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老窗、木版年画和剪纸窗花：探索艺术之美

老窗是用一根根木条横竖排列框固而成的，其格间距相等，在钟表计时普及以前，人们惯以光影在其格间移动的方位来推算时间。到了冬天，要用纸封窗，封窗所用的纸很薄，具有一定的采光性能，名“封窗纸”或“窗户纸”“窗棂纸”，有红白两色，红色纸一般多用于布置洞房。直至20世纪70年代，在山东高密一些乡村还能找到专卖这种纸的小店。店里除了卖“封窗纸”之外，还卖装饰墙壁（墙围）和裱糊房屋顶棚用的“花纸”。花纸采用的是木版印刷，分单色和多色印刷（套印），上印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的花朵图案，早年间，这些东西被视为家庭最时髦的装潢材料（图24、图25、图26）。

与老窗最贴近的是土炕，土炕跟老窗一样古老。其内部砌有烟道，并与外屋做饭的锅灶灶膛相连通，供热量充足。在寒冷的北方，土炕最暖身，人们常常会用“老婆孩子热炕头”来比喻幸福的家庭生活。下雪天，屋内的人盘腿坐在热炕上，或吸着旱烟或嗑着葵花子，东扯葫芦西扯瓢地拉呱（说话），听到院子里打门的声响，会用手推卷起窗上一个余外用纸片裁剪制作的小窗门，向外张望。

【图24】民国时期印制“连年有余”花纸的线版

【图25】民国时期印制“喜庆丰收”花纸的线版

【图26】民国时期印制“喜庆丰收”花纸的套版

【图27】20世纪70年代的窗户

【图28】20世纪70年代的“窗旁”木版年画

【图29】20世纪70年代的“ 窗顶”木版年画

【图30】民国时期印制“窗旁”年画的线版

【图31】民国时期印制“窗顶”年画的线版

【图32】民国时期配在“窗顶”年画两边的花瓶图案线版和配在“窗旁”顶端的狮子图案线版(www.xing528.com)

【图33】20世纪70年代的剪纸“窗角花”

【图34】20世纪70年代的剪纸“窗棂花”

【图35】20世纪70年代的剪纸“窗门花”

窗打开了心扉，窗与外面的世界息息相关。它有时是应接不暇的喜讯，有时又会是漫长的等待。待在屋里的人，有很多心思，不是写在脸上，而是写在窗上。每逢新春佳节，人们会用全套花纸把窗装扮得花枝招展（图27）。贴在窗子两侧及上方的是用红、黄、绿、紫等多种颜色套印而成的木版年画，其名称为“窗旁”“窗顶”。横式的窗顶图案多为四季花卉和戏剧故事，式样很像连环画。小孩子偎在大人的怀里，大人指着窗顶一格格的画面，讲着里面的含义和故事，寓教于乐。竖式的窗旁图案多为插瓶花（莲花和牡丹）间饰童子、鱼等，构图饱满，色彩艳丽（图28、图29、图30、图31、图32）。贴在窗户上的是大红的剪纸，其名称分别为“窗角花”（图33）、“窗棂花”（图34）、“窗门花”（图35）或“窗裙花”，统称“窗花”。其花纹图案里面藏着很多的“好话”，就连大字不识几个的人看了心里也明白。比如“窗门花”上剪“喜鹊登梅”，含“喜上眉梢”“喜事临门”的意思；“窗角花”上剪蝴蝶、蝙蝠，“蝴”“蝠”与“福”谐音，且其三角外形轮廓又与蝴蝶、蝙蝠张翅飞翔的状态相似，蝴蝶、蝙蝠翩翩而至，寓“福来”之意。还有的图案中会出现花瓶和鹌鹑的纹样，取“平安”之意。类似好听的“话”，花花绿绿，满窗皆是。

【图36】20世纪70年代的剪纸“窗门花”

【图37】20世纪70年代的剪纸“斗鸡”

剪刀就是一支画笔，一个熟练的剪纸艺人，能眼瞅着某种物象，手持剪刀在纸上龙飞凤舞地把该物象“画”出来。一些常剪的花纹图样，早已烂熟于心，不用依照图版线纹，就能随手剪出来。倘若来了兴致，还会在上面添枝加叶，生发奇花异蕾。听他们讲，剪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自我表现的欲望非常强烈，这或许就是一种创作冲动吧。剪有别于刻与镂，剪出的色块和线条都是连贯性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最容易反映一个人的心绪。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窗花就是窗口的心灵了。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剪窗花的人，都长着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窗口有多美，心灵就有多美。有时剪纸艺人还自寻其乐，故意把常规模式打乱，让人猜想。如带八仙图纹的“窗门花”，本来是八个人物，偏偏多剪出一个人物，让它变成九个（图36）。当你费老劲也找不出不是八仙中的人物时，他或是她会指着其中一个剪着“不是”二字的人物，得意地说：“这不，这上面明说着不是了。”此种把戏，让你意想不到，想到了则越想越有趣。

一扇窗都快成百花园了，还嫌不够热闹，又在其顶端悬空添加了两只剪纸“斗鸡”，取“都吉祥”的谐音，来传达美好的祝愿（图37）。此对“斗鸡”暗藏机关，其形体不是用整张红纸剪出来的，而是分头、身、尾三块来剪，剪出后再用对比色分明的硬纸片分段裱糊，使之平展、不变形，并在适当的位置留有相互衔接的孔眼，如此处理，可让搭配一体的每一部位，都活动自如。张挂时，把连接两只鸡尾部的线分别固定在窗框的两角，把连接两只鸡头部的线归系为一根穿到窗外，上拴吊一个纸做的绣球，风吹动绣球，里面的两只鸡就会跟着动，似在争斗。据说，有经验的人在屋内，能根据“斗鸡”摆动的幅度，判断出外面的风力有几级，刮的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它还是一首无声的摇篮曲，许多爱哭闹的孩童就是在它的逗耍安抚下，乖乖进入梦乡的。

回望一扇老窗，往事涌动，内心会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