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族人叶盆,在我的世界里已经生活了七十多年。让她兴奋的气味,来自我这里的香料植物。在各式菜肴里加入有异香的植物,是我这里最常见的美食样态。叶盆今天很开心,因为这是她与几十年的好姐妹每年一次的野外聚餐时刻。我的树木、溪流、野花和草地,加上她们将要做好的野餐,会让她们瞬间回到十八岁的少女心境。
同行的姐妹为叶盆戴上鲜花
姐妹淘一行人今天要做鸡肉烂饭,顾名思义,就是有鸡肉也有米饭。与其他地方的鸡肉饭最大的不同在于,叶盆和她的姐妹在烹饪时使用了辣椒、香茅草和花椒叶。这些香味植物在与鸡肉和米饭融合的过程中,贡献出自己浓郁的香气。
芭蕉叶
调味香料不只在锅里发挥作用。我早已看到人们开发出各种方法,收集植物的香气,融入食物中。我的芭蕉叶,她们可以随手摘下,裹好猪肉泥,再利用炭火的余温烤热。芭蕉叶的香气渗入肉中,鲜美异常。
姐妹淘在芭蕉叶餐桌上的午餐
野豆角
鸡肉烂饭由祭司分发(www.xing528.com)
香气四溢中,凉拌黄瓜,包烧猪肉,野豆角,已经都摆上了叶盆姐妹的芭蕉叶餐桌。由于自古以来,鸡都是佤族祭祀占卜时使用的工具,因此,鸡肉烂饭这道菜,必须由祭司来分食。在这个充满各种味道诱惑的环境里,人们反而发展出了平衡食欲冲动的文化传统。即使是多年姐妹淘的私人聚会,也绝不会出现饭一出锅就哄抢一空的场面。
我是森林,包罗万象,70岁的叶盆,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个孩子,因她也不知道,在我的身体里到底能找到多少种香气与味道。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从发现香气开始,就一直在努力把这些浓郁的气味带上餐桌,创造出带有我独特气质的森系料理。
云南铜壁关自然保护区
其实,这些令人心醉的香气,都是植物通过消耗自身能量产生的,原本是生存所迫,并不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口腹之欲。我的一部分在中国云南的铜壁关自然保护区,地球上纬度最高的热带雨林之一,优渥的温度和湿度让众多生物得以共同生存,但也常常短兵相接。人类所谓的“香气”,其实就是植物的武器之一。
微生物和动物是植物的主要劲敌,面对它们的攻击,植物无法移动和逃跑,只有合成生物碱、萜烯等具有浓郁气息的次生代谢产物,才能建立起强大的防护网。人类闻到的香气,其实就是植物的生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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