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几内亚龙线虫：实践与文化人类学

1986年掀起了消灭几内亚龙线虫的运动，20个非洲国家中患有几内亚线虫病的患者高达350万人。15年后消灭几内亚龙线虫的运动有了起色，2003年患者减至7个国家，患者人数也降至35000人［12］。大部分患者集中在因内战无法开展灭虫运动的苏丹南部及与其毗连的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地区。此外就是几个西非国家中还有极少数的患者。顺便说一下，2004年在毛里塔尼亚发现3例（参考图16）几内亚线虫病例。几内亚线虫病或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不依靠预防接种和药物而被成功消灭的寄生虫病［13］。

图16　消灭几内亚龙线虫计划的成果（1994年，毛里塔尼亚的患者人数为8301人，到了2004年减至3人）［14］

几内亚龙线虫是长达一米以上的白色的、细细的虫子，如果喝下带虫卵的中间宿主的水，虫卵就会在人体内发育成成虫，并通过血管移动，最后从脚部等的皮肤钻出来。得了这种疾病的人会有剧烈疼痛感，走路也吃力，从而无法工作。无论是从不得不喝下被污染了的水这一环境因素，还是从无法工作这一结果来看，该疾病都与贫困密切相关。图17中的两张地图反映了它们之间的关系。通过图片可知，毛里塔尼亚的几内亚线虫病发病率高的地区和贫困程度深的地区紧紧地重叠在一起。

图17　几内亚龙线虫与贫困的关系［15］

消灭几内亚龙线虫并非易事。由于预防涉及人类的行为方式，患者症状完全消失几年后才能宣布已消灭几内亚龙线虫。如果缺乏警惕性的话，即使是在发病数为零的地区也会再次出现感染的情况。不仅如此，游牧民和家畜的移动会导致跨国境的传播，所以应密切保持国际的联系。

以下是毛里塔尼亚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的主要内容。

对患有几内亚线虫病的患者开展调查，目前没有任何与此相关的数据（图18—20）。1994年特别指定了8301名患者。基于此绘制了几内亚龙线虫分布图，并根据汇报定期对此进行更新。

图18　几内亚龙线虫

图19　几内亚龙线虫常从脚部等的皮肤钻出来，由于剧烈疼痛，人无法走路，也无法干农活(www.xing528.com)

图20　用小木棍缠住几内亚龙线虫，然后将其去除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消灭几内亚线虫病的关键是不喝被污染过的水，为此（各方）开展了各种活动。

首先是对居民的启蒙活动。居民不了解因为什么得了这种疾病，为了减轻疼痛，他们把脚伸进水里，从而造成污染源的扩大。所以，应创造机会并利用所有的组织，积极开展宣传活动，使全体居民了解几内亚线虫病。

安全的饮用水是最终对策。在没有水井的地方，面向污染地区发放的过滤器发挥了重要作用。对于资金有限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来说，这项活动就是饮用水对策的主流。虽说是过滤器，却是个极其简单的装备。在棉布上缝上尼龙制过滤器，把它盖在水缸上面，然后利用该过滤器填满水缸（图21）。为了把过滤器一直盖在水缸上面，基金会发明了从下面出水的改良版水缸。因农活等外出时，人们还需携带叫作“长笛”的便携式过滤器（图22）。为了向污染地区的所有居民普及这两种过滤器，每年雨季开始前基金会都会免费发放。不仅如此，基金会还尽量向当地的女性团体订购布制过滤器，从而实现创收共赢，并且向池塘等被污染的水源投放药剂。

图21　家庭里使用的布制过滤器，在水缸下面安装了水龙头

图22　干农活时使用的“长笛”过滤器

日本的ODA在修建水井这一领域表现得非常活跃，当地人对此一直心怀感激。用机器打数量众多的深水井，有些上面带有贮水罐等电动结构的装备。组织当地居民成立村落的水管理委员会，就水井的修理方法进行培训。但是，据2003年的资料显示，水井的故障率达到了45%［16］。而且，极小的故障就导致水井无法使用的情况频发。在一个交通网、通信网及流通网都不发达的国家，没受到过像样的教育且生活在最贫困地区的居民，仅通过一些培训就能够修理水井，这种期望会不会太过于乐观了呢？即使知道哪个零件坏了，知道要买哪个零件，但该如何购买呢？除了水井的管理体制之外，如果没有零件供应系统和长期培训，它也很难维持下去。从短期来看，这项工程耗费巨额资金，也收到当地人的诚挚谢意，可以说是个非常成功的项目。但从长期来看，由于缺乏软件方面的相应措施，小故障导致大问题实在令人惋惜。

作为启蒙活动的一环，项目机构向居民普及治疗方法，并由后述的几内亚龙线虫专员进行治疗。虽说是治疗，其实是花几天时间把钻出皮肤的虫子耐心地缠在像一次性筷子一样的工具上而已。如果因心急不小心弄断虫子，死虫体就会留在体内。

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取得成功的原因在于，为该项目制订了完善的国家保健行政体系，并与政府密切合作开展了活动。具体来说，就是在受污染的村子里选拔几内亚龙线虫专员，并对他们进行培训和发放最基本的保健配套装备。几内亚龙线虫专员跟“赤脚医生”很相似，都是没受过正规教育，也不具备专业知识的普通村民。他们主要负责记录患者发病情况，发放过滤器，防止患者污染水源等工作。为了对此进行指导和管理，建构了巡视报告体系，同时在中央、地方、卫生所等各层面对工作人员进行培训。最重要的是每三个月实施的巡视。走遍各村、各卫生所，对他们进行培训并整理报告，还在各个层面进行对话，制订或修正下一次的活动方针。在贫穷的非洲国家，几乎没有地方能够充分发挥保健行政的作用。无论是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还是其他保健项目，如果不建立在保健行政基础之上的话就无法彻底成功。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试图自行解决这种进退两难的问题。但由于建构体系的是该国和地方的保健行政组织、行政长官和医师，因此两个体系基本相同，两者之间形成互补关系。不仅如此，实际开展的活动超越了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的范围，涉及各个领域。例如，三个月一次的巡视中全面开展了各类保健活动。这就是成功的关键所在。但是，完善国家行政体系和全面开展活动需要巨额的费用。消灭几内亚龙线虫项目将要取得成功之际，应如何继续，或应如何传承，不仅是一个项目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涉及整个国家保健行政体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