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南地区的岩画分布较为集中,它们主要分布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即文山岩画。
文山新石器时代岩画图像之多,内容之丰颇具代表性。文山州位于云南省东南角,其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岩画多分布在文山州西北部和东南部,且分布点多为岩溶地貌。全州共发现岩画16处,17个点,图像近2000个[92]。其中较为典型的新石器时代岩画有:麻栗坡县大王岩岩画、岩腊山岩画,砚山县大山村岩画、卡子岩画,广南县弄卡岩画,平山岩画、猫洞山岩画,丘北县红花山岩画、普格岩画,西畴县狮子山岩画等,反映了3000~4000年前人类在文山地区的生产生活内容[93]。这些岩画点距离新石器时代遗址不远,如麻栗坡县大王岩岩画就在小河洞新石器时代遗址附近,直线距离约1千米[94]。而狮子山岩画和新石器时代遗址直接就在同一洞穴内,岩画应该是洞穴内人群所作(见图Ⅳ—66)。
图Ⅳ—66 砚山大山村岩画中的祭日图
(一)麻栗坡县岩画[95]
麻栗坡县位于文山州东南部,东面和南面与越南接壤,为我国南疆重镇。目前发现的岩画点有大王岩岩画、岩腊山岩画2处岩画点。
(1)大王岩岩画。大王岩岩画位于县城畴阳河一转弯处的崖壁上,东经104°42′20.2”、北纬23°07′38.7”,海拔1130米,崖壁面向正南,总高20多米,离河面约150米。现存岩画可以分为2组,共39个图像。第一组岩画在崖壁东侧,可见图像有26个,其中人物12个、牛3头、其他动物2只、图案4个、符号5个。其中,两个主体人物图像以形体巨大、造型奇特著称,图像高3米,头部巨大,头部高度约占图像的1/3,从头部图像分析好像戴了奇异的面具,仅露眉目而不见口鼻。巨人图像两脚分开,双手下垂,手腕朝外,相邻的一只手掌下各有一白色带子垂下,与下面的人物、动物联系在一起。图像顶端有水波云状纹饰。图像用黑、红、白三色颜料绘制而成。在两个巨人下面,有两头牛相对而立,中间有一人,双手置于头顶,似在进行以牛为牺牲的祭祀活动。巨人图像画幅巨大,气势磅礴,刻画细腻,眉目手指等细节都有细致描绘。同时色彩对比强烈,用白色来调节黑、红两色的色彩的明度和冷暖,绘画设色的技巧十分成熟。明显有别于云南其他地区岩画的影绘法,在我国的古岩画中较为少见,代表着一种巨大的原始创造力(见图Ⅳ—67)。
图Ⅳ—67 麻栗坡大王岩岩画
另外一组岩画,由于自然侵蚀严重,大部分图像已经无法辨识。可见人物形象有11个,除2个人物用黑、红、白3色原料绘制而成外,其余都采用褐红色颜料,人形高10~20厘米,描绘较为简单,躯干成三角形,无五官,四肢形态各异,较为简洁生动,与第一组岩画形成强烈对比。
(2)岩腊山岩画。岩腊山岩画位于麻栗坡西北约4千米的磨山小寨村畴阳河畔的崖厦,东经104°41′23.7”,北纬23°09′32″,海拔1150米[96]。岩画画面高2米、宽4米,自然侵蚀严重,可辨人形图像13个、蛇像4个、其他动物像2个以及干栏式建筑图像1个。岩画可以大致分为3组。该处岩画的人像,除第3组仅有一个以线条描绘轮廓的人形外,均采正面剪影涂绘的方法绘制,人像姿势多为两手上举、双足作“马步”下蹲状,全身赤裸,用红色颜料绘制,绘画技法简单,线条较为粗犷随意,成为一幅画意古拙神秘的画卷。
(二)砚山县岩画[97]
砚山县目前发现的岩画点有大山村岩画和卡子岩画2处,资料较为丰富的为大山村岩画(见图Ⅳ—68)。
图Ⅳ—68 砚山大山村岩画
(1)大山村岩画。整个岩画分布区长22米,画面高8米,距地面15米。岩画从左至右分布可以分为9组。画幅和场面较大,保存完整,图像相对较为清晰。第1组图像分布较为稀疏,可以辨识人骑马图像7个、马图像1个、植物图像1个、圆头行走的人1个及一些线条和符号。第2组紧靠第1组,可以辨识图像21个,其中人骑马14个,图像排列密集。第3组在第2组的右上侧,可以辨识的28个图像中,有13个人骑马图像。第4组由于自然侵蚀较为严重,可以辨识的为一幅人牵马图像。第5组较为清晰的是一寨门状图像和两个骑马奔跑者的侧身像。第6组为4个骑马者图像。第7组为1个骑马者、2个圆头人、6条狗和3只动物,反映的应该是围猎的场景。第8组有1个骑马者和9只鸡及一些符号。第9组有骑马图像7个。在整个岩画中图像最大的25厘米,最小的仅3厘米,其中人骑马图像占到80%以上,用褐红色颜料绘制,运用线条勾勒影绘的手法,虽然只是大致勾勒了各种动物的轮廓,却抓住了各种动物的特征,将其形态很好地表现了出来。
(2)卡子岩画。卡子岩画位于砚山县东北部,东经104°37′~104°42′、北纬23°44′~23°59′,海拔1290米。岩画绘制于大白崖崖壁上,岩画朝东向南,岩画下有突出的岩石,爬上去就可以触及岩画。岩画区长4.9米、宽1.8米,可以辨识的图像有鸟形男性人物2个,人物图像平涂。其余有太阳纹1个、方形图像数个,为单线勾勒。颜色为赤红色,色彩鲜亮,笔画清晰[98](见图Ⅳ—69)。
图Ⅳ—69 砚山卡子岩画
(三)广南县岩画
广南县新石器时代岩画目前发现的为弄卡岩画、平山岩画和猫洞山岩画3处。
(1)弄卡岩画。弄卡岩画位于广南县弄卡山岩厦,岩画面朝东,东经104°46′22.2”,北纬24°4′27.6”,海拔1530米。岩画北面有一较为宽敞的岩洞,岩画正处在后洞口崖厦岩壁上。岩画依天然岩壁从左至右分为3组,图像可以辨识的有动物、人、符号等。第1组画面长3米、宽1.6米,可辨图像28个,最大27×17厘米,最小3×3厘米,排列不规则。第2组图像比较清晰,可以辨认图像33个,最大的达70厘米,最小的只有10厘米。第3组由于岩浆侵蚀严重,图像模糊不清,可以辨认的图像仅有一个牵动物的人和一只似蛙的图像。其内容表现了穴居和狩猎场景,图像用单一的红色颜料绘制,仅用几根线条勾勒图像的大致轮廓,比较随意,没有涂抹,构图十分简洁,但却很好地表现了先民穴居和狩猎的基本特征[99](见图Ⅳ—70)。
图Ⅳ—70 广南弄卡岩画
(2)平山岩画。岩画地理坐标为东经105°48′40”,北纬24°20′07”,海拔1560米。岩画位于一岩厦岩壁上,可辨画面范围为1.7×4.8米,根据现存图像及分布情况可以将其分为2区。第1区,人物图像2个,其中一个为完整的“蛙人”,头呈圆形,两眼部位空白,头、颈、躯干等部位分明,为曲肘举手,屈膝半蹲的“蛙”状形态。另外一个仅留有躯干部分。第2区,可辨图像有人物15个、猪3头、狗1条及3个不明物。图像用红色原料绘制,画面反映的是有关狩猎活动的场景[100]。
(3)猫洞山岩画。2009年调查时发现,位于猫洞山新石器洞穴遗址的岩壁上,东经104°53′9.9”,北纬23°51′45.1”,海拔1514米。岩画距地表高约3.5米,现存岩画高约5米、宽约4米,分为两个区,面积相当。用红色颜料绘制,采用平面造型的技法,刻画线条粗犷豪放。因未做图像套摹,具体图像内容尚不清楚。在洞内地层中采集到大量夹砂绳纹黑陶片,陶片质地较软,火候较低。可以确定为新石器时代晚期器物[101]。
(四)西畴县岩画
西畴县目前发现的岩画点属于新石器时代的为狮子山岩画,位于西畴县狮子山岩洞洞壁上,东经104°33′55.8″,北纬23°22′15.6”,海拔1370米。可辨图像可以分两个区,图像有57个。描绘的动物有、马、象、鱼等,人物图像有持弓射箭、裸体带尾或生殖器突出者及骑马者等,还有水波、太阳、月亮等符号图案。图像最大的高34.5厘米,宽26厘米;最小的高19.5厘米,宽11.7厘米。图像采用抽象与写实相结合的手法,用红、黑两色颜料绘制,用单线条勾勒出人物和动物轮廓,实色填心[102](见图Ⅳ—71)。
图Ⅳ—71 西畴狮子山岩画
(五)丘北县岩画
丘北县发现的岩画点主要有红花山和普格2个岩画点。(www.xing528.com)
(1)红花山岩画。该岩画位于丘北县红花山村西南7千米处的岩厦上,东经104°28′24”,北纬24°6′41.5”,海拔1380米。岩画分布区长2米,最高点距地面约5.5米,最低点仅有0.8米。岩画从左至右分为4区,1~3区绘制于岩厦平面上,4区绘制于凸出的崖壁上。第1区岩画范围为5.4×2.6米,图像40多个,可辨图像6个,画面较为凌乱模糊,有动物及不规则线条、图案。第2区位于第1区右下方,范围为2.38×1.54米,图像14个,可辨图像7个,图案为网状物等。第3区位于第2区右下侧,范围为0.77×0.91米,图像极为模糊,无法辨认。第4区位于第3区右侧2.9米,范围为2.64×3.2米,图像390多个,可辨图像5个,画面较为凌乱模糊,无法辨识,图像用红色颜料绘制而成[103](见图Ⅳ—72)。
图Ⅳ—72 丘北红花山岩画
(2)普格岩画。该岩画位于丘北县普格村西向西3千米的白石岩崖壁上,东经104°17′27.6”,北纬24°16′11.7”,海拔1690米。岩画距地面约11米。岩画分2级:第1级长14米,最宽处有6米;第2级长16米,宽约3米。整组岩画高3.15米、宽2.25米,有云雷纹及组合图案4个,最大的云雷纹组合图案高1.9米、宽1.05米。紧邻其的形似人物的云雷纹组合图案高1.65米、宽1.2米,人物图像4个,剥蚀不清,手脚上卷,有的裆部画有一条直线,形若有尾或生殖器外露。采用抽象手法描绘,笔触粗放,笔画最宽处达8厘米[104](见图Ⅳ—73)。
图Ⅳ—73 丘北普格岩画
文山岩画的图像以动物与人物最有特色,其中动物的图形有马、牛、猪、鸡、狗、羊等。
马的图像集中在砚山县大山村岩画点,有数以百计之多。它们均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没有任何马具或马饰,这证明是青铜时代以前的马,并且据研究表明这些马是距今4000~3000年前饲养的家马。
牛的图像在文山岩画中虽仅在麻栗坡县大王岩岩画点及砚山县大山村岩画点发现几处,但较为特殊,它们没有穿鼻系绳,也没任何犁具,因此并非耕牛;而且牛肩颈部位均无“峰”,证明不是“封牛”“瘤牛”,且体型比沧源岩画中滚圆的水牛瘦小,故应是野放阶段的黄牛。
猪的图像出现在广南平山岩画中,画面绘有一左一右两头猪的形象,体长15厘米,高8厘米,腿短,前腿只画出一条,后腿两条,体胖,嘴尖,尾短。左侧一猪尾上卷作行走状,右侧一猪尾下摆作向上跳跃状,头朝向一致。根据两猪身体特征和云南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猪骨、猪牙可推测,这两头猪当为家猪。
狗的图像保存在砚山县大山村岩画点,在11区中绘有两只狗,双耳竖起,尾向上翘,头向左,一前一后,左侧一只较小,作行走状,长2.7厘米、高2.2厘米,右侧一只较大,长4厘米、高3.2厘米,为奔跑状,形态生动可爱。此外,在第9区2组里也绘有狗的图像。
羊的图像绘于砚山县大山村岩画点第9区第2组图画左下侧,两只羊头向右,一上一下并排,作行走状,身长约4厘米。上面一只高2.6厘米,角长而直;下面一只高3.5厘米,角微弯,抬头。后脚比前脚长,尾断上卷,背稍弓起。鉴于云南新石器遗址如宾川白羊村遗址、元谋大墩子遗址都出土过羊残骸,从此角度来说,砚山县大山村岩画中的两只山羊应是云南年代最早的家羊。
鸡的图像在云南岩画中的出现尚属首次,砚山大山村岩画点第7区、第9区第2组、第11区都绘有不少的鸡的图形。有公鸡、母鸡和雏鸡,体大量多,且与人、马、牛、羊等一起毫无惊恐之状,应为家鸡。
文山岩画中的人像早晚期有别,早期属于新石器时代的人像均为裸体人,这些裸人姿态迥异。
骑马裸体人像,砚山大山村岩画上的人物多为此类。通常不表现性别,少数者持木棍或腰插木棒,少数头上有装饰物。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的马背上,是祭祀活动中表示虔诚的一种姿势。
蹲马步人像,蹲马步姿势多见于早期岩画,平山岩画中人像作正面半蹲姿势,双臂平伸,曲肘向上;双腿叉开,屈膝半蹲,与手臂对称,这是祭祀活动时的一种姿势。
两性裸体人像,砚山县卡子岩画中有一裸人,双腿叉开,胯下画一巨大阳具。另外砚山县大山村岩画与岩腊山岩画裸人的双胯间均绘出夸张阳具,以显示为男性,而女性则在两胯间画出比人头还大的圆圈来表示女阴(见图Ⅳ—74)。
图Ⅳ—74 广南弄卡岩画的女人执马尾图
孕妇裸体人像,麻栗坡大王岩岩画点可见明显表示孕妇的图像,人像双手斜举向上,双腿叉开,腰腹部向两侧鼓起,表示为孕妇,其左侧仅用线条简单勾勒出腹部高高隆起的孕妇侧面像。
戴面具人像,麻栗坡大王岩岩画中出现了六个戴面具人物的图像。
从艺术角度而言,岩画反映着一种原始世界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它对于深刻认识人类精神生活和文化式样具有重要作用[105]。所以,岩画的内涵颇值得我们深思,文山岩画就蕴涵着多种主题。
面具图像——傩祭与傩舞,麻栗坡大王岩岩画点发现有总共6个戴面具的人物。画面里两个高大的主体人物均为裸体,头戴大面具,面具上人脸仅绘出双眼、鼻子,双臂下垂,两手掌向外,模仿蛙游于水中的动作。可见这6位戴面具的原始先民在进行原始宗教的祭祀——傩祭。傩祭是远古以驱鬼逐疫为目的的一种宗教祭祀仪式。傩祭时手舞足蹈的动作就是傩舞,而麻栗坡大王岩岩画绘于新石器时代,所以画中的面具人是云南最早的傩舞形象,是原始社会从巫术活动中脱胎而来的傩舞萌芽[106](见图Ⅳ—75)。
图Ⅳ—75 麻栗坡大王岩岩画中的傩舞
天体崇拜——祭日,文山岩画中多有祭日图像,如砚山县大山村岩画点第1区、第2区、第3区、第4区、第5区、第11区等都绘有祭日图。有的画一轮太阳;有的太阳放出万丈光芒;有的太阳由两个圆圈组成,内圆圈射出光芒;有的是双圆圈,有的太阳为椭圆形,中间用一横二竖粗线条表示光芒;有的画两个太阳,里面有人像等,所绘太阳达六七种之多。史前人类祭日的终极目的是想从太阳里获得巨大神力,从而来保护本氏族、本部落的安全与强大。而汲取太阳神力的方法就是通过创作岩画,举行交感巫术仪式,手持太阳,头顶太阳,以物接触太阳,甚至走进太阳里来获得神力。
孕体崇拜,麻栗坡大王岩岩画点明显的孕妇图像,反映了原始先民的“孕体崇拜”。孕体崇拜产生于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社会,极度夸张女性特征的裸体成为崇拜对象。它表现了原始先民对生命现象的迷惑不解和直观描述。孕体画像突出并夸张人体孕育生命的特征,所以孕体崇拜的本质就是生命崇拜。
植物崇拜——花卉崇拜,虽然植物崇拜在世界诸多民族中都曾存在过,但岩画中鲜见花卉图像。难得一见的是在麻栗坡大王岩岩画点左侧,绘有七八个花卉图像,这是原始民族植物崇拜的重要图像。植物崇拜是定居、农耕生活原始社会意识的表现,麻栗坡小河洞等新石器遗址的遗存表明该地区的经济生活以农耕为主,其必然离不开植物,从而导致了对植物尤其是植物之花的崇拜[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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