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我们穿梭于湿地之间,但在平均海拔只有三四十米的千里平畴上,视野虽能极目,却有它的片面。
离开乌苏镇之后,车在阡陌中曲折。终于,我们找到了自然保护区的瞭望台。我迫不及待地攀登陡梯,磕磕绊绊地爬上了顶层。
在新的视野中,原生性大地的碧草中点缀着红蓼、黄花、紫穗。苔草、芦苇圈起雪亮的水沼,江汉纵横,银练旋环。几只白鹳正在闲步,一群白鹭在绿地中展翅——野性之美惊心动魄。
三条大江奔流、几百条小河蜿蜒所形成的三江平原,是我国沼泽分布最广泛、最集中的区域,原有500多万公顷,现仍保存了100多万公顷。地理环境复杂多样,数不清的水泡,沮水中台地上挺立的小叶樟,还有苔草、菖蒲、芦苇编织成各种图案,构成了多种湿地类型,在一定的意义上说这里是湿地博物馆。
眼前一片沼泽上林立着一个个塔头,如水沼中突然生出的一片蘑菇林。所谓的“塔头”,是多年的丛草根逐渐淤积形成的突兀草墩。我试着在这梅花桩似的塔头上跳着。朋友们告诫小心,一失足那下面很可能就是要没顶的沼泽;但踩在塔头上,体会到那种绵软的弹性,感觉真好。
刚踏上一片湿地,就发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地震颤;又走了几步,是的,确有起伏的感觉,连忙驻足。不一会儿,我感到正在下沉,难道也像在云南草海那样,草地能够飘动?正在惊诧之际,脚前突然冒出了两个大水泡,噼啪有声。我连忙提足,快步轻捷地走出魔毯般的草地。
我曾在天鹅故乡巴音布鲁克湿地徜徉,天山盆地中起伏的草原,衬着蓝天几万只天鹅在翱翔,激发得我感觉似乎也生出了翅膀。若尔盖湿地独特的、原始的、巨厚的泥炭层记录了数万年的沧桑,厚重的历史感使我流连忘返,那儿是唯一的高原鹤类——黑颈鹤的故乡。
在这块湿地上有三大湿地自然保护区,三江平原湿地是最典型的代表。它和巴音布鲁克湿地、若尔盖湿地、黄河三角洲湿地、札龙湿地、辽河三角洲湿地并称为中国最美的六大湿地。
湿地是“地球之肾”,不仅能调节水的丰歉,还是生命的摇篮。据考察,三江平原湿地生物物种异常丰富:这里生活着脊椎动物近300种,高等植物近500种。“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锅里头”就是最好的写照。每到春夏,有十多万只水禽到这里生儿育女。天鹅嘹亮的歌声,丹顶鹤的桑巴舞姿,野鸭、鸿雁……与湿地谱写出有声有色、美轮美奂的大地之歌。
湿地中最丰富的可能是鱼类了。在抚远的鱼展馆,我们看到生活在这里的近百种鱼类的标本。大马哈鱼、鲟鱼、鳇鱼尤为著名。鲟鱼可长到上千斤重,鳇鱼子名贵到数千元一斤。
美丽的三江湿地
抚远的朋友说,要看捕获大马哈鱼最好的时间是每年的9月下旬,最好的地点是在乌苏镇和牤牛河口。三江流域是大马哈鱼的故乡,每年的9月,大马哈鱼就从生活的太平洋鄂霍次克海开始回归之旅,溯乌苏里江艰难前行。那种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是任何急流险滩,甚至高崖悬瀑也无法阻挡的,那种完成生命职责的忠诚震魂摄魄。这也是棕熊豪宴的季节,它们在滩头或瀑布的下面站立,只要一挥拳,就能击中大鱼,饱食富有营养的鱼肉,储存整个冬眠期的脂肪。母熊还要产仔哺幼。
大约是9月25日前后,鱼群终于到达了抚远县的江河。牤牛河口沙底清澈、水浅,是大马哈鱼最喜爱的产床。黑压压一片万头攒动的大马哈鱼,用吻部在河床中拱出沙坑,然后产卵。待到将卵产完,完成生命的职责之后,它们溘然长逝,将自己的躯体留给子女们作为饵料。小鱼们靠着母亲的哺育顺流而下,前往大海大洋中成长。(www.xing528.com)
这时,正是信风陡起之时,候鸟因寒冷而南迁。牤牛河口就成了它们最佳的停靠站,河面上漂浮的成片的大马哈鱼成了最好的食粮。大马哈鱼一生只产一次卵,它悲壮的一生为民间故事所歌唱。
一位赫哲族老人告诉我:在他年轻时,在一个不大的水泡中,不用渔网、渔叉,凭着两只手就能捉到几百斤鱼。现在,在一个捕鱼季节,也很难捕到几条像样的大马哈鱼。沼泽地被推土机平整了,种上了庄稼。
幸而,全国唯一的鲟鳇鱼繁育养殖基地就建在抚远县,年生产孵化能力已突破了5000万尾。基地向黑龙江中投放了大量的鱼苗。在鱼池中,我们看到了背上有着犹如龟板的块状花纹的鲟鱼和鳇鱼。
大片的湿地消失了,变成了农场,变成了商品的基地。“北大仓”的形象概念是每年可提供北京、天津、上海三市几千万人口的食粮还绰绰有余。但另一方面,是500多万公顷的湿地,现在只剩下了100多万公顷。世界上三大黑土地之一的三江平原黑土层也在变化,在开发的初期,黑土层的厚度在1.2米左右。可如今黑土层却只剩下了0.2—0.3米,且还在以每年0.001米的速度下降。生态的破坏,带来了洪涝、风沙、霜冻等自然灾害。双刃剑就是如此残酷!
在富锦市,分管农业的郭福山副书记送了我一本三环泡湿地自然保护区的画册。当我看完了美不胜收的湿地风光后,说出了对湿地消失的担忧。郭书记说,目前组织上正努力将几个小保护区整合为一个整体,以加强保护的力度,再是严禁开荒。不一会儿,他又送来了一份文件,我读了之后,对那些保护湿地的得力措施有了深刻的印象,感到一些欣慰。
北大荒碧绿的原野
佳木斯的市委书记郭晓华同志,豪爽、风趣、富有人格魅力。在听完了我们对佳木斯的魅力的感受之后,说:“我们正在申办魅力城市。与过程相比,结果是否评上并不重要。我们就是希望通过这次申办,让大家了解我们这片土地,热爱家乡,凝聚人心,找出差距,努力建设小康社会,让佳木斯发挥出无穷的魅力!”
后记
两年前的初夏,我本正忙着手头的一堆事,突然有朋友约我去东极,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匆匆踏上行程。
2004年、2005年我曾两次到达我国的西极帕米尔高原,这次又到达我国的东极,实在是一次奇妙的地理之旅。
在西极和东极,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祖国的辽阔,看不见的经度,却有了长度感,东极、西极的日出日落,使我有了时空的具象!
人们喜爱看日出、日落,大约正是因为日出对生命的启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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