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森林,我的香气应当是浓还是淡,该是配角还是主角,翻过一座山,那里的人又有不同的哲学思考。三百多年前,辣椒从我在地球另一端的领地来到这里,和其他香料一起被投入融化的牛油,熬制出了刺激味蕾的香浓味道。
重庆的万戈市场
重庆的万戈市场,集中了人们在我这里找到的各类香料,它们即将被运往各地的餐桌与厨房,而且很多都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和乡村。这些香料是刘建熬制火锅底料的重要原料,而辣椒是统领一切的主角。刘建今年40岁,屡次创业失败以后,他重新经营起这家只有四张桌子的火锅店,在他看来,这些呛鼻子的香辛料,是重庆人的命根子。
重庆火锅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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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感受器被辣椒素刺激后,向大脑传递与热伤害一样的痛感,大脑立即命令全身“戒备”:心跳加速,口腔唾液喷射,肠胃加倍“工作”,同时释放出内啡肽,让人产生一种火辣刺激的愉悦感。
朝天红干辣椒,一部分用热水泡发后做成糍粑辣椒,另一部分冲洗后下锅。糍粑辣椒负责提色增亮,干辣椒负责加重辣味。其他香料陆续在规定的时间和火候加入,去腥、提香,各司其职。各种芳香分子在牛油的包裹中自由组合。火锅底料要经过四个小时的漫长熬煮,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才能完成。
“四桌火锅”让刘建找回了自信,很多朋友问他,什么时候翻倍变成八桌、十六桌?40岁的他,回答是“顺其自然”。眼前的四桌,他认为尚在掌控之下,至少可以支撑20年。曾经做过设计的他,想法却不限于此,他希望自己的火锅店不但要更长久地存在,还应当“做得更有温度”。(www.xing528.com)
这个拼搏的小伙子让我体会到,城市森林里的竞争,其实与我这里的生物竞争,几乎没有两样。生活的底气乃至生命的芳香,都是从环境压力与自我追寻中激发得来。我是森林,不管是配角还是主角,无论是我的领地还是城市中,从我这里诞生的香味与香气,都能被人们以热火朝天的形式,转化为生命动力与精神追求的介质。
回到我在中国云南的领地,新稻米已收入谷仓,我的香料植物对这里的人类文化上的作用,在新米节的盛宴中将达到顶峰。刚结束农忙的佤族姑娘们来到我的怀抱,采摘新鲜的花椒叶、大芫荽和香茅草。寨子中的男人们正在准备宴席用的餐具,经过简单的加工,竹子就变成了自带香味的食器。一切准备妥当,仪式将在第二天举行。长老们用自酿的水酒滴在地上,向祖先和天地表达谢意。年轻人正在准备宴席。
佤王宴最初是佤族首领用来招待贵客的王府盛宴,后来每逢重大节日,佤族村寨都会烹制美味佳肴,摆到宽敞的场地,设宴享用。
佤王宴
佤族女子在准备宴席
在牛肉中加入花椒叶,就在肉味中加入了一丝甜香,却没有花椒果实的麻。经过烤制的鸡肉,同辣椒、香茅草、八角、草果等十几种香料熬煮,再用大芫荽(刺芹)等几种香料撕碎凉拌,最后配上酸爽的柠檬。佤族人作为我这里的居民,用这些传承了几千年的香气,对客人表达最大的诚意。
我是森林,在我这里,香料植物的出现,催化了你们的口水分泌,催动了料理的创造升级,催生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催发了精神世界的联结想象。你们曾经长久地生活在我这里,找出了地球上最活色生香的食材,从味觉、嗅觉乃至视觉上挥洒着森系美食独有的想象力,那也是对我的物种多样性无尽的赞歌。虽然大多数的人类,现在已经不会像叶盆这样,记得与我相处的种种细节,但我依然能通过一丝一缕的香气,唤起你们对我的感情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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