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有万用之木的美称,福建素有杉木之乡的盛誉。南平王台安槽下杉木丰产林,每亩积材82立方米。称王的杉木有数棵,大王在梅花山自然保护区,那里有一万多亩的杉木林。
四五月的梅花山云遮雾罩,秀媚神秘,忽晴忽雨,多彩多姿。那天是雨季中绝好的大晴天,我从古田出发,经芷溪,到曲溪。两旁大山上米槠林树冠怪异,保护区的老王说,是去年大雪压断了很多枝干造成的。沿山循水,一阵流云,将我们送到保护区罗胜管理站。管理站依踞左边山崖,大山在这里豁开石门,云流奔涌,飘荡如河。于是,山谷翠绿漫溢,红花流动。
右前方一棵巨树屹立,有着塔状树冠,我们以为那就是杉木王。小黄说:“那是棵油杉王,还不算是最大的王!”随即要管理站的小李去采几根枝条,带回去扦插。又说:“先去看‘七姐妹’吧!”
石门守隘的山谷错综,向右边山谷拐去,路在秧田中蜿蜒。山溪纵横,岸边开满各色野花,丝丝缕缕的游云在身边飘来绕去。又进一岔谷,迎面几棵柳杉,树冠峻峭,似柏树,又像西北的高山杨,主干挺拔,枝条紧贴主干向上,苍劲,拙倔。是谷口的风厉,或是大山的挟持?使它将素有的宽幅树冠化繁为简。
向左过小溪,溪边一丛兰花,幽香阵阵。登山,坡陡,无路,乱石丛中东一脚,西一脚。扑通一声,李老师跌下。等到小黄急忙回头拉时,她已清脆地笑着站起来了。
杉木:也称"沙木"。杉科。常绿乔木,高可达30米以上。
叶基部扭转成两列,线状披针形,有锯齿。球果圆卵形,当年成熟,每种鳞有种子3粒。种子扁,近圆形,两侧有翅。
产于中国长江流域及以南各地,多人工林。喜光,喜湿润气候和酸性肥沃土壤,生长快。木材色自或淡黄,木纹平直,结构细致,易加工,能耐朽,受白蚁蛙食的危害较少,供建筑、造船、造纸等用材。树皮可提制纤维,树皮、根、叶可入药。为中国重要用材树种。
上面林子里传来李老师的招呼声。我正在听鹛鸟的悠扬曲调,努力分辨出是画眉还是黑脸噪鹛,抑或是相思鸟。
坡下只能听到他们热烈的谈话,循声看去,一片浓郁的绿林,八九株翠竹散落在周围。攀过一个大岩,就见他们正在一片茂密的树旁。七棵杉树熙熙攘攘地长在一起,小黄问我有无发现奥妙。细细打量,根部连在一起。
难道是一母孪生?
确实是的。一棵大杉木被伐后,根部同时萌发出七棵幼杉。不需要种子,不需要播种,这是杉木生命繁殖工程中奇特的现象,我们已将它立为研究项目。
说着,小黄和老王已在测量七棵杉木的胸围,计算生长量。虽是一母所生,但各有所长,最粗壮的一棵胸径已达44厘米,最小的才20厘米。小黄从中得到什么奥秘呢?若是将它们加在一起,其胸径已在一米八九十厘米。那么母树呢?当是一棵胸径约两米以上的树王!(www.xing528.com)
它们主干秀长,树冠柔美,春风轻拂,状似并肩亭亭玉立的孪生七姐妹,似是正在指点前山火红的杜鹃、洁白的木兰,谈笑风生……
序曲之后,再越一小岭,经村寨转向另一条山谷。
路在古柳杉群落中间,满满一山谷全是粗壮高大的柳杉,胸径都在一米五六十厘米,树龄最少有五六百年。浓绿苍郁的世界,诱得你想躺下来,静静地享受绿的沐浴、叶的清香。我们已走访了福建好几个自然保护区,每个保护区都有古柳杉群落,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面积的古柳杉群落,它们溢出了山谷,挤满山坡。
路向右转,沿石级上岭,岭上是古柳杉;下岭,两旁也是林立的古柳杉。
谷口开朗,远处左右山头各有一棵巨树,遥遥相望,如两座宝塔相视相峙。老王说,那仍是两棵油杉,也应是王。有林学家认为:胸径超过一米的即可称为王,但它不是保护区最大的油杉王。
下岭到罗盛村,小盆地的中部。房舍在两条小溪旁,依地势高低错落而建,沿村中水泥路蜿蜒。小黄说这里有棵厚朴,要和老王去采标本,岔进一条小巷。我和李老师只得依路向前,出了村有歧路,田野秧苗碧绿。正彷徨间,李老师看到左前方小岭坡下一片树林,有两棵大树并肩兀立。树冠并不浓郁,又因背景是岭,感到有些稀疏落拓。
沿田间小路到达近处,忽见粗壮的树干堵面,惊得我们一愣。好家伙,它迫使你强烈地感到它正在砥撑头顶的天宇,巍巍,雍容。我们只好向后退让,才看到它劲节的虬枝和墨绿的树叶,赭色的躯干上绿苔斑驳。它的主干在长到两三米处分成两枝,如兄弟般亲密,并肩耸立,树冠垒塔。我们五人未能将其环抱,旁边竖有“杉木王”大牌,记录了1992年的测定:胸径为1.91米,树高34米,树龄为960年。
我们无法知道杉木王九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只能希冀从苍劲、古拙的鲜活的生命体中,判读出一些历史的遗迹。然而徒劳的我只能从稀疏的杉果中,引出关于生命的无限遐想……
一步三回首地离去,有种情绪在我胸中涌动,又理不出头绪,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转而一想,历经了近十个世纪的时光,它至今依然屹立在那里,其本身就是对生命的赞颂。我心稍稍释然。
出罗盛村,水口庙宇迎面,两旁山岭上古树郁郁葱葱。小黄说,那是油杉,胸径在一米二三十厘米。闽西每个村落在溪水出口处,都有跨水而建的庙宇,多为两层木结构的建筑。传说是它能关住财富,拒绝邪恶。水口处因是风水宝地,总是古树参天。旁有石碑,记载着村史,似是为杉木王做了诠释。
到达管理站,快上车时,小李送来他采的站旁一棵古油杉的枝条。小黄接过一看,笑了:我误将杉木当油杉了,这也是一棵杉木王!应该重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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