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面防线战术体系成熟
笔者习惯于站在重大、疑难、复杂案件中相对正义一方应战角度进行论述,一则因为笔者操盘解决的百余宗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均是接受相对正义一方的委托,在被动应战状态下开始讼争,二则相对非正义一方神机鬼械、巧设机局、先声夺人,并不需要经验饱富的操盘人团队参与其中。操守严正的操盘人也不会参与罗织构陷他人的勾当,哪怕是为此等勾当出谋划策也绝无可能。因此,在重大、疑难、复杂案件中,关于有效解决的实战方法论站在相对正义一方的立场,具有合理的客观基础。
正面防线一般经过对方处心积虑、别有用心地布设,从正面直接突破具有极大难度,甚至可以肯定地说绝无可能。所有选择从正面直接突破的,无不陷入悬停僵死与泥泞困厄,双方讼争胶着迁延数年甚至最长二十余年,完全改变了当事人的命运。虽然直接突破正面防线的现实难度堪比登天,但并不代表可以逃避正面防线。相反,正面防线聚焦了我方核心诉求所指向的基础事实与法律关系,正面防线问题得不到解决,双方的缠斗往往没有尽头。实务中,好多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双方当事人在正面防线长期纠缠,用尽救济手段,穷尽救济力量,展开反复绵延的拉锯回合争斗,根本原因是双方或者一方正面防线战略战术体系不成熟所引致。以笔者的实战经验判断,对方处心积虑地布设正面防线企图完全狙击我方,绝非盲目开战,若我方陷入战略盲目与战术无能的窘境,正中对方下怀。正面防线战略战术体系的成熟,对解决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面对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明智的做法是避其锋芒,绕开对方正面防线,针对对方侧翼与后方薄弱环节,部署针对性极强的战术进行大范围的分割穿插,对侧翼与后方实施包抄,并最终与正面防线战术实现合围。但是绕开正面防线并不代表放弃正面防线战场,正面防线战场不以我方主观意志为转移,它存在即具有客观合理性,若不能彻底解决正面防线问题,终将被其吞噬。侧翼与后方的战略大迂回大战术运作,在对方侧翼与后方的薄弱环节及致命要害的基础上,我方主观意志却是决定因素,进攻哪里、如何进攻、进攻时机与周期等均由我方决定。正面防线战场聚焦了双方讼争的核心诉求,犹如攻城略地的战争中,夺取对方最重要的战略要塞是核心战术目标一样,在重大、疑难、复杂案件中,最终攻克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才是我方核心战术目标。因此,正面防线战略战术体系的成熟,是我方战略攻防系统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绕开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核心战略意图是战略力量的合理部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逃避。绕开正面防线以后,我方的优势战略力量将在对方侧翼与后方实施战略大迂回、侧翼与后方包抄合围的大战术运作。在正面防线,我方用有限的战略力量完成吸引对方战略注意力并牵制对方主要战略力量于正面防线战场,为我方在对方侧翼与后方战略大迂回提供绝佳战略机遇期,并在正面防线范畴内,伺机从不同角度寻求突破。达成这些部署运筹效果,便是相对成熟稳健的正面防线战术体系。
以笔者长期操盘解决重大、疑难、复杂案件的实战经验分析,绝大多数情况下,我方面对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选择避其锋芒,绕开对方正面防线,实施战略大迂回、侧翼与后方包抄合围的同时,对正面防线战术常做大幅调整。其中一宗在笔者介入之前已经在股权确认诉讼中两次发回重审,最后一次发回重审后,一审判决确认我方享有一定比例的股权,上诉之后,二审改判驳回我方全部诉讼请求,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之固若金汤可见一斑。我方充分研究全局形势后,在对方侧翼与后方实施战略大迂回的同时,对于正面防线战术也做了相应调整。鉴于三上三下的股权确认合同纠纷已经确认我方当事人投资的事实,但对股东身份未予认可的具体情况,以合伙经营纠纷为由诉讼主张分配合伙收益,并在诉讼中通过证据保全提取公司财务账目,查明历年营收与盈利情况。合伙经营纠纷诉讼实质效果与股权确认诉讼无异,却能将对方处心积虑地谋划数年,防守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战略防线打开缺口。后来,正面防线合伙经营纠纷的战术与侧翼与后方战术体系联合发力,解决得非常彻底。本章前述成大与其兄弟姐妹的案例中,成大股权被成二等兄弟姐妹以伪造身份证件、签名、政府机关公文印章的方式,非法擅自转至对方名下。在笔者介入代理之前,成大坚持打撤销工商变更登记的行政诉讼数年,甚至再审已经打到最高人民法院,但还是回到原点。我方通判客观形势,决定在对方侧翼与后方实施战略大迂回的同时,果断调整正面防线战术体系,以股东权益诉讼的方式,将成二等历年剥夺成大股东权益,销毁、伪造、篡改财务账目,虚构支出拒付股东盈余红利的行为,以及伙同第三方拍卖公司、资产评估事务所作虚假评估、拍卖,以极低价格将公司资产迂回转至对方名下等行为通过证据保全、庭审较量等途径悉数掌握,并与侧翼与后方追究其伪造身份证件、签名、政府机关公文印章等刑事犯罪相结合,在极短时间内便解决了胶着迁延十余年的讼争。
这些实战案例充分说明,正面防线战术体系的成熟对整体解决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虽然侧翼与后方的战术体系往往发挥关键作用,但在正面防线打开缺口,也加速了案件的提前解决。若正面防线依然坚持原来错误的战术安排,即便侧翼与后方取得重大突破,依然难以形成战术复合力量与战略复合震慑,案件也得不到全面彻底的解决。因此,在充分考虑全局客观情况的基础上,对正面防线战术体系作出合理部署与调整,使其能够与侧翼与后方的战术体系协调推动,相得益彰,以更有利的角度、更具有战术杀伤力的方式,对对方正面防线的主要战略力量形成牵制,完全令对方将战略注意力聚焦于正面防线战场,为我方侧翼与后方的战略大迂回创造战略机遇期,是形成稳固的战略攻防体系至关重要的一环。
(二)战略大迂回战线的战术体系部署到位(www.xing528.com)
几乎所有重大、疑难、复杂案件的实质性突破,都是从侧翼与后方的突破开始。从全局分析,对方战略力量厚度最深的区域是正面防线,最薄弱透亮的区域是侧翼与后方。在正面防线,我方的战略力量厚度往往不足以穿透对方的战略防线厚度。在侧翼与后方战线上,我方集中优势战略力量的厚度却足以轻松穿透对方薄弱甚至虚无的防线。我方在侧翼与后方部署的核心战术,对于解决正面防线问题往往具有决定性的促进作用。因此,侧翼与后方沦陷后,对方在正面防线也失去了战略屏障。以此分析,侧翼与后方的战术体系部署到位,也是我方形成稳固的战略攻防体系的标志之一。
侧翼与后方战术体系的部署,取决于对方侧翼与后方薄弱环节与致命要害。对方的侧翼与后方,一方面由于对方将战略重心几乎全部侧倾于正面防线,另一方面由于在布设正面防线时必然性地遗留众多隐患,因而薄弱环节与致命要害并不难发现。以这些薄弱环节与致命要害为有效战术据点,有针对性地部署战术体系,按照具体战术与正面防线的关联度,依次分为核心战术、重要非核心战术、一般重要的后备战术,分轻重主次缓急地铺开,在具体战术执行中讲究短平快、稳准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般而言,战略打击力度相当惊人,对方阵营因我方侧翼与后方核心战术的实施便一触即溃的情况并不少见。而且,根据与正面防线的关联度区分三级战术体系,极大地增加了我方战略力量厚度,在正面防线战术与侧翼与后方战术合围后,若未取得预期战略效果,重要非核心战术体系以及一般重要的后备战术体系梯次递补,保持战略力量的延续性,整体战略攻防体系因此而保持成熟稳固。
(三)正面防线战线与战略大迂回战线具备合围条件
战略大迂回、侧翼与后方包抄合围的目标有两级,初级阶段目标是在对方侧翼与后方薄弱环节实现包抄,终极目标是与正面防线实现夹击合围。因此,衡量侧翼与后方战术体系的唯一指标是是否具备与正面防线战术合围的可能性,以及对正面防线战术支撑力度有多大。如果通过实施战略大迂回,在对方侧翼与后方实现了包抄,但无法协调一致地与正面防线战术实现合围,总体而言,形成稳固的战略攻防体系的条件远未成熟。
正面防线战术与侧翼与后方战术合围的条件是侧翼与后方的战术成果将对方重要依恃力量完全抵销或者绝大部分抵销。比如在本章前述案例中,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主要依恃力量是通过伪造行为骗取工商变更登记后,我方要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撤销,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要求司法机关就伪造的事实予以证明。我方要求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司法机关认为工商变更登记具有最权威的法律效力。我方当事人成大历经数年打行政诉讼请求撤销该工商变更登记行为,再审打到最高人民法院也未实现夙愿。笔者介入代理以后,直接从对方侧翼与后方的最薄弱环节部署战术,不是将其骗取工商变更登记的行为作为整体予以追究,而是将对方为实现诈骗股权目的所作准备行为进行拆分,分别追究其伪造政府机关公文印章、居民身份证件、诈骗的刑事责任,由于件件证据确凿,理由充分,故而很快便达成战术目标。而该侧翼与后方核心战术目标的实现,直接导致对方在正面防线所依恃的力量完全消失,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由于见到司法机关关于对方伪造行为与诈骗行为的相关司法文书,因而主动撤销变更登记,案件得到全面彻底地解决。而这仅仅是我方在对方侧翼与后方核心战术产生的战略威力,重要非核心战术体系、一般重要的后备战术体系尚未发动,问题已经全面解决,但我方的战略力量依然雄厚。
当侧翼与后方战术体系运作至可以给正面防线战术提供强力支持的时候,便初步具备与正面防线战术合围的条件,我方的战略复合震慑力与战术复合力量几近巅峰,对方布设的正面防线在此情况下往往成为无源之水、无根之苗,全线崩溃只是时日问题。这也是我方稳固的战略攻防体系形成的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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