芯草的茎，捆扎成团，蘸墨来磕的。此法使得画面巧拙相杂，野趣横溢。“扑灰”所用的画样底稿，皆出自当地有名的年画艺人之手。其用墨色线条勾勒轮廓，线条简洁明朗，富有力度，技法与国画中的白描相类似。如图75、图76所示，为渔、樵、耕、读四联画的画样，此画样未被使用，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初绘时的面貌，从中可窥探到高密年画艺人扎实的传统绘画功底。一张画样底稿可使用多年，破了旧了，还可用透明的纸摹写翻制，或直接用炭条灰扑印翻制，使其世代相传。如图77、图78所示，为八仙人物四联画的画样，此画样被反复使用过，上留有较深重的炭灰描痕。仅此一稿的成品画，笔者在当地就曾见过一家三代人，在不同时期所画的作品（图79）。另有一画样底稿很奇特，上画一只老虎（图80），此画样不是用来描灰扑印，而是直接供人上色彩绘。其勾勒的墨色线条极为繁缛，所表现的虎体毛发纤毫毕现，颜色分深浅层次，很有质感。更为奇特的是，它也像扑灰印轮廓画稿一样，成批呈现，且所绘的老虎体貌，近似复制，少有差异。下这般气力，做出这等活来的人，在当时可能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吧。提起这桩事，现在上年纪的年画艺人仍啧啧称道。

此类画样底稿，亦可称是年画的传世画谱，它积累了民间艺人创作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